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惊鸿》我爱昆

13、青衣诡影

　　第十三章青衣诡影

　　青衣少年出现在宣室殿时，正逢董贤为刘欣梳发。象牙梳卡在帝王墨发间，董贤望着铜镜里与自己七分相似的眉眼，手指无端一颤。

　　“兄长。”少年含笑作揖，袖口昆仑云纹如水流动，“百年未见，可还认得卿尘？”

　　刘欣倏然起身，龙纹在颈侧浮现。他本能地将董贤护在身后，案上茶盏被广袖带翻，泼湿了昨日才赐下的鸳鸯锦垫。

　　“楚巫昭的移魂大法，”董贤轻声，“竟真能借尸还魂？”

　　少年低笑，指尖掠过殿中青铜鹤灯。灯焰忽转幽蓝，映出他眼底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我本是龙魂净魄所化，何须借尸？倒是兄长——” 他忽然逼近，气息冷如昆仑雪：“窃占半魂逍遥人间，可问过我这本体？”

　　董贤袖中玉令骤烫。镜瞳自发开启，他看见少年心口封印着密密麻麻的咒文——那是西王母亲手所书的禁制。

　　“陛下可知，”少年转向刘欣，话语如刀，“您每与他亲近一次，龙魂相斥便深一分？三十七世轮回，其实皆是您亲手...”

　　“住口！”

　　董贤厉喝打断。殿外忽降暴雪，琉璃窗棂咔咔作响。无数记忆碎片随雪片飞入，在三人间织成光怪陆离的幻境——

　　第七世刘欣为他暖手时突然咳血；第十九世耳鬓厮磨后帝王心绞痛发作；第三十六世那个吻别后，龙魂彻底失控...

　　原来所有甜蜜温存，都在加剧着魂飞魄散的进程。

　　刘欣踉跄扶住屏风，龙纹在皮下剧烈游走：“所以朕每次想起前世，都是因为...”

　　“因为您在濒临崩溃。”少年冷眼旁观，“西王母抹去您的记忆，是为保您性命。”

　　董贤忽然低笑出声。他拾起翻倒的茶盏，碎瓷割破指尖，血珠滴在鸳鸯锦纹上：“所以我每次轮回归来，第一件事便是求陛下赐死？”

　　少年沉默，这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残忍。

　　风雪更骤，某段被遗忘的记忆突然苏醒——第一世终结时，西王母立在轮回镜前叹息：“镜灵，你若执意相随，便需代他承受龙魂反噬。”

　　原来所谓挡灾，从不是偶然。

　　“朕不信。”刘欣突然挥袖扫落满案奏章，金芒刺目如旭日东升，“若天命真要朕孤寡一生，朕便逆了这天命！”

　　少年被龙魂震退数步，唇边溢出血丝，那血竟是金色的。他望着相拥的二人，眼底闪过复杂的光：

　　“好个逆天改命...那便请兄长三日后，来昆仑镜宫做个了断。”

　　他化作青烟消散后，董贤才发觉刘欣在发抖。帝王死死攥着他衣袖，如同攥着最后一根浮木：

　　“告诉朕，那些轮回里...你疼不疼？”

　　董贤没有回答。他只是踮脚吻上帝王轻颤的眼睫，如同过往每一世诀别时。

　　而在殿外雪地里，少年遗落的血珠正悄然生根，绽出朵金色的莲花。花心卧着个翡翠人偶，眉眼与丁昭仪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