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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童养夫 ...

  •   到了天快黑时,崔显和丽娘回来了。

      崔蘅正在店里忙着干活,听见门口的动静,赶忙跑出去迎。

      “阿爹阿娘!”小娘子像鸟儿投林般扑向阿娘的怀抱。

      丽娘接住女儿,笑着摸了摸她乌黑的脑袋,“今日在家乖乖听你谢哥哥的话了吗?”

      崔蘅自母亲怀里探出头,娇声娇气地道:“当然啦,我和谢哥哥一起看了好长时间的书呢。”

      谢令闻淡淡看一眼有些心虚的她,没拆穿,“嗯,她今日没有乱跑。”

      “今天那么听话啊,正巧阿娘给你们买了糖葫芦。”

      丽娘话音未落,崔显便冷着脸揪着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小子走了过来,怒道:“我就说不能把他和糖葫芦放在一起,这小子把阿蘅和令闻的也吃了。”

      “你又没说不能吃!放开我!”小胖子扭着身体,脸上的肉随着动作上下直抖,挤得眼睛只剩一条缝。

      崔蘅勉强自一堆肥肉中找到五官拼凑出一个人形,“这是……堂兄?”

      “今日我们去村里问粮食的事,你大伯娘便让我们顺路将他带过来了。”崔显冷哼道,“也不知道让他来有什么用,他怕是会觉得择鱼宴是吃鱼的。”

      “两个糖葫芦而已,莫要让旁人看了我们家笑话。”

      丽娘把崔安从崔显手里解救出来,给他打好地铺后便进了灶房忙活,崔显在书房检查谢令闻的课业,一家人各忙各的,崔蘅便去看新买的牛车。

      她正喂着牛吃草,后背忽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崔蘅回头望过去,崔安正坐在台阶上,一只手拿着馒头啃,另一只手里攥着几个小石子,见她看过来,也不躲,贱兮兮地朝她笑。

      最近家里忙,谢令闻又忙着预备择鱼宴,崔蘅不想给家人添麻烦,便扭过头不理他。

      崔安以为崔蘅怕了,又拿起小石子砸过去。

      他有些小聪明,知道砸背砸腿是小打小闹,叔叔婶婶不会拿他怎么样,愈发肆无忌惮。

      崔蘅把最后一把草喂给黄牛,拍掉手上的尘土,瞪他一眼,转身进了灶房帮阿娘烧火。

      她坐到灶台前的小板凳上,“阿娘,今日可还顺利?”

      “还算顺利。”丽娘正揉着面,闻言道,“全靠你阿爹的三寸不烂之舌,牛车的价低了很多,工人也正在寻,想来过几天就有消息了,粮食却是要等明年再收,这个时候仓里的都是陈年旧谷了。”

      崔蘅点点头,将柴火塞进灶膛,沉吟片刻道:“阿娘,咱们粮食寻好了,也该改改酿酒的法子。我前些日子去那家新开的酒馆,听闻他们酒全酿两遍,酿出的酒醇厚香浓,要比一遍的酒好喝不少。”

      丽娘惊愕地转过头:“你跑去人家的酒窖了?”

      独特的酿酒技艺就是摇钱树,人家都是藏着捂着,根本不可能随随便便让外人知晓。

      崔蘅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这法子是她前世听御酒司的师傅说的。

      宫中侍奉天子饮食衣行的皆是万里挑一的能人,他们手指缝里随随便便露出一点东西都够老百姓琢磨半辈子,她也尝过御酒司酿的酒,确实不是凡品。

      “我和齐抚州喝酒的时候听到的。”崔蘅撒娇道,“阿娘便试试吧,不麻烦。”

      丽娘点了点头,“确实不是什么难事,今晚我便试一试。”

      等着再酿的酒出窖这几日,酒馆依旧繁忙,夫妻俩全在前头忙活。崔蘅没去卖烤番薯,她怕崔安要吃,他肚大如牛,吃起来可不会客气,到时候定要亏本。

      谢令闻在书房看书,她便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自己在门外扎马步,看着不让崔安打扰。

      最近她一直在练基本功,臂力与耐力较以往增进不少,这次为探自己的底,她在胳膊上吊了两块砖。

      崔安刚睡醒,肚子正饿着,远远地便朝崔蘅喊:“喂!哪里有吃的?”

