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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考试 ...

  •   天还没亮透,泛着一层薄薄的灰,夜幕中挂着几颗孤星,崔家已经灯火通明。

      崔蘅洗漱好后,随便抹了把脸便急忙朝外跑,“阿娘,我去叫谢哥哥了!”

      小娘子的脚步声远远地便传进谢家院子,原本趴在谢令闻脚下昏昏欲睡的大黄瞬间竖起耳朵,摇着尾巴蹿出门。

      “大黄,谢哥哥已经醒了吗?”小娘子的笑声越来越近。

      谢令闻方穿上外袍,正在系带子,听见这娇俏的笑声,动作顿了顿,迅速整理好衣衫。

      崔蘅进来时,看到他手持一卷书,穿戴整齐地坐在窗下翻看。

      “谢哥哥昨日睡得如何?”

      小娘子今日穿了一身红衣,鲜亮的颜色,把屋子也衬得亮亮堂堂。

      “尚可。”他抬起眼,放下书卷。

      二人一起往崔家去。

      崔安已经在吃早食,丽娘怕出错,备下的都是些热腾腾的干食。

      吃完早食后,一行人便朝宏德书院去。

      历年来择鱼宴开试皆在宏德书院举行,参加考试的学生要经过检验搜身才许进入,考试期间不可擅自走动,舞弊者将被申氏所有产业拒绝接待,舞弊名单还会张贴在书院门外一年时间。科举开始后,青州试场的考官也会特别注意在择鱼宴舞弊过的考生。

      即便惩罚如此严苛,每年依旧不乏有铤而走险者。

      他们到书院时,现场已有被发现夹带字条而被轰出门的考生,那孩子的父母正跪在书院护卫面前磕头,求他们放孩子进去。

      最终自然是一家人都被驱逐。

      “君子慎独,应光明坦荡。”崔显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叮嘱谢令闻和崔安,“你们好好考,不要想着用其他阴私手段。”

      谢令闻躬身应了句是,崔安也点了点头。

      崔显便让他们抓紧时间进去。

      “谢哥哥!”崔蘅叫住他。

      谢令闻回头,小娘子便笑着道:“我和阿爹阿娘等着你回家。”

      他望着她的笑,轻轻点了点头。

      书院内虽摩肩接踵,却异常安静,待考生入座后,随着一声清脆的铃响,考官发放下试题,谢令闻粗粗浏览一遍,心中有了大概,便提笔蘸墨开始作答。

      来考试的皆是寒门子弟,年龄参差不齐,小至五六岁,大至十一二岁的都有,是以考的东西都很浅薄,大多是默写与简单的算术,只有最后一题要求考生写文章。

      谢令闻这些天来一刻也不敢懈怠地看书,崔显书房里的书在短短十几日内被他翻过不下三遍,一看到试题,书里的内容便浮现在他眼前,他下笔如有神助,很流畅地答完了题。

      崔安和谢令闻在同一间考舍,早就睡了过去,还因呼噜声太响被考官提醒好几次。

      铃声再次响起,屋子里的考生们鱼贯而出,脸色各异。书院门前再一次热闹起来,父母们拉着自己的孩子,都忙着问考得如何,几家欢喜几家愁。

      谢令闻一眼就看见人群中穿着红裙朝他招手的小娘子。

      灰蒙蒙的天地中,唯独她一身红衣,艳丽似火。

      待谢令闻走近,崔显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笑呵呵地道:“去那么久该饿了,走吧,你丽姨已经做好饭在家等着了。”

      “今天有蜜藕吃,我们快回家!”崔蘅走在前头开路,一副恨不得立马飞回去的架势。

      崔安还困着,闷头跟在他们后头。

      一路上,崔家人谁也没提试题,只谈今日吃什么,天气如何,连大黄啃了几块骨头都要拿出来说一说。

      似乎他只是出趟门,并不是参加了一场足以能改变他人生的考试。

      谢令闻听着父女俩的言笑声,心间的沉重与紧张消去大半。

      书院前的人群渐渐散去。

      申宴山睡眼惺忪地出来,下人们连忙团团围上来给他揉肩递水。

      他身边的仆人友庆小心翼翼问:“郎君,题目写得如何?”

      申宴山不耐烦地轻啧:“问问问,我答得怎样你能不知道?”

      整个青州都知道申家长孙不爱读书只爱斗鸡摸狗,偏申宴山的父亲不肯放弃这个儿子,非要他下场来试试虚实。

      申宴山写完姓名便直接趴在桌子上一睡不起,口水流了满桌,幸好答卷在结束之前干了,如若不然定又要多挨他爹几鞭子。

      他伸了个懒腰,向自家马车走去,不经意间,余光飞过一抹红。

      “绿颜红鬓,鲜艳夺目,这是哪家小娘子?”申宴山眯起眼睛,望着红色的身影逐渐远去。

      “郎君,是红颜绿鬓。”友庆小声提醒。

      “啧,这是重点吗?”

      友庆被申宴山一脚踹了个仰倒,连忙爬起来扶正遮住眼睛的平定巾,朝那红衣小娘子望过去,“郎君,那小娘子身边的不是崔先生吗?”

