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ASDF》锯木头的翻车鱼

24、番外3：最有趣的画像

　　“一幅画的首要义务是装饰墙面，而我的存在，则是这面墙所能获得的最高礼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霍格沃茨四楼的走廊拐角新挂上了一幅画像。画框中是一位衣着考究的维多利亚时代绅士。他留着精心打理的长发，慵懒地倚在扶手椅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捻着一朵盛放的向日葵或百合花。他并不像其他画像那样热衷巡逻或假寐，而是用一种饶有兴味的、略带嘲讽的目光，打量着每一个路过的人。
　　最初发现他的是几个低年级学生。
　　“请允许我自我介绍，”画中人的声音像蜂蜜流过丝绸，“我是奥斯卡·王尔德。我唯一的优点就是谦虚地承认自己完美无缺。”
　　孩子们几乎是瞬间就被俘获了。一个戴眼镜的男孩鼓起勇气问：“先生，您也是巫师吗？”
　　画像中的男人用指尖的百合花优雅地点了点下巴：“亲爱的孩子，所有真正的艺术家都是巫师。只不过我们的魔杖是笔，施展的咒语是恰如其分的形容词。我们能让单调的现实开出幻想的花，让沉睡的情感在纸上苏醒——请问，还有比这更伟大的魔法吗？”
　　“那您会魔法吗？”一个鬈发女孩怯生生地问。
　　“当然，我亲爱的孩子——我是一位‘魅力魔法师’。我的专长是让乏味无所遁形，而让无趣之人发现自己的无趣，据我所知，那可是最高深的一种黑魔法了。”
　　孩子们咯咯笑起来。那个最先发现他的拉文克劳学生——脸上有些雀斑的罗伯特——好奇地指向他手中的花：“为什么您拿着一朵花？”
　　“啊！”王尔德庄重地举起手中的向日葵，“这是对平庸的无声抗议。在这座城堡里，有人挥动魔杖，有人挥动羽毛笔，而我——选择挥动美。”
　　这位奥斯卡·王尔德先生，很快成了霍格沃茨画像界的异类与明星。
　　当胖妇人忘记自己把扇子落在哪个画框，焦躁地走来走去时，他会优雅地安慰：“请把每次遗忘都当作与美的再次邂逅。您不觉得，重新发现一件旧物，比按部就班地记住它更浪漫吗？”胖夫人竟然脸红起来，连带着对要求对口令的学生都和颜悦色了许多。
　　当皮皮鬼试图把一桶黏糊糊的油漆泼向走廊画像，他在画框里慵懒地抬起眼皮：“知道吗？你让我想起年轻时见过的那些街头艺人——同样渴望关注，同样技艺粗糙。真正的恶作剧应该像即兴诗——既要出人意料，又要保持格调。平庸的捣蛋只会招来呵斥，”画中人的声音像裹着丝绒的匕首，“而充满艺术感的恶作剧，却能让你成为传奇——当然，前提是你有这个品味。”皮皮鬼若有所思地飘走。
　　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的画像曾经特意选了对面的肖像框落脚，仿佛踏入王尔德的画框会玷污他笔挺的靴跟。他居高临下地投来一瞥，语调里浸满了祖传的刻薄：“一个麻瓜？竟也能登堂入室，挂在这魔法城堡里？真是世风日下。”
　　王尔德报以一个灿烂而毫无歉意的微笑，“亲爱的先生，我见过太多把族谱当圣经的人——他们就像用黄金裱框的空白画布，除了昂贵的边框，内在空无一物。真正的魔法天赋就像艺术才华，它从不在意诞生在象牙塔还是阁楼间。我始终认为，过分强调血统的人，往往是因为自身乏善可陈——毕竟当你有盛放的玫瑰时，绝不会整天炫耀花盆的产地。”
　　他的影响力迅速蔓延到学生中。午后金色的阳光斜斜地穿过城堡高窗，为王尔德画像前席地而坐的孩子们镀上了一层暖意。孩子们刚刚挣脱论文和魔药的束缚，便像一群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包围了这个角落。
　　“先生，请再给我们讲一个故事吧”一个一年级的格兰芬多诚恳地请求，这提议立刻得到了所有孩子热烈的附和。
　　“好的，孩子们。为年轻的灵魂讲述故事，是抵抗生活平庸最优雅的方式。”王尔德调整了一下姿势，目光扫过一张张期待的小脸，随后，用一种低沉如大提琴、又带着梦幻气息的嗓音开始了今天的故事:
　　“Hige above the city, on a tall column, stood the statue of the Happy Prince……”
　　当他用轻柔如夜风的声音念出故事的终章——“铅心在一声沉闷的裂响中，碎成了两半”——画像前陷入了一片寂静。几个女孩的眼眶红了，一个格兰芬多的男孩紧紧抿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太明显。
　　“这……这不公平！”一个拉文克劳的姑娘终于忍不住，声音里带着哽咽，“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快乐王子和燕子那么好，他们不应该被丢进火炉！”
　　“生活从来就不公平，”王尔德柔声说，“但艺术与美，是我们与之谈判的方式。请记住，即使是在凝视深渊时，也别忘记保持高贵的姿态。”
　　“可是……这值得吗？”另一个学生小声问道，“他们付出了所有，但城市里的人甚至不知道是谁帮助了他们。”
　　“啊！‘值不值得’——这是会计师的语言，不是诗人与王子的。” 王尔德的眼睛骤然闪亮，仿佛被这个问题点燃，“真爱从不算计得失，如同玫瑰不为欣赏它的人而芬芳。行为的价值在于它本身的光辉，而非它换来的感激。”
　　他顿了顿，看着孩子们若有所思的脸，声音变得更加轻柔：
　　“告诉我，在霍格沃茨，当你们为了保护朋友而挺身而出时，可曾先计算过‘值不值得’？”
　　孩子们互相看了看，纷纷摇头。
　　“正是如此。”王尔德满意地点点头，“所以，请不要为王子和燕子哭泣。他们比许多活得长久却从未真正活过的人，更懂得生命的真谛，这何尝不是一种深刻的幸福？”
　　铃声再次响起，宣告着晚餐时间的到来。孩子们缓缓起身，脸上还带着思索的神情。
　　“再见了，亲爱的孩子们。”王尔德优雅地挥了挥手，环视着这些年轻的、尚未被生活磨出硬茧的脸庞，声音里带着一种罕见的温柔：
　　“请务必记住：在这座充满魔法的城堡里，你们学习咒语、熬制魔药，但请不要忘记学习另一项更重要的本领——那就是保持心灵柔软的能力。一颗不会为快乐王子而感动的心，即使能施展最强大的魔法，也终究是贫瘠的。”
　　窗外，夜幕渐渐降临，城堡里的灯火次第亮起，像散落的星星。

　　如今，奥斯卡·王尔德的画像已是霍格沃茨一个传奇的角落。他用自己的存在证明了：深刻的智慧，无论在哪个世界，都能找到最恰当的土壤，开出最美的花。而每当有学生在他面前流露出不安与迷茫时，这位先生便会收起戏谑，俯身说出那句他最钟爱的赠言：
　　“我亲爱的孩子，在这座奇妙的城堡里，做你自己就够了，因为其他平庸的角色，已经有人扮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