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假意》木尧辰

3、玩玩他

　　周六上午，日头早已爬上三竿，齐泽才在妈妈许女士接二连三的呼喊声中从被窝里费劲爬起来。
　　“今天的风很凉，出门时不要只穿衬衣，记得加一件外套。”
　　许女士在厨房里收拾着碗筷，动作麻利中又不失优雅，她也不管儿子有没有听见和回应，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嘱咐着。
　　齐泽迷迷糊糊地起床洗漱，再迷迷糊糊地搭配好衣服，迷迷糊糊地搭上了公交车，然后随便找了个靠窗的地方落座，边欣赏城市风景边啃着妈妈早上从楼下早餐店里买来的煎饼果子。
　　正如妈妈所告诫的那样，今天的风的确很凉，呼呼直灌进脖子，直接让他醒了大半。
　　齐泽有些许后悔，心想：许女士的话还是那么准，早知道就听她的加衣服了。
　　可他知道，如果真的有时间倒流，或者再有一天许女士再在耳边唠叨，他还是会选择我行我素地穿着单衣上街。
　　玖樟娱乐公司坐落在一个被居民区和商场左右夹击的写字楼里。从外面看，这个写字楼简直是拥有铜墙铁壁”一般，不仅三面挨着楼，就连对着大马路的一边也是一整面的玻璃墙，如果不是特意寻找，真的很难找到入口在哪里。
　　齐泽就这么一路走一路问，在这一片转了又转，直到问到一个买完菜正要往家走的大爷。
　　大爷听完齐泽的话呵呵一笑，说他就住在隔壁的居民区，这栋楼的入口分明是跟居民区连着的，没有门禁卡压根进不去。
　　所幸的是，大爷是个好大爷，不仅直接让这个陌生人刷他卡进了居民区，还热心地把他领到了写字楼门口。
　　自从肖季平那晚看上他后，就三翻五次到梅尼兹找他，不是送花包场大屏表白，就是点果盘好酒硬拉着他在上班时间喝酒，总之就是让齐泽在梅尼兹不得安生。
　　齐泽虽然嘴上尽是嫌弃，但实际上陪肖季平的时间却是一点也不少。
　　甚至钟冉还曾在众人面前调侃他，“你这是想开了？终于肯靠这张美丽的脸蛋进军模子业了？”“要恭喜我的上班搭子了，跟一个富二代搞暧昧，这财源那是滚滚来啊。”
　　同事见了，都噗噗憋笑，看他像极了看中学里大家心知肚明但却又从不喧嚣于口的八卦当事人。
　　“肯你奶奶个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他了，明明就是他在无时无刻骚扰我。”齐泽笑着骂出口。尽管感到万分的不安稳，但面对如此汹涌且直白的爱意，心里难免是高兴的。
　　眼见这趟电梯就要关门，齐泽飞升一扑，成功地让电梯的门重新为他打开。
　　电梯间里迎面出现了一张好生俊秀的脸。
　　男子看着有二十八九岁，三庭五眼都极其标准的排布在脸上，轮廓鲜明硬朗，样子周正斯文，但狭长的眼睛和上挑的眼尾又徒增了些冷峻的气息。
　　他眼睛朝着齐泽这边斜睨了一眼，很快便恢复如常，目不转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由于空间相对密闭，齐泽依稀闻见他身上发散出淡淡的茶香。
　　对于齐泽来说，这是股令人无比安心的味道，随着这气息，他即将要见到肖季平的期待，紧张心情还有心里的浮躁好似通通都消失不见，只是觉得在空中漫无目的漂流的自己又渐渐落地。
　　他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闻到过这味道，但仔细一想却又想不起来。
　　电梯来到8楼，眼前这个男人居然跟着他一同出了电梯。
　　男人自然地拉开公司门，并绅士地做出“请”的手势，随后就径直走向会议室，而他却在公司门口愣了好久。
　　直到有前台前来交涉，齐泽才知道，此人正是玖樟娱乐的最大摇钱树，也是娱乐圈当红一时的演员———李铭恩。
　　齐泽只是告诉肖季平他今天会来，但并没有告诉他具体什么时候来，所以当他悄然来到公司并想给肖季平一个惊喜的时候肖季平正在忙，根本没有时间照顾他，索性只能让前台小姐先安排他到自己的办公室休息。
　　齐泽顺着前台小姐的指引，来到办公室后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便开始细细回想关于这个叫李铭恩的演员的一切。
　　据肖季平所说，李铭恩是他的发小，两家交情颇深，他们家原本是做房地产生意的，他爸从小便把他当继承人培养。后来，李铭恩为了摆脱老爷子的控制便私自报了表演系，老爷子也因此将停了他的生活费，收回了他的车，打算让他自立更生。
　　可一无所有的李铭恩不仅没向老爷子低头，还越挫越勇。他先是撺掇肖季平创业，开了这个玖樟娱乐公司，后来又在市中心开起了梅尼兹酒吧，另外，他凭着戏好人帅情商高，早在大学时期就在圈子里混的出了名堂。
　　说他是一线那着实是掺点儿水分，但说他是当红二线确实是没人不认可的程度，就连一向嘴毒的极目娱乐号也评价他说：他距离一线也就差一个爆款角色了。
　　不远处的会议室里，肖季平，李铭恩正带宣传、经纪人和商务吵得不可开交。
