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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沉迷美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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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朝,沈无尘和祖父刚回府,迎面就撞上正与众人撕扯成一团的问幽。
“姑娘你不能走,公子回来我们没法交代啊……”十几个小厮仆妇将问幽团团围住,却不敢真的伤了她,毕竟是公子带回来的客人,还特意交待了要小心伺候。
这些人平日里只做些杂物,又不曾习过武,哪里是她的对手。
问幽将近前的小厮一个个摔打在地上,指着那些仆妇道:“让我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沈亦行见状看了孙儿一眼,小声训斥道:“你看看,这成何体统啊?”
沈无尘看祖父面色有些凝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说会尽快将此事解决。
“来历不明的人,尤其是女人,不可往家中带,”沈亦行再次叮嘱。
“祖父,我知晓此人来历,就是因着她的身份我才要将她带至家中看着,万一被昭平君的人找到,那更是对我们不利啊。”
沈亦行闻言悠悠叹了口气,“你自去处理吧!我老了,管不了了。”
“祖父……”
沈亦行却没给辩驳的机会,直接甩袖离去。
他这才拍了拍脑门,视死如归的往那边乱作一团的“战场”赶去。
“问幽姑娘,这是干什么?”
见沈无尘终于回来,秉着擒贼先擒王的原则,问幽拨开那些拦在身前的人,往前拽住沈无尘的衣领,气势汹汹的道,“姓沈的,姜棠月呢?你们究竟有没有查到抓走她的人是谁?”
沈无尘整个人被提溜得脚尖微微悬空,他惊诧不已,这女子何来如此神力啊?
“问幽姑娘,你先放我下来,”他轻拍了拍她的手,与她好声商量,家中一众小厮仆妇亲眼看着自己被高高举起,沈无尘一时面红耳赤。
问幽余光瞥了眼众人,终于意识到不妥,这才将他放了下来。
“行了,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沈无尘先将家仆遣散,又转向问幽道:“问幽姑娘,此处不是说话之处,请随我去书房。”
问幽警惕的随着他到了书房,刚进门,她便将那未出鞘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说,姜棠月在哪儿?”
沈无尘似乎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说话方式,初时难免觉得恐惧,可现在知晓她这番动作也只是吓唬吓唬人,并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
他悠悠的将那刀从自己脖子上拨开,笑着道:“问幽姑娘,有话好说。”
“我们从现场死亡的刺客身上找到些线索,从他们所用的武器来看,与我们在泗水边遇到的那些是同一批人。”
“卫雉?”
“对,是她。”
“那还等什么?你们既知晓是何人掳走她,为何不去要人?难道你们根本不想救她?”问幽说着,又再次将刀举了起来。
“此事没那么简单,以那日的情形来看,刺客打从一开始就在与我们玩声东击西的小把戏,叫我们都以为他们的目标是国君,公主……”
说到此处,问幽目光锐利的刺向他,沈无尘不得不改口。
“姜娘子的防卫松懈了,就让刺客有了可乘之机……”
“你能不能说重点?”问幽不耐烦道。
沈无尘讪讪的摸了摸鼻尖,“好,也就是说,昭平君可能已经知晓这一路上国君并不在王驾队伍中,而是与姜娘子同行。”
“那又如何?你们元夏人自己的恩怨,关姜棠月何事?为何要抓她?”
沈无尘一时无言,他瞧那薛照萤是那般冰雪聪明,怎么偏偏她的女护卫却是个完全不谙权谋的。
“问幽姑娘,我再同你细细说来,也就是说,昭平君要是能将国君杀了,那这一路往返她早就成功了,实在是因为她没法伤及国君,这才退而求其次。”
“一来,我猜她是听说了国君在大绥与姜娘子多有接触,以为国君对她有意,想将她作为人质;二来她知晓这一路上真正与国君同行之人是姜娘子,她想从姜娘子口中问出国君都去了何处。”
这是本国隐秘,不便同外人说,可沈无尘瞧着问幽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不掰开来细细与她讲是糊弄不过去的。
“说这么许多,你们到底救不救?”
这可把沈无尘问住了,现在最好的方法,最好是冷处理,若叫昭平君知晓了他们果然在意,那不是正中下怀?可他也知晓问幽不明白这一点。
他只能暂时将她稳住,托词道:“姑娘且宽心,我们已经在想方法了。”
“什么方法?何时动手?”
“呃……就快了,一有消息我立马就告知姑娘。”
问幽心想,这人莫不是将我当成傻子了,求人不如求己,她还是得尽快出去与朱弦司的人联络。
“叫你府里的那些小厮别拦着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要出去啊?”
问幽斜睨了他一眼,自顾走了。
——
昏暗的内室中,照萤不能分晓过去了多久,一张桌子、一张小床、一壶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被掳以后,她就被扔进了这暗室中,与她作伴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她知晓,这是一种审讯手段。
抓她的人会是谁?难道是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亦或是抓她的人其实还是冲着卫珩去的?
