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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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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太子和谢玄安要离京后,府中的人,包括陆夫人明显忙碌起来了,都在为谢玄安的出行做准备。
忠勇侯府都如此,想来东宫的事务只怕是会更加繁杂忙碌,毕竟事关赈灾,从护送赈灾银到处理灾情,都不是轻松的小事,一出差错恐怕不单单是皇帝问责,就连名声也要跟着败出去。
在这种情况下,冯春时本以为太康郡主不会再过来了的时候,第二日太康郡主依旧如约上门了,只是看着脸色不是很好。在外头还能端着脸色,一进冯春时的房间,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怏怏不乐地走向冯春时面前。
还未完全坐下,太康郡主的抱怨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落出来,“昨夜都没来得及开口问阿耶要人,阿耶就说要出门办差事了。今日一早宫里就是鸡飞狗跳的,又是忙着点人又是要给阿耶收拾行装的。我瞧着没我的事,便想出宫来找你,谁知阿娘说什么我也大了,应当留在宫中多读些书,做做女红,不要再出去乱跑了!今日我说了约好了非出来不可,好说歹说央求了半日,阿娘这才勉强点头让我今日出门,只是要早些回去。”
冯春时听着,忙抬手让进来奉茶的云书去门口守着,安静听着太康郡主说话。待她停下来时,轻轻地将她面前的茶盏向她的方向推了推,轻柔地说道:“太子殿下要离京数月,要安排的事情自然多且繁杂,想来太子妃殿下也是怕忙乱之中,顾及不到郡主,担心郡主,这才有些关心则乱了。”
太康郡主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脸的郁闷,说道:“我又何尝不知道阿娘是担心我?只是……说到底阿娘总是这样,让我读书便罢了,做女红也太难为我了。又不是没有服侍的人,何必总要我做这个?我还能因为不会女红而嫁不出去不成?”
冯春时想了想,看了一眼门口后,放轻了声音,说道:“如今太子要外出赈灾,长达数月,东宫内外想来会有不少事情要做。太子妃如今月份重了,又要卧床安胎,难免忙累些,也是怕顾及不到郡主,这才想让郡主待在东宫吧。”
闻言,太康郡主也是叹了一口气,声音也低落了几分,说道:“阿娘确实辛苦……只是我在东宫,既帮不上什么忙,又好生无聊。”
“郡主何必妄自菲薄,郡主聪慧敏思,耳聪目明,学习起这些事来,想必也是易如反掌才对。且御人之术同御马大同小异,郡主骑术如此精湛,想必处理起这些事务来,也能很快就得心应手的。”冯春时弯了弯眼睛,眉目透出温柔之色,对太康郡主轻声细语地哄劝着。
太康郡主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了几分迟疑之色,抿了抿嘴唇,有些犹疑地问道:“真的吗?我瞧我阿娘处理过东宫事务,看着很是繁乱复杂。”
“哪有人天生就会这些事情的,便是太子妃殿下,想必也是一点点摸索掌握,才能像如今这般驾轻就熟。如今太子妃身子重了,正是需要郡主的时候,郡主不妨跟在殿下身边学习几日。不仅能为殿下分忧,也能让殿下安心几分。”冯春时轻轻握住了太康郡主的手,看着太康郡主的眼睛,语气真挚地说着。
太康郡主听完,越发觉得有道理,面上也显出了几分跃跃欲试的期待之色。
冯春时看出来了,面上神色不变,只笑着说道:“太子殿下外出赈灾,郡王如今又在外游学未归,如今太子妃殿下定然是极为需要郡主的。”
“确实如此,是我平日里总依赖阿娘,倒是一时思虑不够了。今日回去后,我便同阿娘说!明日起我便跟在阿娘身边,看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时候拿些无聊小事来烦她!”太康郡主说着,声音也不知不觉大了起来,微抬起下巴,一脸信誓旦旦的决然。
冯春时配合着鼓励了她几句,让太康郡主越发坚定后,这才笑着将一个紫檀木盒子拿出来,轻轻地放在太康郡主面前。
“这是?”太康郡主面上带着几分不解之色,抬手打开了木盒子,发现里面放着一把造型精致,镶嵌着红宝石的银匕首。
太康郡主眼睛顿时一亮,立刻拿起了这把匕首,抽出来仔细端详着,从造型精致的刀柄上雕刻着的白虎,到刀刃上精致的云纹一一看去。太康郡主越看越是爱不释手,拿在手上比划了几下,面露欢喜。
看到太康郡主的神情,冯春时也知道自己这个礼物送对了,便笑着说道:“前些日子托人打的,耗费了些时日,所幸昨日傍晚送过来了,今日正好能给郡主。郡主能喜欢,就再好不过了。”
太康郡主分外欢喜,将匕首收回鞘中,待冯春时越发亲近,说道:“春时有心了,这般心意,我自是再欢喜不过了!”
