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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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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又剩下他一个人了。
禾乃秀深吸一口混合着尘埃、汗水、劣质酒精和未知能量残留的空气，感受着肩伤处传来的、被能量轴承和绿野技术稳定住的钝痛，抬步走向锈水镇的入口。
缴纳了一小块从遗巢机械蝎怪残骸上顺手取下的、蕴含微弱能量的金属碎片作为“入镇费”后，他踏入了这个混乱而生机勃勃的小镇。
街道狭窄而泥泞，两旁是歪歪扭扭、风格各异的建筑，有些是粗糙的木屋，有些是利用废弃车辆和金属板搭建的窝棚。
偶尔能看到一两栋相对完整的石质建筑，上面挂着模糊不清的招牌。空气中混杂着食物烹煮的香气、汗臭、劣质燃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中：扛着怪异猎物归来的猎人、大声吆喝展示着来历不明商品的商人、眼神警惕、独来独往的佣兵、还有几个穿着统一制服、袖口绣着不同标志的团体成员。
他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沿着街道边缘行走，【羁绊雷达】全开，过滤着周围杂乱的情绪信号。
他需要找到一个落脚点，获取更深入的情报，并想办法弄到一些这个世界的通用货币，或者值钱的东西来换取必需品。
最终，他选择了一家看起来客人流量尚可、名为“破旧滑轮”的小酒馆。
这种地方，往往是信息流通最快，也最容易隐藏行踪的场所。
推开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掉下来的木门，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劣质酒精、刺鼻烟草、汗味和食物馊气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喧闹的人声、粗鲁的叫骂、骰子碰撞声瞬间将他淹没。
他找了个最角落、背靠墙壁、能观察到整个酒馆出入口和大部分区域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最便宜的、味道可疑的麦酒，便竖起耳朵，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努力从嘈杂的声浪中捕捉有用的信息碎片。
“......听说没有？阴阳寮最近发布了好几个高级搜寻任务，报酬丰厚得吓人，据说是安倍晴明大人亲自下达的，为了寻找什么重要的‘失物’或者‘人’......”
“鬼族那边也不安分，酒吞童子大人好像亲自离开大江山了，行踪不明，但肯定跟最近的空间异常有关......”
“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在隔壁街区又起了冲突，为了几张疑似‘书页’的残篇，打得不可开交......”
“咒术高专的人前几天在镇子外围祓除了一只准特级咒灵，那阵仗，差点把半面墙都轰塌了......”
“八犬士的传承好像现世了，就在南边的‘枫之里’附近，不少人都往那边去了......”
“喂，小声点，听说‘青行灯’大人也在附近活动，好像在找一个黑发紫瞳的少年，悬赏高得离谱......”
零碎的信息如同破碎的拼图，汇入禾乃秀的脑海，让他对这个世界的局势和自己所处的险境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各大势力都在行动，而焦点，似乎都隐隐指向了他这个“异数”！安倍晴明的搜寻，酒吞童子的离开，青行灯的悬赏……每一件都让他如坐针毡。
他默默喝着那杯味道刺喉的麦酒，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内心飞速盘算着。
锈水镇不能久留，必须尽快补充物资，然后想办法前往更南方，远离这些核心势力的辐射范围。
就在这时，酒馆的门再次被推开，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却与店内氛围格格不入的响声。
一股凛冽的、带着淡淡薄荷烟草味的气息，随着来人的进入，悄然弥漫开来，瞬间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压过了酒馆内的浑浊空气，仿佛带来了某种无形的“领域”。
喧闹的酒馆，有那么一瞬间，安静了几分。
许多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或明或暗地投向了门口。
禾乃秀也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心脏猛地一沉。
走进来的是两个身影。
前面一人，身材高挑纤细，穿着醒目的沙色风衣，黑发微卷，脸上缠着显眼的绷带，一双鸢色的眼眸漫不经心地扫过店内，仿佛在观察什么有趣的东西，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让人完全捉摸不透的弧度。
太宰治。
而他身后，跟着的依旧是那个戴着眼镜、穿着深色和服外罩、气质沉稳儒雅、手中拿着一本书稿的青年——织田作之助。
禾乃秀的血液几乎在这一瞬间凝固，握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
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怎么也来这里了？！
是巧合，还是……冲着他来的？
