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假意》木尧辰

1、欢乐场

　　夜幕降临，欢乐场里的钟声响起，早就等待在周围的俊男美女们便像受到了什么召唤似的，顺着魔音的引导，鱼贯进这个不大的酒吧。
　　差十一分不到零点，一伙人勾肩搭背，晃晃悠悠地出现在酒吧门口，他们也不急着进来，只是在门口喧嚣着，直至来了一辆黑色面包车，又从里面下来了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这一行人才浩浩荡荡向门口进发。
　　前台小妹一打眼，便猜测出这几个男人应该一些小公司的老板，再不济也是高管之类的，他们应该是喝酒应酬没尽兴，来这儿寻开心来了。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人，身着一套墨绿色西装，领口即将开到肚脐眼，拉着其他几个人就往里进，没有丝毫的不适或觉得有任何不妥，一副当家作主的气派。
　　“几位先生！先生！”前台小妹快步追上，“几位先生有预定吗，没预定是不能进的。”毕竟是经理开门前亲自千叮咛万嘱咐过的，没有预定的一律不让进，而今天又是她第一天上班，自然是要严格遵守。
　　“什么破酒吧，来一趟居然还敢要爷爷我的预定，知道我是谁吗！今儿我就没预定进了，你能拿我怎么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硬挤到人前，一把推开小妹就要硬闯，幸好被绿衣服男子伙同其他几个人拉住了。
　　“哎哎，我说好兄弟，这么个好日子可别动怒啊。”一旁的啤酒肚男人充当和事佬，“你这是刚做文娱产业，肯定不熟悉这地，这可是咱们这圈儿里数一数二的好地方了，不过没事，只要来了都是自家人，今儿跟弟弟进去逛逛，一回生，二回熟嘛。”
　　西装男看见那人安稳下来，便腾出手去跟前台小妹交涉。
　　“今天真是稀罕哈，我来你们这还从来没预定过呢”男子把手往裤子里一踹，端起架子，张口就是“你知道我是谁吗？”
　　前台小妹本以为这个西装男会与他们有所不同，现在想来，能玩到一起的人大概率都是一路货色。
　　“不知道。”小妹冷脸回应。
　　“看你这样，应该是最近新来的吧，”西装男把手往小妹肩上一搭“只要在这个地界，干的时间稍微长点也不会不知道哥哥我的名号啊，想不想让哥哥介绍介绍自己呢。”随即抛出一个媚眼。
　　小妹也是不惯着，后退一步让西装男扑了个空，自己却依然站立如松，“没兴趣。”
　　西装男自讨没趣，又把手重新揣回兜里。
　　“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我叫肖季平，玖樟娱乐公司的老板，啊，对，也就是你们老板李铭恩所在的那个公司，现在能让我们进了吧。”
　　“经理说了，没预定谁也不能进。”小妹一脸公正无私样。
　　男人见状，知道再与小妹拉扯下去也无济于事，还是干脆利落的要求更省事：“得，我这口水算是白费了，去，把你们经理叫来，让他跟我说。”
　　经理到来，见是财神爷驾到，立刻喜笑颜开，连忙将小妹挡到身后，对着几人就是一通嘘寒问暖，把他们照顾得那叫一个宾至如归。
　　“肖爷，这回要啥样的？”
　　“老样子，还是老地方，老一套。”肖季平熟练的编排着，一如到家般毫不客气。
　　“好嘞。”经理殷勤地安排去了，吩咐小妹将几人带入包房。
　　“欢迎回家，我的主人。”十个兔女郎分站两列，细腻腻的声音像裹满糖浆的蛋糕，让人顷刻陷落。
　　与拥有冷静又疏离光线的偌大城市相比，一些隐匿在街头巷尾的霓虹小酒吧更受当代潮流男女们的欢迎。
　　坐落于市中心的梅尼兹酒吧尤甚。
　　这里不仅混迹了不少成日里无所事事社会名流，官富二代，也收容了许多年纪轻轻便辍学在家，长相漂亮，没有任何技能但急需赚快钱的男男女女，同时招来了许多慕名而来的网红博主。
　　放眼望去，都是相当帅气漂亮的美女帅哥在为形形色色的客人们服务，当秀色可餐的容貌成了客人们肉眼可见的食物，举世公认的伦理道德便成了人们可有可无的枷锁。
　　当贪财的遇见好色的，又恰好好色的有钱，贪财的有色，一场合情合理的交易就这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了。
　　作为这个世界的旁观者，她不知这样的交易底下是否还有更令人咂舌的场面，但可以预见的是，这样的一个世界会是多么和谐，多么荒唐。
