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良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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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庭院。月色初上，清辉漫洒。
萧琮正欲出院门，忽闻头顶瓦片一声异响。
他眼神一凛，手已按上腰间佩刀。下一刻，一道身影如羽毛般自檐角翩然落下，稳稳立在他面前。
来人头戴幕篱，垂落的薄纱掩住了面容。他并未着寻常夜行所需的玄色劲装，反而穿了一身湖蓝色织锦长袍，袍角绣着疏落的银线暗纹，外头罩了件同色斗篷，身上环佩叮当作响，腰间还挂着熟悉的玉佩。
风姿清雅卓绝，比月色还明亮几分。
不似潜行，倒似赴宴。
萧琮按着刀的手松开，微微一愣：“你怎么来了？”
那人抬手掀开前帘，露出昳丽面容。
来人正是谢砚冰。
他眼底含笑，却故意拖长语调，幽怨道：“我在屋里等得孤苦伶仃、望眼欲穿。世子爷，上元约好了要来找我，莫非是忘了不成？”
萧琮解释道：“方才有事耽搁了，正要去找你。今日……怎么穿得这般……”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这般隆重？”
“自然是要来邀约佳人。”谢砚冰唇角弯起，朝他伸手，“不知在下可有幸，邀得世子陪我共赏这满城火树银花？”
“又在拿我取笑。”
萧琮如今已对他的寻常调侃不为所动，捏捏他的手，触手并不冰冷，才放下心来
又说，“漱玉稍等等我，我也去取个幕篱，便同你出去。”
月明如昼映楼台，万朵金莲此夜开。
上元佳节，京城火树银花，笙歌缭绕。各式彩灯争奇斗艳，走马灯绘着才子佳人、神话逸闻，旋转不休；鳌山灯盏层叠耸立，光华熠熠，宛若仙家宫阙坠入凡尘；沿街悬挂的各式纱灯、绢灯、琉璃灯更是数不胜数，汇成一条流光溢彩的河流，将长街照耀得亮如白昼。
二人并肩行于熙攘人流之中，随着人潮缓慢移动，偶尔驻足，隔着薄纱低声评点几句造型别致的花灯。
途经一处灯谜摊，谢砚冰目光扫过悬挂的谜笺，来了兴致。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摊子上悬挂的最精巧的几只花灯，连同后面未曾示人的彩头，几乎都被他赢了个干净。
摊主的脸由红转白，眼见就要哭出来。萧琮透过薄纱窥见他微微上扬的唇角，知他起了玩心，轻轻握住他欲再取谜笺的手，低声说：“漱玉，尽兴便好，莫断了人家生计。”
谢砚冰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并未索要那些琳琅满目的彩头，只拣选了两盏最为别致的花灯，最后接过摊主千恩万谢奉上的一壶陈年佳酿作为酬谢。
二人提灯携酒，避开鼎沸人声，信步至河畔。
“此情此景，倒有几分熟悉。”谢砚冰说。
“去年七夕，我们也在此处放过河灯。”萧琮应道。
谢砚冰恍然。眼前星河灯海一如往日，心境却已天差地别。
他们将那两盏花灯推入水中，两点暖黄的光晕依偎着随波渐远，融入漫天星河与万家灯火。
萧琮说：“许个愿吧。”
谢砚冰凝望着远去的灯火，依言阖眼，不知向何方神明祈愿，抑或是在对自己立誓。
无论前路如何艰险，需行何等非常手段，定要将身旁之人，永世留在身畔。
萧琮忍不住问：“漱玉许了什么愿？”
谢砚冰摇头，幕篱轻纱随着他的动作晃动：“那可不能告诉你。”
