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一日》圆水镜

17、第 17 章

　　“什么意思？好几个男人？失踪了？”

　　阮荔子仍然是不解，怎么突然多了好几个男人。

　　况且，在金文已发表的几章里，并没有出现过多的男人啊？

　　李警长终于挪开在她脸上的目光，朝女警员挥挥手，然后低下头，手指在电脑屏幕上滑动。

　　女警员收到李警长的指示，点点头，问阮荔子：

　　“那么阮小姐，现在你准备好可以录口供了吗。嗯？阮小姐？阮？额……”

　　女警员磕磕巴巴地叫了好几声，李警长终于不满地抬起头，严厉的目光投在阮荔子的脸上，阮荔子目光无神，思绪不知飘向何方。

　　不对不对不对。

　　各种思绪正在相互缠绕编织，拼命往阮荔子的脑海里塞入。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两名警察的对话，想不明白发生的事情，想不明白金文的小说。

　　忽地，她瞪大眼睛直视李警长，李警长明显被她这般突兀的对视吓了一跳。

　　不等警长即将张开的嘴唇要说出什么，阮荔子先开了口：

　　“你们现在怀疑女人和男人的失踪有关？那些男人？”

　　不是一个男人，而是很多的男人。

　　阮荔子脑海中浮现出女人楚楚可怜的模样。

　　那双哭红的眼睛，凌乱的头发上还掺杂了些泥块，衣服沾了污渍，有些地方还有小小的破洞。

　　再怎么样，她也难将女人往罪犯的身上去想。

　　根本不像啊！

　　“怎么，你想到了什么？”

　　李警长摸摸下巴，被阮荔子盯了那么久，不自在的感受越来越少，饶有兴致地反问道。

　　阮荔子问：

　　“那、那她为什么要打那一通电话？”

　　“电话？”李警长扬起右眉：“什么电话？”

　　“她要求救……啊。”

　　阮荔子意识到了什么，李警长一副“还不被我抓到漏洞”的态度，扬起下巴：

　　“你怎么知道她说了什么？”

　　“那一般打报警电话的，不都是求救……”

　　阮荔子闭上嘴，脑海里猛地闪过一把时间线。

　　先是发生了失踪案件，随后女人打电话报警求助，警察才会根据电话的定位，来到这里，解救被关在平房内的他们。

　　如果女人是失踪案的罪犯，她不应该报警的。

　　除非，她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情，性命攸关的事情，使她不得不报警，而正是因为这件紧急的事情，他们才那么恰巧地被警察解救出来……

　　“嘿？你在想什么呢”

　　眼前是挥动的、模糊的巴掌。

　　阮荔子才从脑海里的思绪回过神来。

　　李警长还想说什么，车门咚咚咚地被敲响，随后门被拉开，一名警员神情紧张地看进车内：

　　“报告！有重大发现！”

　　“说。”

　　“搜查发现平房内有别的密室！”

　　“我马上下来！”李警长将电脑立即归置一边，站起身，跳下车，回过头，指着阮荔子：

　　“你们都下车。”

　　手一横，指向女警员：“还有你在这里好好看紧她。”

　　*

　　李警长跟随警员急匆匆地赶向平房。

　　林青和欧阳幸高坐在一旁，开始看到他们走下车门，还很紧张地站起来，没有人理会他们，便懒洋洋地继续坐到门口警戒线外的大石头上。

　　还被当作“嫌疑人”的阮荔子站在警戒线内，站在女警员的身旁。

　　“我可以看一下手机吗？”阮荔子拿出手机，小心翼翼地问道。

　　女警员严肃道：“不可以。”

　　“我就看一下，就看一下，一下下！”阮荔子撒娇般竖起食指在警员面前比了个“1”。

　　女警员严肃地摇头。

　　“又或者，或者这样，我什么都不做，你帮我操作手机，我只是想看一下。好嘛~”