      崔蘅皱起眉,不耐烦地道:“自己去灶房找。”

      “你给我找!”崔安一屁股坐到台阶上,一副大爷做派。

      崔蘅可不惯着他,自顾自扎马步。

      崔安在家里被当成祖宗供着,过得是穿衣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头次见有人敢不搭理他,他随手将自己吃剩的枣核扔过去,“你聋了吗!?”

      枣核不偏不倚地擦过崔蘅的眼皮,差点砸中她的眼睛。

      崔蘅气得攥紧拳头,刚想撸起袖子去教训崔安,他忽然指着书房道:“你敢动我,我就去弄他,让他看不了书也去不了择鱼宴。”

      崔蘅冷下脸,去灶房拿了块蒸糕给他。

      崔安咬下一块蒸糕,惊奇地看着默不作声又站到书房前扎马步的崔蘅。

      打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崔蘅竟然也学会了忍气吞声?

      在崔安的记忆里,崔蘅是他见过除婶婶外最彪悍的娘子。婶婶敢抢阿爷的拐杖追着阿奶打,排第一;婶婶的女儿崔蘅刚学会说话就指着阿奶骂她偏心眼、黑心肝,排第二。

      他见崔蘅整天粘着书房里头那个瘦得似干柴的书呆子,方才情急之下想出的法子,竟还真被他歪打正着摸到崔蘅的七寸。

      崔安得意忘形,翘着二郎腿随意使唤崔蘅。

      她倒脾气好,一声不吭地忙前忙后,在深秋都出了一头汗。

      “哎,你为何对他比对我这个堂兄还好啊?”他舒坦地晒着太阳,眯起只剩一条缝的眼睛看着崔蘅。

      崔蘅没搭理他,继续扎马步,额头上的汗珠一直滑落到鼻尖,一颗颗砸到地上。

      “嘶——”

      崔安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倒吸一口冷气,猛地放下二郎腿翻坐起来,瞪着眼睛道,“他不会是小叔给你找的童养夫吧!?”

      崔蘅瞥了眼崔安,不明白他那脑子里除了肥油还剩什么。

      她把砖头从自己胳膊上放下来,打了一盆井水,把自己的脸整个浸入水中。沁凉的冷水驱散燥热,她顿感清爽,正要抬起头时,一只手却猛地将她又按回水里。

      崔蘅猝不及防被灌一口水,按住盆沿正想使力对抗按着她的手,后脑勺却猛地一空。

      她抬起头抹了把脸上的水,只见身后空空荡荡,崔安好端端地在廊下坐着,朝她贱兮兮地笑:“他是不是你童养夫,告诉我我就不欺负你了。”

      崔蘅气得咬牙切齿。

      她这个堂兄有点小聪明,做坏事往往会留余地,叫对方生气却又不能真怎么样他,比苍蝇还讨人嫌。

      崔蘅擦干脸上的水,转身进了灶房。

      眼看着她依旧拿自己当空气,崔安恼了,正要跟上去再教训一下她,却见她端着一叠蒸糕出来。

      “哥哥,咱们边吃边说。”崔蘅跪坐到他身边,夹起一片糕,乖巧地道,“我来喂哥哥。”

      小娘子柔顺的模样大大取悦了崔安,他仰躺到椅子上,张嘴接过蒸糕,心满意足地道:“这才听话,哥哥又不会害你。我跟你说,那个谢令闻,你可不能嫁他,他一穷二白,指不定就是想来吃咱们家绝户……”

      崔蘅唇角噙着笑,一边听他说话一边赞同地点头,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直把崔安的嘴塞得合不上。

      “妹……不要了……”崔安噎得直翻白眼,“水……水……”

