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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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顾亦辰那双冷静到近乎无情的眼睛，他提出的那个问题像一记重锤，不是敲碎了我的勇气，而是敲碎了我最后一丝因受辱而产生的慌乱与委屈。
退缩？自证清白？
不。
那正是躲在暗处的敌人想看到的。他们想用这种最低劣的方式，消耗我的精力，玷污我的名誉，让我在无休止的辩解中失去这次机会，并借此重创顾亦辰的威信。
我迎上他的目光，胸腔里那股因愤怒而燃烧的火焰，迅速冷却、凝聚，化作一种异常平稳而坚定的力量。声音在安静的书房里清晰地响起：“如果我现在退缩，或者把精力耗在无休止的自证上，才是真正中了他们的计。这个机会，我不会放弃。”
顾亦辰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那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却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和……引以为傲。他仿佛早就料到了我的答案，身体后靠，姿态松弛下来，仿佛刚才的紧绷只是为了确认我的战斗意志。“很好。”他说，“那么，说说你的想法。”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路从未如此清晰过。
“邮件的关键在于两点：一是用这张经过处理的照片，暗示我靠不正当手段获取外方‘赏识’，质疑我的专业操守和个人品行；二是试图把你拖下水，将‘启明计划’和你的用人决策，定性为‘滥用职权’、‘任人唯亲’，甚至更不堪的猜测。”我快速分析，指尖无意识地在平板电脑上划动着那张该死的照片，“所以，反击也必须从这两点入手，而且要快，要公开，要让所有收到邮件的人都看清楚。温水煮青蛙式的解释没用，我们需要的是瞬间的、碾压式的澄清。”
我拿起他的平板，将那张模糊的照片放大，仔细审视每一个细节。
“这张照片本身漏洞百出。首先，这是项目组内部的社交活动，当时在场的不止我和马克。其次，”我的指尖点在马克搭在我小臂的手上，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看这里，他手指的姿势和力度，更像是在阻止我离开，听取他的激烈观点，而不是暧昧的触碰。最重要的是，这张照片经过了裁剪和模糊处理，刻意忽略了当时我们桌上摊开的、写满公式和架构图的笔记本！”
一个完整的反击方案在我脑中迅速成型。
“第一步，技术还原与证据反制。”我抬起头，目光灼灼，“我需要立刻联系剑桥项目组当时在场的所有成员，尤其是当时坐在我们对面、角度能清晰拍到笔记本的印度裔队友普莉娅。我需要他们立刻提供当时从其他角度拍摄的、能证明我们是在进行专业讨论的照片或视频。同时，我会让赵工介入，对这张匿名照片进行元数据分析，追溯其修改痕迹和最初来源。”
顾亦辰颔首，没有任何质疑，直接拿起另一部手机开始部署：“技术部首席安全官，赵工，立刻待命，权限我会同步给你。欧洲方面的人脉，我来协调，确保半小时内拿到你需要的所有影像证据。”
“第二步，正面回应，以攻代守。”我继续道，语速加快，“我需要你授权，将我那份在‘青年英才’竞聘中备受好评的、关于‘集团能力与欧洲市场机遇战略矩阵图’的分析报告核心摘要，以及我研究生时期那篇被你引用到‘启明计划’提案里的论文链接，作为此次选拔过程的‘优秀候选人背景参考材料’，直接回复到那个元老联络组，并抄送HR及项目评审委员会全体成员，以及……集团公关部负责人。”
我要的不是辩解，是实力碾压。用绝对的专业和能力，把那些龌龊的猜测衬得无比可笑、低级。当所有人都在围观一桩桃色绯闻时，我要把这场闹剧，强行扭转为一场关于专业人才选拔标准的严肃讨论。
顾亦辰看着我，眸色深沉，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激赏与某种近乎骄傲的情绪。他什么也没问，直接拿起内线电话，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李秘书，立刻按林知意经理的要求，协调战略部、人事部及公关部，二十分钟内，将我标记过的那份战略矩阵图摘要和论文链接，以我的名义，按她指定的范围发出。注明，此为对匿名不实邮件的正式回应之一。”
“第三步，法律追责与源头打击。”我深吸一口气，说出最关键，也最需要他支持的一步，“我需要集团法务部，以‘恶意诽谤、损害集团利益及员工名誉、涉嫌商业诽谤’为由，正式介入调查这封匿名信的来源IP、发送路径，以及背后可能的指使人。并且，我希望调查过程和初步结果，能在内部一定范围内进行公示。”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躲在暗处放冷箭，是需要付出实实在在代价的。这不仅仅是保护我，更是震慑所有潜在的效仿者，净化集团风气。
这一次，顾亦辰沉默了稍久。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低头凝视着我，目光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林知意，”他叫我的全名，声音低沉而郑重，“你知道你刚才要求的第三步，相当于一场正式的内部宣战吗？一旦启动，就没有回头路，必然会牵扯出背后的人，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震荡。”