　　或许是声音中体现得急迫，又或许是女警员也想知道阮荔子拿手机到底要做什么，于是让阮荔子将手机拿过来，依据阮荔子的指示操作。

　　脸部识别一下解开了屏幕。

　　“麻烦点开第二行末尾的app。”阮荔子伸长脖子凑近手机，女警员转过身，高高举起手机，警告她要保持适当的距离。

　　收回手，低头，看向屏幕。

　　“嗯……嗯？”

　　女警员盯紧屏幕。

　　阮荔子所说的第二行末尾的app，名字叫做“豆腐小说”。

　　“豆腐小说，是小说app？啊？”

　　疑惑地瞄了眼阮荔子，阮荔子一脸无辜样。

　　边说着，警员边点开app，界面先是调出了欢迎广告，紧急着出现花花绿绿的各种小说封面，替阮荔子向女警员回答了所提出的疑问。

　　女警员不解地换了个问法：“你那么急切地拿手机……你是要这个时候看小说？”

　　“嗯……对！”阮荔子语气坚定，“里面有很重要的信息。麻烦点开书架，对，第一本。”

　　跟着阮荔子的指示，女警员点开最近阅读专栏里的第一本小说《故S》，很想知道她到底耍的是什么花样。

　　还没注意上面写了什么，未留意阮荔子已经心急地伸出手，绕过她的手臂，在手机上点了几下。

　　页面往后滚了几页。

　　“啊，不是这章……不对，不对不对……”

　　“什么不对？你注意点。”

　　女警员从满脸愁思的阮荔子手中夺回手机，不再给她胡闹的机会，也同时按下了锁屏键。

　　这会儿屏幕已经黑屏。

　　女警员不想再执行阮荔子的操作，没叫她解锁，直接手机放回她的兜里。

　　阮荔子一改开始的急切表情，目光麻木。

　　她木木呆呆地说了声：“谢谢。”

　　“嗯，不客气……”女警员不想再跟她胡闹了。

　　站了一会，没再接受到阮荔子的胡闹要求，倒是消停了些。

　　阮荔子的脑里，正在一遍一遍回想刚刚读过的旧章。

　　读起来竟然不同了。

　　和以前的遣词造句变得不同，比如他们走向平房的路况，从“远处不时出现一两间红房屋顶”，变成“远处的红房屋顶影约在稻田中闪现”。

　　即使句子表达的意思一样，可是给阮荔子的观感完全变了。

　　还有，连最新发表的时间也不一样了！

　　“作者修改了文章……他把以前的内容修改了？”

　　以及，作者还多加入两个人物，一男一女，一出场便是从车上下来，描写的幅度不多，一个是黄头发，一个是高个子……

　　阮荔子的目光转移，落到门边无所事事的二人身上。

　　一个是黄头发，一个是高个子！

　　她很确定，文中二人，与林青和欧阳幸高的外貌甚至姓名别无二致！

　　难道是因为她曾经发过两人的照片给金文，所以金文以他们为灵感原型，添加了新的人物?

　　还是因为他们一开始便是小说里的人物？

　　可是那样怎么也说不通，为什么配角与林青同名同姓，明明在她穿越之前十分真实地存在林青这个人，可为什么金文能够描写出这么一个完全相同的她？

　　难道，从他们在村口分开之后的第二次见面，他们就不再是一开始的他们？那里才是金文小说最开始的地方？

　　那一开始的林青和欧阳幸高，去哪里了？

　　阮荔子的视线穿过虚无的混合着难闻的烟味的空气，看向坐在大石头上的两个人。

　　欧阳幸高双手分叉而坐，头埋在胸前，手掌在头发上摩挲。

　　林青正在闭着眼，慢悠悠地转动脑袋，那是她每次休息的时候都会做的动作。

　　思绪混乱。

　　寒碜。

　　太阳光不刺眼了，太阳即将下山。

　　冷汗在太阳穴冒出来。

　　*

　　许天一擦掉从太阳穴冒出的冷汗，站在最中间，后背如覆一层冰霜。

　　“怎么，怎么就死了。”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阳光刺入落地窗，明明太阳才刚升起不久，却刺眼得让人闭上眼睛想要回避。

