《断袖惊鸿》我爱昆

15、新轮回的裂痕

　　第十五章新轮回的裂痕

　　董贤是被一阵细密的刺痛唤醒的。

　　这痛楚不同于伤口，更像是从骨髓深处蔓延出来的瘙痒，伴随着每一次心跳在血脉中游走。他睁开眼，寝殿里浮动着熟悉的龙涎香，却掺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殖气息——这味道让他想起傅皇后枯骨上开出的那些诡异菌类。

　　他抬手，腕间的断袖刺痛了眼睛。那些金线绣成的符咒正在缓缓蠕动，如同活物般缠绕着他的手腕。指尖抚过时，能感受到细微的脉动，仿佛在吸食他的血液。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无法将这截断袖取下，它就像生长在皮肤上一样。

　　"醒了？"

　　珠帘外传来的声音让他心头一紧。那不是刘欣惯常的语调，太过平稳，平稳得像是精心演练过的戏文。

　　刘欣站在光影交界处，玄衣上的龙纹在晨曦中泛着不自然的金光。董贤注意到他左手始终紧握成拳，指缝间渗出淡淡的翡翠色荧光——这与傅皇后枯骨眼中开出的花如出一辙。

　　"陛下的手......"

　　"无碍。"刘欣打断得很快，快得可疑。他踱步走近，龙纹锦靴踏在玉砖上，发出过于沉重的声响。"朕倒是想问问卿，昨夜为何要去永巷？"

　　永巷？董贤怔住。他分明记得昨夜是在宣室殿侍疾。

　　"臣......"

　　话未说完，刘欣突然俯身，冰凉的指尖抚上他的后颈。这个动作太过熟悉，在第三世、第十七世、第二十四世......每一次轮回中，刘欣情动时都会这样做。可此刻，那指尖冷得刺骨。

　　"卿这里，"帝王的呼吸拂过他的耳畔，"多了个印记。"

　　铜镜里映出的景象让董贤呼吸一滞——后颈正中，一个与断袖上如出一辙的符咒正在皮肤下若隐若现，泛着不祥的金光。这符咒的形状，竟与傅皇后枯骨额头上那个被巫术侵蚀的印记完全相同。

　　"陛下可知这是什么？"

　　"朕该知道吗？"刘欣轻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他忽然掐住董贤的后颈，力道大得惊人，"朕只知，今晨永巷的枯骨对着卿的寝殿跪拜了一夜。它们口中念着的，可是卿的名字。"

　　就在这时，董贤闻到了——从刘欣袖间飘来的，正是那股腐殖的气息。与傅皇后枯骨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猛地挣脱后撤，撞翻了床头的鎏金灯盏。灯油泼洒的瞬间，他看见刘欣瞳孔深处一闪而过的翡翠色光芒。

　　"你不是他。"董贤的声音发颤，"你在哪里？"

　　"朕就在这里。"刘欣步步逼近，龙魂金芒在周身流转，却夹杂着诡异的绿光，"还是说......卿希望是别人？比如那个在永巷夜夜为卿扫雪的枯骨？"

　　殿外突然传来凄厉的鸦鸣。无数黑鸦撞击着窗棂，它们的眼珠都变成了翡翠色。透过晃动的珠帘，董贤看见傅皇后的枯骨果然立在庭院中，空荡的眼窝直勾勾地对着寝殿方向，手中的扫帚有节奏地划动着地面，每一次划动都在雪地上留下翡翠色的痕迹。

　　董贤突然笑了。他主动迎上前去，在刘欣错愕的目光中吻上那双冰冷的唇。这不是温存，而是一场厮杀——他在唇齿间尝到了泥土与腐朽的味道，尝到了三十七世轮回中从未有过的陌生。他的手指探入刘欣的衣襟，在帝王心口处摸到了那个熟悉的龙纹，但此刻龙纹之下，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蠕动。

　　"我知道你在看。"他在亲吻的间隙低语，指尖深深陷入刘欣的后背，"看着我如何唤醒他。"

　　龙魂与镜瞳的力量在相触的肌肤间激烈碰撞。董贤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刘欣体内挣扎，那个熟悉的灵魂正在深渊中呼救。他咬破自己的舌尖，将带着镜灵之力的血液渡入对方口中。这一刻，他看见刘欣眼中的金芒与绿光疯狂交替，仿佛两个灵魂在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当鲜血从他们相贴的唇间溢出时，董贤听见了——来自灵魂深处的、破碎的呼唤：

　　"贤......杀了我......"

　　殿门在此时轰然洞开。晨曦中，傅皇后的枯骨执扫帚而立，空荡的眼窝里开出了翡翠色的花。那些花朵轻轻摇曳，发出如同叹息般的声音：

　　"镜灵......归来......"

　　刘欣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他猛地推开董贤，眼中最后一丝清明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翡翠色光芒。

　　"看来，"被附身的帝王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卿还是选择了这条死路。"

　　董贤擦去唇边的血迹，腕间的断袖突然灼热发亮。他看见那些金线符咒如同活蛇般游动起来，在他的皮肤上重新组合成一个古老的巫族文字——

　　"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