“我知道。”我毫不退缩地回视他，眼神清亮而坚定，“从他们选择用这种方式攻击我开始，战争就已经开始了。我不想再被动防御。这一次，我要把他们揪出来，摆在阳光下。”
他忽然笑了，不是那种惯常的、带着点算计或慵懒的笑，而是一种彻底舒展的、带着无比欣赏和纵容的笑。他抬手，轻轻将我散落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然而语气却带着绝对的、不容置疑的霸道：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那就去做。”
“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天塌下来，我给你兜着。”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不是被保护，而是被赋予了无限的开火权。
计划立刻以最高效率执行。
我坐回电脑前，双手在键盘上飞舞。第一件事，就是在剑桥项目组的核心聊天群里发了一条措辞巧妙的消息：
【各位，刚刚发现一张我们上次在学院酒吧聚会时的“有趣”照片，似乎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可能会对项目组和我们个人的声誉造成一些误解。能否请当时在场的大家一起发一张我们当时欢乐的大合照出来？我觉得那张更能体现我们真实的、纯粹的‘团队精神’。】
消息发出不到三分钟，群里瞬间被当时各种角度的大合照、小组合照刷屏。普莉娅更是给力，直接发了一段当时我们用手机录制的、为了纪念案例讨论胜利的短视频。视频里，我和马克正因为一个技术参数的设定争论得面红耳赤，语速快得像辩论赛，周围还有其他队友在起哄、补充观点，场面热烈而纯粹，与那张匿名照片刻意营造的暧昧氛围截然不同。
“找到了！” 我几乎要欢呼出来，将普莉娅发来的一段视频片段放大全屏展示给顾亦辰看。“看这个角度，正好拍到了我们桌面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的架构图清晰可见。而且，视频清楚地录下了马克当时对我说的话：‘林，你这个优化算法虽然效率高，但忽略了欧洲市场的本地化合规成本！’”
铁证如山！
与此同时，赵工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通过对匿名照片的元数据分析，他锁定了照片最初的编辑设备信息和大致时间，并且追踪到发送邮件的IP地址，虽然经过了跳转，但初步定位与程雨薇惯常活动的网络区域高度吻合。更重要的是，他恢复了部分被裁剪掉的图像信息，边缘赫然露出了另一名队友的衣袖和半杯啤酒！
“漂亮。” 顾亦辰看着赵工发来的初步技术报告，只评价了两个字，眼神却冷得吓人。
一小时后。
那封由顾亦辰秘书处正式发出、汇集了团队各种欢乐合照、争议视频片段、我的专业报告摘要及论文链接的“官方回复”，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在那个元老联络组及更广泛的层面，引发了无声的巨震。
邮件正文只有简练的三句话：
【各位董事、同仁：针对匿名邮件所涉不实信息，现提供相关背景资料及事实证据以供参阅。集团始终坚持“专业、透明、公正”的人才选拔原则，“启明计划”每一位候选人的资质均经过严格审核。对于恶意诽谤、损害集团及员工声誉的行为，集团法务部已正式介入调查，并将依法追究相关责任方法律责任。】
没有指责，没有辩解，只有摆出来的事实和亮出来的法律武器。
高下立判，胜负已分。
我几乎能想象到，那些元老们看到这封邮件时，脸上会是什么表情——最初的猎奇与怀疑，必然会转变为对专业报告的审视，以及对背后操纵者的厌恶。程雨薇想用污水泼我，我却顺势让她和所有围观者，都看清楚了我脚下站着的，是多么坚实的专业基石。
紧接着，法务部的正式约谈通知，下达到了程雨薇所在的部门。
当我从顾亦辰的公寓离开，第二天回到公司时，感觉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那些隐约投来的探究目光里，多了几分实质性的敬畏和忌惮。去茶水间时，甚至有人主动向我点头致意。
午休前，内部通讯软件上，顾亦辰的头像跳动起来。
【G】：反击很漂亮。法务部那边，证据链已经完整。
我看着他发来的消息，想起他昨晚那句“天塌下来，我给你兜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他没有把我当成需要呵护的菟丝花，而是把我当成了能与他一同执剑的战友。他给了我最大的信任和舞台，而我，没有让他失望。
【林知意】：谢谢你的信任……和“兜底”。
【G】：（附加一个摸头的小太阳表情）
【G】：应该的。我的小姑娘，本来就应该在阳光下，堂堂正正地行走。
一周后，调查结果初步公示。程雨薇因恶意诽谤、损害公司声誉等严重违纪行为，被集团正式辞退。公告措辞严厉，明确表示保留进一步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消息传来时，我正在和团队开会。王锐几乎是冲进会议室，兴奋地宣布了这个消息。
我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继续在白板上写下接下来的项目节点。
我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个人恩怨的了结。这是我用专业、智慧和勇气，在这座复杂的商业丛林里，亲手为自己树立起的一道界碑。上面清晰地刻着：林知意，不可轻侮。
而那个在背后给了我绝对信任和支撑的男人，让我明白，最好的爱情，不是庇护，而是并肩。是我们各自强大，然后共同面对这个世界的明枪暗箭。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