看着她的神情,冯春时也露出了温柔亲近的神情,和开心的太康郡主顺势闲聊了几句,正好太康郡主问起了她的身体,冯春时便顺势提起了那天被责罚了十七公主。
“她呀,不还是那样。虽说只能待在宫中,但三天两头没个消停,哭啊闹啊的。容妃也也差不多,不是送汤送点心的,就是在皇祖父过去时哭哭啼啼的。估计过两日,皇祖父就要允她出自己的寝宫了。”太康郡主提起十七公主和容妃时,忍不住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几分轻慢和不屑。
冯春时笑了笑,低头喝了一口茶,眼帘垂下时,心中也越发确定了之前还只是猜测的事。
想来即便皇后和容妃是姑侄,也相当不喜容妃,连带着东宫也对容妃不甚亲近,甚至可以说是不喜。不然,也不会放任太康郡主和十七公主针锋相对这么多年了。
仔细想来也大概能理解皇后的心情,皇后膝下一儿一女,其中一个还是太子,赵家却依旧要送自己的侄女入宫为妃。虽说稳住了赵家的地位,但确实会让皇后不太舒心。
“不说她了,想起来就烦心。”太康郡主摆了摆手,一副不想多提的厌烦语气,转而兴致勃勃地说起了其他人家的趣事。
冯春时也配合地听着,时不时对这些人家的关系询问一二,太康郡主都解释得格外详细,连上代的恩怨都说得清清楚楚,让冯春时也迅速明了了盛京之中各户人家的关系和渊源。
两个人一个听一个说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守在门口的宫女掐着时辰进来,轻声提醒了太康郡主一句,“殿下,时辰不早了。”
太康郡主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房间中摆放在显眼位置的更漏,确认了现在的时辰之后,这才有些意犹未尽地止住了话头。虽然太康郡主还有不想走,但念及之前和冯春时说的话,也还是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将匕首宝贝地揣进怀中,和冯春时依依不舍地道别。
送走太康郡主之后,冯春时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谢玄安就像掐着点一般,又带着东西过来了。
明面上说是探望,冯春时倒觉得,谢玄安每日过来的举动,倒是有几分像在督促她绣帕子一般,还有些纳闷,难道堂堂忠勇侯世子,就只有一个常用的帕子不成?
正想着,谢玄安已经抬脚走进了屋中,看着正坐在桌边喝茶的冯春时,面上笑容深了几分,问道:“表妹,听闻你今日送了样东西给太康郡主,可是昨日先前托我找人做的匕首?”
冯春时喝茶的动作停顿了一瞬,然后神色自若地放下茶盏,看向谢玄安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而后冯春时又露出疑惑的神情,问道:“不过郡主才刚走不久,表哥又是如何猜到我是今日送的?”
谢玄安坐到冯春时的对面,目光状似无意一般落在冯春时的发鬓间,停顿了一会,才笑道:“方才回来时偶然见到郡主了。”
他的神色和语气都相当自然,想来也并不是说假话,应该是真的正好回来时,碰到了出门的郡主,又正好瞧见了郡主把玩那把匕首。
于是冯春时也便没再多问,只是看着喝茶的谢玄安,说道:“表哥的帕子,估计还要等上两日。我不善女红,怕绣坏了表哥的帕子,绣得便比其他人都慢些。”
“只要是表妹亲自绣的,慢些也是无妨的。”谢玄安笑着放下茶盏说着,将“亲自”二字咬字刻意重了几分。
冯春时沉默了一瞬,只得点头,说道:“自然是我亲自绣的,只是我技艺不精,若是绣得不好,表哥不要责怪才是。”
她先前想让丫鬟替自己绣好的,也不知道谢玄安怎么知道的,刚画好花样子,在马场练习时,状似无意一般提起了她院子里几个擅长女红的丫鬟,还顺带提起了往日在陆夫人那儿见过这几个丫鬟绣的东西。
冯春时当时转了一下弯,才明白谢玄安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他怎么猜到的,但为了给不让他认出来,还是自己绣了个大概轮廓出来。然后让丫鬟们再沿着这个大概的形状轮廓,替她绣完剩下的部分。
然而她的绣功是真的不精,即使云袖极力按照她绣的部分模仿绣法和绣功,但只绣了大概一个角落,冯春时也一眼发现,两人绣得还是有几分差距的。冯春时自觉连自己都能发现,混迹官场跟人精一样的谢玄安肯定也能发现。
于是只能认栽,自己老老实实地绣着剩下的部分。
看着冯春时的神情,谢玄安眼中的笑意深了几分,也见好就收,没再继续追问这事,而是从袖中掏出了两本书册,放在桌上,说道:“前些日子听表妹说过,在梅州那会读过吴有先生的山川游记,只不过因着缺失,六七册却未曾读过。”
冯春时拿起那两本书,才发现正是她提过的那两册山川游记,且还是手写孤本,一时间有些怔然,捏着那两册山川游记,一时有些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