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第23章 ...
-
但张锦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是她和廖繁春约定的,最紧急情况下使用的单向预警信号。信号内容代表——“位置暴露,危险,勿回原定汇合点”。
她还活着!而且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依然想办法发出了警告!
张锦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几乎夺眶而出的酸涩逼了回去。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冰雪般的冷静和更深的决绝。
“林队,”她的声音异常平稳,“不用找小廖的藏身点了。她知道我们被监视,不会回任何安全屋。”
“那怎么办?”
“她一定会去下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她判断江陆海不知道、且能找到关键证据的地方。”张锦走到白板前,在“富渔面馆”和“万芳酒店”之间画了一条线,然后在线的中点,重重地圈出了一个地方——“废弃糖厂”。
“通知所有还能信任的人,秘密向糖厂外围集结。最终会在那里。”
冻库里,廖繁春终于锯断了最后一根钢条。她用力推开通风窗,冰冷的夜风灌入,让她精神一振。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工具箱,以及散落在地上的扎带和钢锯。绝境之中,一点微小的、被遗弃的“恰好”,成了她撬开生机的支点。这大概就是干他们这行的宿命,永远要在不可能中,寻找那一点点“可能”。
她从通风口钻出,融入沉沉的夜色。
身体疲惫不堪,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辨明方向,朝着记忆中地图上那个标志着旧工业时代痕迹的“废弃糖厂”,疾步跨过。
她知道,张锦一定能读懂她的信号。她知道,她的“大伙儿”,一定在通往接她的路上。
信任,是在绝境中开出的,最不屈的花。
根据张锦的分析和之前零碎的情报,这里极有可能是“红色玛丽”一个临时的中转或小型制备点。
她必须找到证据,哪怕只是蛛丝马迹。
厂房内部空旷而阴森,空气中残留着甜腻与化学试剂混合的怪异气味。
小心打开微型手电,光柱扫过地面,发现了一些非正常的脚印和车轮碾过的痕迹,指向厂房深处一个原本可能是锅炉房或者仓库的独立隔间。
隔间的铁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光。
廖繁春屏住呼吸,贴近门缝。
里面似乎没有人,但桌上散落着一些化学器皿和包装材料。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就是这里!
缓缓推开铁门,闪身而入。
迅速用微型相机拍照,同时寻找是否有样本或者记录本。就在她拿起一个看起来像是临时记录交易量的潦草笔记本时——
“咔哒。”
身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脚下踩到碎玻璃的声音。
廖繁春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一个穿着工装、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手里拎着一根铁棍,眼神凶狠地盯着她。
显然是在外围巡逻的暗哨,发现了她的踪迹。
“妈的,条子摸到这儿了!”那人低骂一声,举起铁棍就冲了进来!
廖繁春反应极快,侧身躲过呼啸而来的铁棍,笔记本塞进怀里,顺手抄起旁边一根废弃的铁管格挡。
“铛!”金属碰撞,火花四溅。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廖繁春身手更好,但对方力大势沉,又占了先手,一时间竟被她挥得连连后退,手臂被铁棍擦过,火辣辣地疼。
更要命的是,这边的打斗声显然惊动了其他人,远处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喝声。
“这边!抓住她!”
廖繁春心头一沉,显然必须速战速决。
看准一个空档,铁管横扫对方下盘,趁其踉跄,一脚狠狠踹在他胸口,将他蹬飞出去。
转身就想从另一个方向破窗而逃,然而,另一个打手已经堵在了那个唯一的窗户前,狞笑着逼近。
前后夹击,退路已断!
咬紧牙关,握紧了铁管,正准备拼死一搏。
汗水混着灰尘从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一阵刺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突兀的、沉闷的枪响,从厂房某个阴暗的角落传来!
子弹并非射向廖繁春,而是精准地打在了她前方那个堵窗打手脚前的地面上,溅起一溜火星!
那打手吓得魂飞魄散,猛地缩头后退。
几乎是同时,靠近门口方向,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是那个刚刚被廖繁春踹倒、正准备爬起来的暗哨,被人从背后无声无息地击晕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廖繁春心脏狂跳,她瞬间明白过来——是“飞云”!是暗处的搭档!又一次在暗中救了支队!
他没有暴露自己,只是用这种方式,为她强行打开了一个缺口,制造了混乱和短暂的停滞。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去思考他为何如此矛盾。廖繁春抓住这电光石火的生机,如同离弦之箭,从那被打退的人身边擦过,猛地撞开虚掩的窗户,翻身跃出,瞬间融入厂房外更深的黑暗中。
在她身后,糖厂里爆发出愤怒的吼叫和混乱的脚步声。
同一时间,万芳酒店顶楼。
老K听着手下从糖厂打来的、气急败坏的报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让她跑了?还折了我们一个人?”他猛地将手中的雪茄摁灭在烟灰缸里,“那个女人,是属泥鳅的吗?”
他眯起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这次失手,让他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那个小警察能一次次逃脱,除了她自身能力过硬,似乎总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暗中帮她,干扰他的布局。
他的目光缓缓转向站在阴影里的“七哥”。
“你……”老K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能告诉我这次行动,是你负责外围策应。那小警察到底是怎么精准摸到核心隔间的?我们的人,又是怎么恰好在她被围的时候,让人从背后敲了闷棍?”
齐云霄垂着眼睑,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看不清表情。
沉默了几秒后,才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K爷,厂区太大,我们的人手有限,有疏漏在所难免。至于那个闷棍……可能是她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同伙接应。”
“同伙?”老K嗤笑一声,站起身,踱步到齐云霄面前,目光如鹰隼般审视着他,“‘七哥’,你跟我多久了?”
“三年零七个月。”
“我欣赏你的能力,也给了你足够的信任和地位。”老K的语气渐渐变得危险,“但信任这东西,很脆弱。一次次的‘巧合’和‘意外’,会慢慢消磨掉它。”
他拍了拍齐云霄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我希望,你记住自己是谁,你现在端的是谁的饭碗。别再让我看到任何……任何产生‘意外’的怀疑。”
齐云霄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恢复松弛:“我明白,K爷。”
“明白就好。”老K收回手,重新坐回沙发,眼神阴鸷,“她跑了,张锦那边肯定会有下一步动作。这俩人,是钉在我们心脏上的两根刺。”
他顿了顿,下达了冰冷的指令:
“‘七哥’,上次让你处理张锦,你似乎……有所保留。这次,我不想再看到任何失手。找个机会,把她‘请’来,或者……让她彻底消失。我要让小小的支队,彻底乱起来。这件事,你必须亲自去办,别再让我失望。”
齐云霄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剧烈的挣扎。
但在接触到老K那不容置疑的目光后,那丝挣扎迅速被压了下去,湮灭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他缓缓低下头,声音低沉而顺从:
“……是,K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