　　“为什么要推了这个晚会啊？”肖季平一脸不解，“就是去领个奖，社交一下，没准还能提升提升你的商业价值呢！”
　　“不去，这种水平的奖，领了也没意义。”李铭恩还是冷着一张脸，不见任何情绪。
　　“那什么奖才有意义啊？金马？金像？还是白玉兰？你也没有特别爆的角色啊。”肖季平一反常态地心直口快，看呆了一众的员工。
　　在这些人的认知里，他肖季平始终是一个情商高能说会道的人，但只有肖季平自己知道，其实心直口快的那个才是真实的他。
　　而且他明知无论他再怎么跟李铭恩浪费口舌，只要是李铭恩自己不想去，他是真没有招逼他去的。
　　“一个演员最珍贵的也就是几年，”李铭恩的经纪人周晴悠悠道，“你现在都已经将近三十岁了，吸粉的黄金区马上就会过去，现在不赶紧吸吸粉，跟品牌方还有导演搞搞关系，等将来你再想搞关系的时候就晚了。”
　　李铭恩承认，周晴的担心并非全无道理，现在演艺圈的竞争确实压力山大，新人总是一批一批的来，再加上从网红，爱豆甚至还有歌手转型来的，仿佛人人都似财狼般盯着那不大的肉。
　　“现在这个年代，即使是再香的酒遇上深巷子都会变成醋，流量已经成艺人的安身立命之本了，没有流量，你根本就不可能有选择权，更别说挑角色了。”周晴道。
　　刚进圈子时，他特别想要流量，特别需要流量，他甚至还为此做过许多荒唐事，可现在......心境不同了。
　　“我的确还是需要流量的，我想演一些更多元的角色，但是，做人要有底线的，要流量的同时不能昧良心。”
　　李铭恩开口，语气里麻木无奈尽显，“这个活动就接下来吧，我去。”
　　肖季平望着他，满眼心疼，同时用眼神向晴姐表示了感谢，如果没有她，自己真不知道到底要怎样劝眼前的这尊大佛。
　　众人散去，会议室里只剩李铭恩和肖季平两人。
　　“对了，跟你说个事，我最近看上了个小孩儿。”肖季平热情地向李铭恩介绍着，“小孩长得不错，唱歌也挺有天赋的，我想把他签进来，当爱豆。”
　　“当爱豆？咱们公司什么时候拓展这层业务了？”李铭恩来了兴趣，玩味地说道，开会时弥散在身上的死气荡然无存“我看你这是动真心了？”
　　肖季平不知应该怎样回答，于是便用笑容很好地掩饰了尴尬。
　　“之前橙悦的老总跟我提过，他们最近在策划一个选秀，我们说好了，我打算用来年一部定位S+剧和三部定位S的剧置换出一个出道名额。”
　　“你这是要为了追小孩儿下血本了。”李铭恩倒觉得些玩味，“你不向来都是玩玩的性格吗，这是怎么了？”
　　“我捧他又不白捧，”肖季平摊在椅子上，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他哪能白白被我捧啊，之后还是要分给我这个滴。”他朝李铭恩搓搓手指，示意是“钱”。
　　“这不还是玩玩嘛，”李铭恩不解，“那何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再说了，这小孩儿要是真对你动心了怎么办？”
　　“铭恩，咱们都多大了，怎么还相信爱情呢！”肖季平一脸无所畏，“这小孩儿机灵着呢，放心吧，如果不这么绕圈子，他肯定不会从了我的。”
　　李铭恩摇摇头，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哀叹一声：又一个好人家的孩子要被祸害了。
　　要是单说圈内舆论，这哥俩的风评可以说是谁也不让谁，一个赛一个的花心，但他俩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区别就是李铭恩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而肖季平则是万花丛中过，一朵也不留。
　　“所以......小弟有个不情之请。”肖季平神色有些谄媚，对着李铭恩呵呵一笑。
　　“干嘛？先说好，我可不帮你追小白脸。”
　　“明白，明白，”肖季平很想顺着李铭恩的话接着往下说，但又觉得不甘心，便决定趁机恶心他一下。
　　“李大公子是看不上我们这些三心二意的人嘀，人家那可是追求纯爱挂的。”
　　李铭恩顺手抄起桌子上离自己最近的一根水笔就向他扔去，却毫不出意外的被他灵活躲过。
　　“有事说事。”
　　“嗻。”肖季平恭恭敬敬作了个揖，“他要参加的不是个综艺么，我就想请你教他一些讨观众喜欢的小动作或者性格啥的，到时候好用来营销吸粉。”
　　“你的意思是，要我给他上表演课？这也太早了点吧，还没出道呢。”李铭恩认为现在就让小孩儿着手表演是个没有必要的事情，“他距离转型期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呢，不着急。”
　　“真没多少时间了，”肖季平屁股连着凳子慢慢向他这蠕动，几下就到了他的身边，“现在娱乐圈谁吸粉不靠装和营销？再说了，早点接触这些对他也没害处不是？”
　　“这样，啥也别说了，他现在就在我办公室，你去见见，然后咱们再商量，行不行？。”还没等李铭恩回应，他就被一股强劲力量生拉硬拽拖出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