      “哎呀,阿娘好像喊我了,哥哥你慢慢吃,我去寻阿娘了。”崔蘅对他的呼救恍若未闻,走之前往他嘴里又塞了块糕,还贴心地用筷子帮他朝里捣了捣。

      崔安憋得脸通红,扑腾着想起身去找水喝,结果连人带椅子摔在台阶上,疼得他涕泗横流。

      在他绝望之际,书房的门忽然打开,青衫少年立于廊下,漆黑的双目直直地望着他。

      他蹲下来替崔安解开绑在椅子上的衣带,嗓音温和:“想喝水吗?”

      崔安赶紧抠掉嗓子里头噎着的糕,含着泪拼命点头。

      谢令闻扶起他,领着他到灶房。

      崔安喜不自胜地冲进去,刚连滚带爬地摸到水缸,脚边就不知道被什么绊住,倒栽葱一样掉进了缸里。

      他生得肥胖,肉溢了满满一缸,缸里的污水被挤出来,溅湿谢令闻的衣角。

      崔安扒着缸沿探出头,怒瞪着谢令闻,“你敢……”

      剩下的话淹没在水中,变成一串串水泡。

      缸里的水如沸腾一般,崔安拼命扑腾着手脚想站起来,头顶上的那只手却像山一般稳稳压着。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时,头顶上的手忽然转而将他拽出了水。

      崔安的脸泡得更加肿胀,眼睛被水浸的又涩又痛,他似死鱼般拼命张大嘴呼吸,缓过神后就要破口大骂,却见那书呆子背着光站在他面前,面色平静,瞳仁黝黑,看着他挑起一抹淡笑:“喝够了吗?”

      崔安咽了咽唾沫,脸色煞白,“够、够了。”

      谢令闻微微颔首,朝他伸出手,他顿时狠狠打了个冷颤,猛地闭上眼,可谢令闻只是将他的袖子理了理,让崔安松一口气。

      “这只手砸的她。”谢令闻的嗓音很淡,崔安的心却一下子提了起来。

      手腕碰上一抹冰凉,有什么东西反照着光,直晃人眼,他定睛一看,差点晕死过去。

      “我不欺负她了!我不欺负她了!”崔安又哭又叫,直朝后缩,可水缸就那么大一点,他怎么退,那刀都紧紧贴着手腕。

      他能看出来,这人是真想砍他的手。

      缸里的水溅到谢令闻脸上,自他鬓角、下巴蜿蜒而下,钻进衣领,一片冰冷。

      他眨了眨眼,眼神逐渐清明,将刻刀收回,冷冷地看着崔安,“往后不要叫她妹妹。”

      他松开手,转身离去。

      晚饭时,崔蘅听说崔安掉进水缸,笑得直不起腰。

      谢令闻恰好进来,她笑着打了声招呼,目光落到他身上,有些疑惑:“谢哥哥怎么换了衣裳?”

      他白日穿的还是青衣,现下却换了身灰色长袍。

      谢令闻面色不变,简短道:“天凉。”

      话音刚落,便听一道喷嚏声,二人一起看过去,见崔安瑟瑟缩缩地蹭着墙进来,一触即二人的目光,顿时缩了缩脑袋。

      崔蘅挑眉,崔安怎么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她身边的谢令闻站起来去拿筷子,刚伸出手,崔安忽然尖叫一声抱住了头。

      谢令闻顿住,撩起眼皮。

      崔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些不明白状况。

      崔显和丽娘进来,也一脸莫名其妙:“怎么都干坐着?快吃饭啊。”

      谢令闻将筷子分好,给到崔安时,目光淡淡掠过他。

      崔安把脸埋在碗里,头都不敢抬起来。

      他好害怕好想哭,这个书呆子的眼睛真的好吓人,他还随身带刀!幸好明日便是择鱼宴,明日过后他就要回家,若是崔蘅真的招这个疯子做赘婿,那他以后便再也不要来叔叔婶婶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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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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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