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逼问 ...
-
也许我这个病患的不良前科太多，信用早就破产了。尽管我一再保证伤愈之前不会乱跑，但德川医生仍旧一脸怀疑地看着我，一转身就挨个警告了戴维斯他们，严令半年内不准我碰任何文件。他甚至搬出了我的父亲，让他天天坐镇黑龙落看住我。我被他们联手盯得死死的，每天只能乖乖躺在床上被人服侍，三个月下来，我觉得我已经躺得快发霉了。
这天，父亲照例来我房间坐一会儿，削着苹果陪我聊天。我想趁机套出点双龙社的近况，被父亲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只得讪笑着摸摸鼻子，消停了。
临走前，父亲有些为难地拍拍我的肩膀：“伊藤忍那孩子，我虽然一向看好他的能力，但是……”他欲言又止的看着我：“双龙会的白龙并不是非他不可，耀司，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叼着苹果，莫名其妙地歪头看他：“父亲，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伊藤他是不是又闯祸了？”
“不，他什么都没做。”父亲笑了笑：“我只是突然觉得，并不是能力出众的人，就适合做你的白龙。”
我垂眼啃着苹果，含糊地说：“再等等吧，父亲，伊藤他……他只是叛逆期长了点。”
“叛逆期？”父亲笑得有点冷，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更自然些。僵持片刻，他无奈道：“好吧，叛逆期就叛逆期……随你怎么想，只是别太勉强自己。”
“是是是。”我满口答应。
父亲叹口气，转身出门。
我大口啃完苹果，随手将果核掷入墙角的纸篓，发出“咚”的一声轻响。戴维斯拿着几张文件坐在一旁，眼观鼻口观心，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我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看，所幸戴维斯的神经并不像靖彦那么坚韧，他很快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我再接再厉继续瞪他，他抬手擦汗。我瞅准时机一声轻咳，他手一抖，握在手中的钢笔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他俯身拾起钢笔，终于抬头看我，脸上尽是苦笑：“总长，你要问什么就问吧，别这样看着我——怪吓人的。”
我嘿嘿一笑，骤然板起脸道：“老实告诉我，伊藤忍他又干了什么？”
“宫琦大人刚刚说了，”戴维斯一脸憨厚无辜：“白龙大人他什么都没干。”
“什么都没干，父亲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提到他？”我朝天翻了个白眼：“你们这三个月来，可有在我面前提过他哪怕一个字？”
戴维斯眼神飘忽，看天看地看墙壁，就是不肯看我。
我看了他一会儿，右手撑着额头，垂首叹息道：“唉，我就知道，三个月不出门，弟兄们眼里都没我这个黑龙了……”
戴维斯慌忙道：“总长你别这样，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理他，继续叹气：“出了大事都不告诉我了……”
戴维斯跳脚：“白龙大人他刚回来还不到一天，能闹出什么大事来？”
我霍然抬头：“伊藤忍回日本了？”
戴维斯眨巴眨巴眼睛，嘴巴一闭不说话了。
“你不说，我来说。” 我背靠软垫双手环胸，半坐在床上，放缓了语调：“伊藤伯父一心想要忍继承他的位置。我现在受了伤不能理事，伯父和父亲的年龄也大了，伯父难免把主意打到忍的头上——只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把忍从美国逼回来？”
戴维斯不吭声。
我笑道：“忍这人的性子骄傲偏激，最受不得强迫。若有人惹他不高兴，那他也绝不会让那人好过。他要是什么都没做，我反而觉得奇怪了。”
戴维斯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纹丝不动。
我自顾自的说下去：“他这次的反击，恐怕和我也有几分关系吧？不然你们不会如此紧张的瞒着我，父亲也不会对他……如此失望。”
我看了戴维斯一眼，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的模样。我被他气乐了：“你的嘴巴倒是挺严。不过你不说，我还不能问别人吗？这满院子的仆人，我可不信，他们都和你一样硬气。”