【羁绊雷达】上，代表太宰治的那个光点，颜色变幻莫测，探究与浓厚兴趣的情绪如同深渊般难以测度。
太宰治似乎并没有立刻发现角落里的禾乃秀，他径直走向吧台，用轻快得有些过分的语气点了一杯蒸馏酒。
织田作之助则安静地跟在他身边，如同一个稳定的背景板。
“真是的，国木田君就知道使唤人，这种边境小镇有什么好调查的嘛……”太宰治抱怨着，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禾乃秀耳中，仿佛就在他耳边低语，“说什么检测到异常空间波动，可能跟‘书’或者……某些‘特殊存在’有关……无聊死了。”
调查？
异常空间波动？
“书”？“特殊存在”？禾乃秀捕捉到关键词，心中警铃大作。
武装侦探社来这里调查，很可能与他的穿越，或者世界融合的根源有关！
他不敢再听，也不敢多看，立刻低下头，用酒杯和阴影遮掩自己的面容和身形，将呼吸放得更轻，几乎要与肮脏的墙壁融为一体。
内心祈祷着对方只是路过，或者自己的伪装和【初级结界术】的残余效果能起作用。
然而，与太宰治打交道，就像在走钢丝，你永远不知道哪一步会踩空。
太宰治在吧台前坐下，没有和任何人交谈，只是用手指轻轻敲打着台面，哼着那首不成调的自杀之歌，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几分钟后，他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放下钱，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转身，目光似乎无意间、极其自然地扫过整个酒馆的刹那，他的视线在禾乃秀所在的角落，极其短暂地、几乎无法被捕捉地停顿了那么零点几秒。
那眼神并非审视，更像是一种……确认了什么有趣事情的了然，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味。
甚至，他的嘴角那抹神秘莫测的微笑，似乎几不可查地加深了一丝。
然后，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对着织田作之助说了句什么，两人推开门，离开了“破旧滑轮”酒馆。
直到太宰治的气息彻底消失在【羁绊雷达】的感知边缘，禾乃秀才缓缓地、极其小心地吐出一口一直憋在胸口的浊气，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被指甲掐出了深痕。
太宰治……他绝对认出自己了！
那短暂的对视，根本不是巧合！
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是在警告，还是在……期待着什么？
他为什么不当场揭穿自己？
禾乃秀不敢确定。
他只知道，太宰治的出现，比酒吞童子的暴怒更让他感到不安。
这是一种源于智力被碾压、命运被窥视的、更深层次的恐惧。
他就像棋盘上的棋子，而太宰治，是那个在一旁观棋，甚至可能随时伸手拨动棋子的存在。
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太宰治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变数。必须立刻离开锈水镇！
然而，就在他准备起身结账的瞬间——
酒馆的门“砰”地一声被猛地撞开！
一个浑身是血、穿着破烂佣兵服饰的男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嘶声喊道：
“不、不好了！镇子外面……来了……来了好多妖怪！！领头的……是、是‘青行灯’！！她在找……找一个黑发紫瞳的少年！！见人就问！不说就杀！！”
“轰——！”
酒馆内瞬间炸开了锅！惊恐的呼喊声、桌椅碰撞声、武器出鞘声响成一片！
黑发紫瞳的少年？！
禾乃秀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青行灯？！
那是他在《阴阳师》某个分支剧情中，以“月隐”的身份，曾与之探讨过百物语、差点引出其真身、最后在好感度即将突破、约定讲述第一百个故事时戛然而止的大妖怪！
那个他唯一深入接触过的、执念深重的女性角色！
她竟然也找来了？！而且如此大张旗鼓，毫不掩饰！
几乎是同时，他感觉到两道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了自己身上！
一道是来自酒馆窗外，那道一直如影随形的、属于铃屋什造的视线，此刻那视线中的兴奋与跃跃欲试几乎要燃烧起来，仿佛在说“好戏开场了”！
另一道……虽然太宰治已经离开，但禾乃秀仿佛能感觉到，在镇子的某个角落，那个缠着绷带的青年正用他鸢色的眼眸，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暴露了！
禾乃秀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他猛地站起身，顾不上隐藏，在混乱恐慌的人潮中，如同一条滑溜的鱼，拼命向着酒馆油腻肮脏的后门方向挤去！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趁着混乱！
而在他身后，酒馆内的人们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尖叫和哭喊声不绝于耳。
青行灯那幽怨冰冷、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声音，似乎已经隐隐从镇子外围传来：
“找到……你了……吗？‘月隐’……为何……要躲着妾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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