她蜷缩在角落中,黑暗能够吞噬一切理智,让人感到恐惧、迷茫,甚至绝望。
她总是克制不住的一遍遍想起那些令她痛苦的记忆,家国灭亡的锥心之痛在这一刻被放大到了极致。
忽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照萤瑟缩着,将身子转向那声音的方向,定定盯着。
门被粗鲁的推开,突如其来的光亮叫她有些不适应,直到那些人将她整个架了起来,她才看清来人。
是夏卒的装束,她没猜错,是卫雉的人。
她被掳来时,眼睛被蒙了起来,她并不知晓自己这是身在何处。
此刻映入眼帘的是一方精巧的院子,山水、花鸟、虫鱼,无不凸显着主人家的精妙心思。
穿过院子后进了内庭,等不及她好好观察一番,思绪便被前头一阵带着恐惧的哀嚎声吸引了过去。
卫雉此时换了一身装束,月白色劲装,长发高高束起,远远望着,像是话本子里常讲的江湖白衣客。
离她十丈远的地方,几个小厮每人头顶着一个陶碗,里头盛满了水,摇摇晃晃,如同他们此刻忐忑的心情。
察觉那边的动静,卫雉张弓偏移了箭头,正正对准了被两人架着上来的照萤。
照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她的目光紧盯着卫雉挽着弓的手指,只要她两指轻轻一放,她就会消失在这世上。
可是她也知道,卫雉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的让她死。
果然,僵持片刻后,卫雉轻轻放下手中的弓箭,将那弓挂在了旁边的博古架上,又将那支箭随手掷了出去,竟准确无误的将前面一名小厮头上的水碗劈成了两半。
那小厮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头顶的冷水浇了个透,不住的打着颤。
卫雉摆了摆手,众人如蒙大赦般颤颤巍巍的退了下去。
那两名侍卫将照萤扔到她面前,“女君,人已带到。”
卫雉屈身,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正视自己。
照萤挣扎了片刻便也放弃了,目光之中尽是无辜与委屈,她颤着声问道:“你……你是谁?为何要抓我?”
卫雉笑笑,抓来两天了,她在那暗室之中一句都没哭喊过,方才那样的阵仗她也眼皮都不曾眨一下,如今倒扮起柔弱来了。
“姜棠月是吧?”
“你既知晓,何苦还要问我?”
“好,那我便问些我不知道的,你与卫珩是何关系?”
照萤眼中闪过一丝闪躲,却逃不过卫雉的眼睛,“说!”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将我抓来此处,你口中的卫珩是元夏的国君,你既识得他,为何不亲自去问他?”
卫雉起身,将那箭篓中的箭矢再次拿了出来,拔下箭头,锋利、冰冷的箭锋轻轻划过她的脸庞,照萤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要是毁了可太可惜了。”
“不……不要!”
照萤眼中逐渐出现一丝惊恐,这让卫雉很满意。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我本是随我师傅去大绥为将军府二小姐调养身子的,却意外撞见元夏国君,他见我貌美,便花言巧语哄骗了我,说要将我纳为王姬,我瞧他也是风姿俊朗的少年郎,又是一国之君,一时鬼迷心窍,便随他来了这玉京城。”
“我若早知晓跟着他会陷入这般危险之中,就是打死我也不会来,他虽有几分姿色,但我南泓的南风馆中漂亮的男子多的是,我不该贪图美色的,师傅定是失望极了……”
照萤说着低低抽泣起来,情绪层层递进,恰到好处的娇媚柔弱。
卫雉听她这一番话,不禁失笑,“所以传闻姜娘子不洁之身是真的?”
照萤抹了把眼泪,又低下头去,毫不在意的说:“这有什么好值得说道的?”
“那我问你,卫珩对你如何?”
“国君对我很好,我想要什么他无有不应的,否则我也不会跟着他来到此处。”
她这番话卫雉有些不信,凭她对她那侄儿的了解,他一向洁身自好,这些年她送过去的美人通通都被原封不动的送回,他断然不是个色令智昏之人,又怎会在这两国结亲的关头做出这等荒唐事?
不过——她又好好看了一番眼前这女子的容貌,从前她送去的那些人,确实不如眼前这个。
“无有不应?可是真的?”
“你究竟是何人,与国君是敌是友?我为何告诉你?”
“因为你在我的手里啊。”
“……”
“我再问你,你与卫珩从泗水离开后,都去了什么地方?”
“我们在江上晃荡了一日,又折回了大绥,再从大绥出发,跟着沈先生他们一路回来的。”
“哦?为何不与王驾同路?”
“国君与我说想他死的人太多,他可以避开王驾,就没人能找到我们了。”
卫雉听她这似恳切的言辞,却将信将疑。
无妨,是不是真的,试试便知,若她说的是真的,那这司寇之职,他就是吃进去了,她也能叫他吐出来。
看来当初抓这个女人回来,倒是有些弄巧成拙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