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惊鸿》我爱昆

1、血月故人归

　　《断袖惊鸿》
　　第一章血月故人归

　　未央宫前的玉阶浸透夜露，寒意渗入骨髓。董贤垂首跪立，玄色衣袂在血色月华下泛着幽冷的光。他不必抬眼，便知天际那轮月正染着不祥的绯红——三十七次轮回，三十七次在这座宫阙下赴死。喉间似又泛起毒酒灼烧的涩苦，耳畔回荡着白绫绞断颈骨时的裂响。

　　"宣——侍御史董恭之子董贤，觐见——"

　　宦官尖利的唱喏刺破夜幕。董贤敛袖起身，绶带在风中轻颤。殿内龙涎香混着药草苦涩，九重纱幔后，那道玄色身影正倚窗望月。帝王侧脸在宫灯下苍白如纸，眼底却翻涌着暗金流光——那是上古龙魂躁动的征兆。

　　"臣董贤，叩见陛下。"
　　他伏身行礼，额间触及金砖刻痕。那是第六次轮回时，刘欣执他手指共同描摹的前朝秘纹："此符暗合星象，唯朕与卿知晓。"

　　"抬头。"

　　御座上传来沙哑的嗓音。董贤缓缓仰面，任由帝王目光如蛛网般缠绕眉眼。刘欣忽然倾身，玄衣上日月纹饰簌簌作响："卿很像一个人。"

　　"陛下梦中所见，是故人么？"
　　董贤垂眸掩住惊澜。此问从未在过往轮回中出现。

　　"或许是亡魂。"刘欣轻笑，苍白的指尖掠过青玉笔架，"总在血月夜携寒露而来..."话音未落，广袖带倒笔架，玉器直坠地面！

　　"嗤啦——"
　　裂帛声起，董贤已旋身托住坠物。这个动作他在第三次轮回练习整夜——那时刘欣为救此物，掌心被玉片割得血肉模糊。

　　殿内死寂。帝王凝视他撕裂的袖口，瞳孔金芒骤盛："卿的衣裳..."

　　"若能护陛下心爱之物，臣万死何惜？"
　　他顺势展露腕间浅疤——第二十次轮回试毒留下的印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猛然扼住他手腕，力道几乎折断筋骨。

　　"这道疤从何而来？"
　　刘欣声音里淬着冰火交织的痛楚。

　　董贤迎向那双翻涌金潮的眸子，气息拂过帝王耳际："陛下当真不知？就如您不该知晓，朱雀殿铜鹤左足今晨新添三道裂痕。"

　　桎梏应声而松。刘欣踉跄退后，撞得灯树摇曳不定："你究竟..."

　　殿外骤起金甲碰撞之声！羽林卫整齐踏步如惊雷碾过丹墀，刀鞘击柱的铮鸣穿透窗棂。

　　董贤俯身拾起笔架，指尖轻抚螭纹："听声响似是换防。"他抬眼望进帝王震颤的瞳孔，"但陛下比臣清楚，此刻执太后诏令候在殿外的，是长乐宫卫尉。"

　　刘欣猛然抓住他臂膀，指节因用力而失去血色。龙纹在玄衣下剧烈游走，嗓音破碎如裂帛："这一次...朕可能护你周全？"

　　宫灯将二人交叠的身影投在《山海经》壁画上，穷奇饕餮在光影间张牙舞爪。董贤望向窗外愈发明艳的血月，反手握住帝王颤抖的掌心。

　　"这次，"他眼底浮起三十七世积累的星霜，"换臣为陛下斩断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