　　这里酒水贵，一口下去就是几千上万，这里的席面更贵，光是用于装修的舞台音响灯光设备都是顶级，在这里停留的每一秒都伴随几百上千的金钱流逝。
　　这里门槛过高，能自然而然“过滤”掉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蝼蚁”；再加上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极大程度上保证了客人的私密性和安全，也正因如此，这里成为了全市乃至全省娱乐业里享受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最佳场所。
　　一行人来到包房时，经理早就将这里的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不断变换，颜色绚丽的灯光，已经开好等待享用的各种酒水，新鲜诱人的各类水果，以及六七个穿着性感的姑娘。
　　那陪酒女也是会玩，几招动作下来就把几人迷得五迷三道，后面更是用三言两语哄得这些大哥心花怒放，不仅拿到了上万元的额外小费，还被肖季平特意嘱咐给经理，月底提成翻了一番。
　　前台小妹从来没见过这阵仗，偷偷的从虚掩着的门缝里注视着里面发生的一切，那成想有个服务生从背后偷袭，推了一下她。
　　说是推，其实就是那个服务生想高于她的头，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没成想不小心把她往前顶了几步。
　　幸亏小妹眼疾手快，一把就抓稳了门上的把手，也幸亏里面的人喝的昏天黑地，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然她就彻彻底底把自己连同这份工作都交代进去了。
　　“看着点！”
　　小妹本想转过身找那人理论一番，可迎面而来的一张帅脸顿时让这个正在气头上的小姑娘哑了火。
　　服务生的脸分明是个高中生模样，巴掌大的脸上嵌了格外好看的眼睛，在不断变换的刺眼灯光的映衬下熠熠生着辉，只是一头黄色的微分短发却衬得人稍显成熟，再加上隐匿在宽大的工作服下瘦瘦高高的身躯，活像小孩在装大人。
　　经过小妹的仔细比对，认定他跟手机里那些跳舞的韩国欧巴有一拼。
　　“抱歉抱歉，实在对不起，是我莽撞了。”
　　那个服务生同时也敏锐地注意到了小妹的注视，一句道歉伴着一个微笑从嘴角溜出，再次迷倒了还没喝酒就早已沉醉的姑娘。
　　“没事，没事。”小妹发觉自己竟不自觉的拘谨起来。
　　那个包房离人头涌动的大厅还有一段距离，不用扯着嗓子喊也能听清身边人的声音。
　　两人又是被经理特意嘱咐单独服务这间包房里的客人，工作没多少，索性就这样窝门前布满酒和水果盘的桌子边唠起了家常。
　　小妹的开场白还没想好，倒是被服务生抢了先：“你是......这里新来的？我之前没见过你啊。”
　　“确实，我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小妹还没有从被帅哥的搭讪中清醒过来，一句多余的话也说不出，但又怕就这样冷场显得自己不礼貌，过了好久才从嘴里憋出一句：“你......你呢？”
　　“我也是这边新来的，不过比你早来几天。”服务生倒是不怵，自顾自地说起了来这里偷看的原因。
　　“我呢，之前是他们在他们分店干的，干了得有七八个月吧，被那边分店的经理推荐到总店来了。”说罢，就捏起果盘里的水果往嘴里送。
　　“那你挺厉害的呀，我听我们领班哥哥说，只有在分店混的风生水起的员工才能在总店有一席之地，他在一个分店混了四年才来到这儿的。”
　　“哼，那是当然。”话没说完，服务生又捏起一块苹果送进嘴里，神情中不免带着些骄傲，“你也不差啊，这不也混到总店来了吗。”
　　“我？我没干过这一行，今天是我有生之年在酒吧上班的第一天。”小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回轮到服务生惊讶了。
　　一个刚入花花世界的小丫头，浑身还冒着傻气，居然上班第一天就能在这种地方工作，她到底是什么人？还是说她远没有旁人所看上去那么简单？
　　服务生暗暗思忖，不自觉就对眼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起了疑。
　　“你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不应该上学吗？或者老老实实在写字楼里上班？干嘛来这儿啊?”