萧琮便不再多问。两人在河畔石阶坐下，就着清冽夜风与漫天光华，分饮了那一小壶醇酒。
赏灯、猜谜、放灯、饮酒，上元夜的闲情逸致已然尽数领略，理当各自归去。
谢砚冰却像是被酒意醺软了骨头，身子一歪，步履虚浮，执拗地拉住他的衣袖：“世子陪我回去。”
他这般情状，萧琮如何放心让他独自回去，只得应下。
宁福正在院中打盹，闻声惊醒，见是世子半扶半抱着谢砚冰回来，还都戴着掩人耳目的幕篱，麻木而规矩地行了一礼。
萧琮问：“小公公，可否帮忙煮些醒酒汤来？”
宁福面露难色：“世子爷恕罪，奴才……奴才不会这个。”
萧琮见状说：“无妨，我去吧。小公公将院门闩好，自去歇息便是。”
宁福如蒙大赦，连忙给他指了厨房的方向，快步跑去将院门落栓，随即飞快地溜回了自己的小屋。
萧琮将谢砚冰放在床榻上，为他褪去鞋袜，摘下幕篱。
白梅玉簪突兀插在乌发间，萧琮伸手取下，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越发觉得手艺粗糙，配不上这人。
下次还是给他雕个更好看的吧。
一切安置妥当，他正欲转身去厨房，身后之人却忽然伸手，自后环住他的腰身，将脸颊紧贴在他背上。
“我醉得不厉害……世子陪我一会便好了。”
萧琮难以拒绝，转身将他揽入怀中，一同倒进床榻里。谢砚冰将脸庞埋入他颈窝，贪念地嗅着令人安心的皂角气息。
如何才能将这个人永远留住？
他身无长物，或许尚可将皮囊与魂灵尽数献祭。
这念头借着酒意毫无阻碍地涌上心头。他抬起头，带着佳酿余香的唇瓣相贴，继而温柔地深入，交换了一个绵长而醉人的吻。
一吻终了，萧琮轻抚着他的背脊为他顺气。谢砚冰微微喘息着，醉意倒更浓几分。他一个翻身，反将萧琮按在了床榻之上，再次吻住他。
躯体紧密相贴，随着细微的动作在他身上轻轻磨蹭。萧琮被他压在身下，起初还纵容地回应他，后来便觉得有些燥热，担心再这般下去会失控，手上用了些巧劲，稍一用力，将人从身上提起，放到一旁。
“……你为什么推开我？”谢砚冰坐在一旁，委屈地问。
萧琮起身便要下床：“漱玉，你真醉了，我去厨房……”
话未说完，手便被用力握住。谢砚冰矢口否认，“我没有醉，你不准走。”
他拉着萧琮的手按在心口：“你摸……它跳得好快。我好喜欢你……”
急促的搏动隔着衣料敲在萧琮掌心，连带着他自己的心跳也彻底失序。
萧琮被这人勾得头疼，反手攥住他的手腕：“还认得我是谁吗？”
谢砚冰呢喃般喊：“琮郎。”
萧琮再也无法忍耐，将他压入柔软的被褥间，封缄住他所有言语。
谢砚冰被亲得眼前泛起朦胧雾气，手指无力地攥着萧琮的衣袖，却不推拒，只由着他近乎掠夺般地深吻，直至濒临窒息。
他在眩晕的间隙模糊地想：太好了，他此刻是因我而意乱情迷。
萧琮不知餍足地亲吻了许久，才勉强放开那已被吮吸得殷红润泽的唇瓣。
谢砚冰伏在他身下咳嗽喘息，眼前一片迷蒙，摸索着伸出手，先碰到了坚实的胸膛，又向下去试图解开碍事的腰带。
萧琮呼吸一窒，抓住他作乱的手：“谢漱玉，你当真知道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
许是接下来说的话太过羞人，他挣扎着仰起头，凑到萧琮耳边，呵着温热的气息，用气声低语了句什么。
空气似乎都因这句话燃烧起来。
衣物被胡乱褪下，随意丢弃在榻边。
不知是谁的手臂勾到了帐幔的系带，厚重的床幔如流水般倾泻而下，遮住了满床春色。
……
……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良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