　　“不好意思，许董事长，这边需要你的配合，麻烦再看一下这张照片。”

　　他只好回过头，怔怔地看着照片上的女人。

　　额头肿起、眼圈发青，一头平日柔软发光的大波浪黑发，此刻颓废地瘫在地上，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毫无光泽，上面还有几处乌青斑块。

　　她的眼睛明明还在睁着，却无昨晚那样高傲的神韵。

　　怎么，怎么她就死了？

　　“许董事长？”坐在双人沙发的年轻警员将照片放到茶几上，礼貌地唤了唤他。

　　许天一一下从难过中回过神。

　　“不好意思，我……”咳了咳，声音有些哑。

　　视线远离了照片，警官的轮廓才在眼里清晰。

　　“可以理解，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真实死者的照片，难以接受。”

　　“对不起，警察同志。”

　　说着年轻警员收起茶几上的照片，放到胸前的口袋。

　　“我姓黄，可以叫我黄sir。”

　　“黄sir……”

　　“麻烦你确认一下，这是你的员工戴菁菁吗？”黄sir问。

　　“她是我的同事，对，戴菁菁。可是为什么……”

　　“她的死亡时间，暂时推断为昨天夜晚十一点半至十二点半左右，身中八刀，但真正死因是遭受暴力殴打导致肋骨折断顶入肺部窒息当场死亡，今天早上四点二十分，环卫工人在楼下的巷子扫垃圾的时候，发现了她的尸体。”

　　“啊！”

　　许天一脑海里，戴菁菁那张充满个性的脸不断地和刚才看到照片上毫无神韵的脸重叠。

　　遭受暴力……窒息……

　　他突然反应过来，戴菁菁脸上那些乌青斑块，是毫不留情的拳头留下的暴力痕迹！

　　她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昨天晚上，据保安王科、你的经理唐宣易和你的一名员工汤盼儿的口供，你们是最后离开楼层的四个人。”

　　黄sir不允许他的多嘴，许天一只好闭上嘴巴，一边听着黄sir说话，一边为黄sir话里的事实点头，同时解释他为何离开之后又重新折回到办公室。

　　“嗯。”

　　黄sir低着头，查看隔壁警察同事递来的信息表。

　　“等等！”

　　许天一脑海里闪过时间线。

　　“她的死亡时间是，十一点半之后？”

　　突然这副反应，致使黄sir抬起头仔细端详起他来，应声道：“对。怎么，你想到了什么吗？”

　　“昨晚，不是。”许天一猛烈摇摇头，“应该是今天凌晨，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嗯？”

　　“有个人回来过！”

　　“嗯？”黄sir依然蹙眉看着他，只不过眉间的刻痕比之前更加深刻。

　　许天一激动道：“都有监控的，你们可以回看！”

　　“很是遗憾，昨天因为你们王科的不正确操作，监控从昨晚八点二十分，也就是你们去到保安室回看监控结束的一刻起，直到。”

　　黄sir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是五点会交一次班。现在发生了案件之后，通知了相关人员，现在监控才重新弄好。所以，刚好这段时间的监控完全缺失。”

　　“什么？！”

　　中年保安王科在电脑前不安的模样闪现进许天一的眼中。

　　原来，那个时候，是王科知道自己不懂操作监控产生的局促反应！

　　当时，怎么他和戴菁菁就没一个人留意到这副异常呢！

　　“那，那怎么办，没有监控……”

　　黄sir无奈地怂了怂肩膀，又提起一边嘴角，像是在发现了另外的漏洞道：

　　“碰巧的是，刚好昨晚你们最后离开的四个人，你、汤盼儿、唐宣易和王科，偏偏是最早出现在这里的四个人。”

　　“如果加上戴菁菁，偏偏还是我们这五个人。”

　　许天一盯着桌面上的照片小声说着，照片上的反光足以让他看不清楚戴菁菁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