戴维斯摸摸鼻子：“如果哪个仆人不小心透了口风，自有人会去找他麻烦。可这事如果是从我口中说出来，恐怕大祸临头的人就变成我了……”
“哼，冥顽不灵。”我暗自撇嘴，端起一旁的青花瓷杯抿了一口茶水，笑眯眯地下了一记猛药：“你不说也没什么。反正伊藤忍一向看我不顺眼，只要这事能让我难受，恐怕过不了几天，他自己就会跑到我面前大声宣扬……”
戴维斯顿时被噎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小声道：“白龙大人的签证正好到期了。伊藤大人趁机动用手上的关系，把白龙大人的个人资料和续签申请都扣了下来。现在时间一到，白龙大人再不回来，就得被美国政府强制遣返了。”
我有些惊讶，又觉得好笑。伊藤伯父这一招极其简单，却也极其有效，忍这回输得挺憋屈，恐怕他现在已经气炸了——只是，他越生气，做出来的就越不靠谱。
“白龙大人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戴维斯顿了顿，看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道：“他还带了展令扬一起……”
“咔嚓”一声，我不小心将手里的杯子捏成几瓣碎瓷片。
戴维斯忙不迭地叫仆人进来清扫碎瓷，自己从旁边柜子里翻出一个急救箱，替我包扎划伤的手指，我一动不动地任他摆弄。
若我还是原来的宫崎耀司，听到这个消息后难免咬牙切齿。但多了前一世的记忆后，我似乎对伊藤忍少了几分执着。
上辈子我喝过最贵的酒，杀过最凶悍的敌人，拥有过一帮过命的兄弟，见识过这世间最残酷的风景。和这一切相比，今生对伊藤忍的感情也许依旧重要，但已经不是最重要的。
我低头看着戴维斯低垂的脑袋，他正仔细地将纱布缠上我的掌心。我突然想起不久前交代他的某件事。
“戴维斯，悬赏暗杀展令扬那事，你办的怎么样了？”
戴维斯手上的顿了一下：“那事……”
“失败了？”
“嗯……一个月前，全球首席杀手Ivan曾接过这个任务，然后他去异人馆转了一圈，估计和展令扬他们有过接触。再然后他就退出了这个任务。”
“退出？”我诧异地瞪大眼睛。
“是的，现在这个任务已经重新发布，但Ivan退出时似乎说了什么，到现在这个任务还没人敢接。”戴维斯迟疑了一会儿，补充道：“据说Ivan很欣赏他们，所以……”
“因为欣赏目标，所以半途而废，甚至临走前还阴一把雇主？”我冷笑：“这所谓的全球首席杀手，就这么点职业道德？”
戴维斯唯有苦笑。我暗自腹诽展令扬的万人迷体质，摆手道：“算了，把这个悬赏取消掉吧。”
戴维斯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是。”
我无意与他解释更多。
我悬赏请杀手，原本就不想要展令扬的命。他若是那么容易死的，以他的闯祸功力，早八百年就死透了，何须我出手？
我只是想给展令扬伊藤忍他们一个警告。双龙会财力雄厚，我可以请一次杀手，就可以请第二次，第三次……杀不死他们也能烦死他们。所以他们在惹毛我之前，最好再掂量掂量。
既然杀手和展令扬碰过面，我的目的便已经达到。其实要展令扬死，这不难，难的是如何善后。我想不出有啥办法可以安抚暴走的伊藤忍，那么倒不如见好就收——何况现在伊藤忍已经回到日本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有些心烦。伊藤忍肯回来，我自然是高兴的。
但日本□□最近正值多事之秋。半年前，三大□□势力之一的稻川会会长樱井誉夫死于脑溢血，他正在美国留学的长子樱井弘介匆忙回来继承父业，但由于威信不够根基不稳，樱井家的一些旁支正蠢蠢欲动企图夺权，更有不少稻川会的干部持观望态度。
这几个月来，稻川会嫡系和旁系的势力已经多次火拼，双方都损失了不少实力，而原本依附于稻川会的二流帮会竹中社趁机吞并了周边不少小社团，一个月前宣布脱离稻川会自立。
目前已经有不少势力或明或暗地卷入稻川会的内部争斗，再这么折腾下去，整个日本的□□迟早要重新洗牌。如今局势晦暗不明，似乎有不少势力在幕后浑水摸鱼。
所以几个月前我就下令让双龙会低调行事，切不可介入乱局，打搅稻川会那热火朝天的内讧。
可是展令扬那个闯祸精竟在此时陪伊藤忍一起到日本来了——他们若只在双龙会内部闹腾，那也就罢了。怕只怕这个闲不住的家伙到处乱跑，有意无意地招惹到其他势力，而伊藤忍势必会为他出头，到时候整个双龙会都得被他们拖下水，我隔岸观火的打算也会就此落空——我揉揉太阳穴，吩咐戴维斯让手下的小弟们盯紧展令扬，一有状况立刻汇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逼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