      “嘿,还真是……原来是她啊。”申宴山摸着下巴思索,“应是陪家里兄长来考试的。”

      他一巴掌拍歪友庆的平定巾,转身钻进马车,“赶紧回去,待名单出来我得问问我爹崔家人有没有考中。”

      崔蘅已经到了家,用完晚食后,崔家夫妇忙着收拾酒馆,谢令闻在看书,她吃多了蜜藕在院中消食,肚子实在不舒服,她又挪进书房四仰八叉地躺在炭盆边躲懒。

      炭火暖烘烘地烤着,让崔蘅昏昏欲睡。

      “地上凉。”谢令闻屈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书案。

      崔蘅不情不愿地坐起来,皱着脸苦哈哈地道:“肚子真的好撑。”

      “不舒服?”谢令闻皱起眉,放下书。

      崔蘅点了点头,她坐着躺着都感觉肚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朝上顶,便扶着谢令闻从地上爬起来,把额头抵在他的胳膊上,瓮声瓮气地道:“早知道不吃那么多了。”

      她紧贴着他,像个小火炉,身上到处都热腾腾的。谢令闻的手心出了汗,浑身紧绷,“我去叫丽姨来看看。”

      他要站起身,被崔蘅死命地攥住衣角,“不行,若是告诉阿娘,她从此以后都不会许我吃蜜藕了。”

      见他蹙起眉,她索性拽过他的袍子铺在地上翻身一躺,耍赖道:“谢哥哥若是告诉阿娘,我往后就不和你玩了。”

      分明是孩子气的话,谢令闻却抿紧唇,低声道:“可你不舒服。”

      “还好啦,揉揉便好一些。”崔蘅揉着自己的肚子,声音越来越模糊,“揉一揉就舒服……”

      小娘子一手抓着他的袍子,一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脸颊绯红,呼吸均匀,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搭在她的肩上,如积云堆雪。

      谢令闻站起身,把袍子脱下来裹住她,犹豫了一下,将手掌覆在她的小腹上转圈轻揉。

      小娘子在睡梦中忍不住哼唧了一下,似是觉得痒,扭开身子躲掉他的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谢令闻身子一僵,止住呼吸。

      “谢哥哥……”她在看清他后,又闭上眼睛,完全向他敞开肚子,像小动物朝最信任的人摊开柔软的肚皮。

      “嗯,是我。”谢令闻垂下眼,继续帮她揉肚子,指尖的温度传遍全身,烫得他心尖发颤。

      崔蘅重生后第一次没有做梦,完完整整的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她还在睡梦中,忽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她翻了个身,皱着眉睁开沉重的眼皮,瞧见窗边站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猛一看像是头大黑熊。

      崔蘅的头皮顿时炸开,瞌睡飞得无影无踪,爬起来拎起枕头就朝外砸,尖叫道:“阿爹阿娘快跑!家里进熊瞎子了!”

      窗外响起一道惨叫,听起来像人,崔蘅愣了一下,连忙下床打开门。

      崔安抱着枕头坐在地上,额头上的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肿胀,疼得面目扭曲,“你一个姑娘家,怎得力气如此大!?”

      因伤了堂兄,崔蘅被罚面壁半个时辰。

      丽娘给崔安用鸡蛋滚着额头。

      “我一片好心,想着妹……她睡那么久该饿了,想叫她起来吃完饭再睡,谁承想她一睁开眼就拿枕头砸我,还叫我熊瞎子。”崔安这回有人撑腰,又想起上次被她那童养夫欺辱的事,委屈地直抹眼泪,“你们都欺负我,我不在这里待了,我要回家。”

      崔蘅不可置信地扭过头:“你一个顶我三个,还说我欺负你?”

      “不是你,是他!”崔安指着崔蘅身边正翻着书的谢令闻道,“他欺负我!欺负得我可惨了!”

      谢令闻缓缓掀起眼皮望向崔安,崔安抖了抖,叫道:“叔叔婶婶你们看,他还瞪我!”

      “你污蔑我便罢了,还敢把脏水往谢哥哥身上泼!?”崔蘅怒气冲冲地撸起袖子,一把揪住崔安的衣领,“我看是方才那下不够狠,还没把你脑子里的猪油震出来!”

      “阿蘅,回去站好。”崔显加重语气。

      崔蘅不服气,站着没动。

      崔显无奈,转而问崔安:“那你说,令闻为何欺负你。”

      崔安嗫喏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崔安,你是不是去招惹谢哥哥了!”崔蘅一眼便看出他面上的心虚。

      “我没有!”崔安惊恐地大叫道,“我哪敢去招惹他这个疯子!”

      “你叫谁疯子!?”崔蘅一脚踹在他的肚皮上,把他踹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眼瞧着女儿如猛虎一般就要扑上去,丽娘一把捞回她。

      小孩子拌拌嘴可以,若要真动手,老家那边指定要找过来闹事,对崔蘅的名声也不好。

      闹剧以崔蘅罚写六张大字,崔安赔获三个鸡腿结束。

      崔蘅静不下心,写的字堪比鸡挠地,干脆趴在书案上画王八。

      谢令闻坐在一旁,已经写完一张。

      崔蘅画完一只王八,往他身边靠了靠,神秘兮兮地问:“谢哥哥,你是怎么教训的崔安啊?”

      谢令闻的手一顿,笔尖的墨滴在宣纸上晕成一团。

      他攥紧笔杆,“你知道?”

      “崔安那个性子,受点委屈恨不得昭告天下。”崔蘅轻啧,“你竟然一次就把他收拾老实了,真厉害。”

      不是他厉害,是她顾及太多,又太心软。

      “为什么知道还帮我?”谢令闻望向杵着脸看他的小娘子。

      “难道我还帮着整天欺负我的崔安吗?”

      很合理的回答,可他总觉得心里有些空。

      谢令闻不明白为什么心里会空,便点了点头,垂下眼继续写字,只是下笔阻塞,不似方才流畅。

      崔蘅漫不经心地用手搓着宣纸一角。

      其实不是因为她厌恶崔安,是前世他曾帮她瞒住过一个足以使她死无葬身之地的秘密。

      她以为他有所顾忌才隐瞒许久,很久以后才恍然明白,不是他算计太多,是他本就没想过用那种手段赢她。

      恩重如山,她不得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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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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