　　服务生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希望能从中找出些自己想要的信息，奈何小妹的反应过于迟钝。
　　“来这儿干嘛？赚钱呀！”
　　前台小妹看到服务生那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猛然发觉自己好像说了句废话，连忙解释道：
　　“哦，我哥哥在这里工作，还是有点权力能说的上话的那种，”小妹也是心大，对眼前这个男人丝毫设防，将自己来这里的前因后果细细讲给他听，“我大学念了个艺术学校，但是我妈还有我哥就是不同意让我进娱乐圈，说太乱，我不适合呆在那。”
　　说着说着，小姑娘就哽咽上了，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我就是想进去嘛！”
　　“后来我哥说这边他能作主，在这块比较安全，没人敢动我，就把我介绍到这边来了。”
　　服务生心里正盘算呢，想着：
　　我这是捡到宝了啊，能自家亲戚把安排进总部，想必他哥还是有点东西在的，有了他哥这层人脉，我就离升职加薪又近了一步，再等我跟他哥周围的一众人混熟，那我不就也能有好多好多钱了吗！
　　“有机会一定要把你哥介绍给我啊。”
　　“没问题。”
　　“对了，你叫什么啊？”
　　“我叫钟冉，冉冉升起的冉。你呢？”
　　“齐泽”
　　眼见两人的关系渐近，钟冉也不再拘谨了，随口抛出问题：“那你为什么来这儿啊？”
　　“来这儿干嘛？赚钱呀！”齐泽学着小妹的神态，故作单纯姿态，然后毫不意外地招来了几巴掌毒打。
　　“不闹了，不闹了，我好好说。”齐泽率先投降，“我刚来总部的时候就听说了，这里常来的一个客人，据说是咱们大老板的朋友。”
　　“大老板的朋友？我怎么不知道。”钟冉一脸问号。
　　“你刚来，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啦。”
　　齐泽一脸神秘，“这事儿吧，我只跟你说，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尤其是其他服务生，这还是我好不容易从我组长那探查出来的消息。”
　　小妹的好奇心早已经被勾起，她催促着齐泽分享秘密。
　　“这个客人吧，每次来，记住是每次来哦，不管是向今天这样拉着好些人一起玩，还是自己单独来玩，都会给服务过他的人一大笔小费，一人三千，从服务生到酒水推销员，见者有份。”
　　听说今晚能赚更多钱，钟冉的眼睛亮了亮。
　　“你别吃果盘了，”钟冉见齐泽手里的果盘空了好大一截，连忙提醒，“这要是被客人抓住你可就完蛋了。”
　　“没事儿，他们一个个的都是公司老板，这点儿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齐泽满不在乎，继续完成着他的“偷吃大计”，“没了的话我再给他们拿一盘就是了。”
　　“倒是你，还在这傻站着，”他弯下腰，从柜子里摸出个叉子顺手递给钟冉，“还不赶紧尝尝水果，我给你说，他们有钱人吃的水果跟咱们普通人吃的就是不一样，这儿水果比外面水果摊上卖的好吃多了！”
　　看着钟冉将信将疑的眼神，他又将果盘往小妹那边推了推，示意她多吃几口，“真的，他们吃的水果比我们吃的甜太多了！”
　　两人几口下去，果盘很快便见了底。
　　“我再给他们拿一盘去，”齐泽刚准备转身离开，不料却被小妹拉住了衣角。
　　“那这盘怎么办？”
　　“当然是记他们账上咯，反正他们人多，真正吃了又不记得。”
　　齐泽径直走向后场拿新的果盘去了。
　　不一会，“我回来了。”齐泽话音没落，便猛然发现钟冉正被一个醉醺醺的男子搭讪。
　　钟冉本想拒绝，可那个男人死死抱住她，惊恐地叫喊着，她距离包房仅有一步之遥，她真的很想冲进去寻求庇佑，或者哪怕只是撞开门也好。但由于身体瘦弱，她根本就挣脱不出那个男子的搂抱，只能放声呼救。
　　也不知是那包房隔音效果太好，还是里面的人早就见怪不怪，包房的大门始终没有敞开一缝。
　　齐泽见状，朝着那个醉酒男人的头，上去就是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