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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泉州遇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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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廊州到泉州,他们花了两日。
照萤果然没猜错,卫珩选在泉州与沈无尘会合,泉州是到达玉京城前的最后一站,也是云梦城和楚都到玉京唯一的交汇点。
沈无尘和萧逐一行已等在泉州城外,事实上,他们已经以国君赏景为由,在此耽搁了两日。
毕竟泉州钟灵毓秀,秋景最是独特,每年秋日,万山红遍、层林尽染之壮丽,引多少世家大儒为此吟诗作赋。
萧逐远远的看到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驾车的正是追风和逐影,他立马迎了上去。
“追风逐影,君上可安好?”萧逐急切的问,方圆几里的地界,他早就布好人盯着,只等着他们到了。
“放心吧萧将军,国君好着呢。”俩人相视而笑,国君一路佳人相伴,可好得很。
马车缓缓停下,卫珩掀起轿帘,身上已经重新换上了一身玄色锦衣,只是面色仍有些苍白。
萧逐的眉头蹙了起来,“君上,你受伤了?”
卫珩摆了摆手,“无碍,路上偶感风寒,已经快好了。”
萧逐看着国君,欲言又止,可心中的焦急却半点也藏不住。
“无为,可是发生何事了?”
萧逐咬咬牙,垂眸问道:“姜娘子可与君上同行?”
那日他亲眼看到卫珩拉着姜娘子上了小船,事发突然,又被刺客绊住手脚,他没能阻止,事后懊悔不已。
只是他想不明白,国君分明不喜姜娘子,为何却要拉她上船,此举实非必要,事后他问沈无尘,他也只说此举不在计划之内。
难不成,国君当众拒绝姜娘子只是做给顾宴兮看,实则早已心爱于她。
沈无尘支支吾吾的不肯替他解答,可他是个武将,便是想破了头颅也想不出来。
卫珩闻言,余光瞟了眼身后的车骄,这一细微举动被萧逐尽收眼底。
他一时忘了君臣之礼,只当面前的是他幼时伙伴,而那轿中究竟有没有人,他急切的想要知道。
萧逐急急上前两步,掀开帘子时,心也瞬间跌落谷底。
“姜娘子……”
照萤已经重新系上了面纱,她端坐着,见萧逐如此鲁莽的举动,也只是朝他微微颔首,“萧将军安好。”
萧逐眸光暗了下来,十几日的行程,孤男寡女,何况她原本就对卫珩有意,究竟怎么一回事他还能想不到吗?
他失落的放下帘子,又走到卫珩面前,拱手做了个揖后离开。
卫珩看着他怅然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与他自幼相识,怎会不知他对这女子是何心思?可于公,他们之间隔着深仇大恨,他不能让他一再沉沦,于私……
沈无尘也闻讯赶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卫珩眯着眼看了片刻,才认出那人是薛照萤身旁的那个女护卫。
她掠过沈无尘,率先到了卫珩身前,举刀相向,追风和逐影见状连忙挡在国君身前,做防御状。
“不要动手,不要动手!都是自己人。”沈无尘在后面喊,可两边剑拔弩张,战斗似乎一触即发。
“住手,”卫珩也发了话,两人才面面相觑,退开了半步。
问幽的手却没有放下,她目光犀利的盯着卫珩,“姜棠月呢?”
仍在马车上的照萤听见问幽的声音面露喜色,还没等下来,就大声喊道:“问幽,是我。”
问幽闻言冲向马车,照萤也下了车,情急之下差点跌倒,被问幽一把扶住,两个女孩相拥而泣。
重逢的欣喜过后,照萤不禁疑惑,“问幽,你怎么会在这儿?师傅呢?”
问幽抹了把眼泪,有些哽咽的说道:“你被掳走后,我们一时找不到你,可楼相见他们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她疑心这之中有何关窍,便命我跟着姓沈的,楼相先回了南泓。”
“她叮嘱我若到了玉京城还没有你的消息,再传信给她。”
照萤深吸了一口气,看来师傅把一切都看透了,否则若是他们想杀人灭口,让问幽一个人如何是好?
照萤压低了声音问道:“那杏林馆中的人呢?”
问幽四下看了一番,将照萤拉到一旁低声道:“人已经被司主带回南泓去了。”
“不知他们在搞什么鬼,这一路上,他们弄了个假卫珩,我们遭遇了几次刺杀,每一次都似乎是想致那銮轿中的人于死地。”
“你没事吧?”照萤将问幽全身上下查看了一遍。
问幽摇摇头,“我没事。”
“那些刺客是卫雉的人,卫珩使的好一手移花接木。”
“他究竟带你去了哪里?”
照萤往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卫珩正盯着他,目光中带着警告,照萤摇摇头,“也没去哪里,日后再说。”
“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问幽面露凶光看着卫珩。
照萤失笑,“他没对我做什么,反倒是他,要不是我,他早死了两次了。”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照萤垂下眸,“也许是天意吧,我有不能杀他的理由。”
问幽不解,可她不想逼问她,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已经找到了她,她们就可以回南泓复命了。
“我们不回南泓了,你与我同他们一起进京。”
“为什么?不听司主安排吗?”照萤似乎已经将上次谈梨儿的事忘了个干净,可问幽却不敢忘,她不想再让司主失望。
照萤看穿了她的心思,安慰道:“你放心,此次事急从权,师傅不会怪罪的,前日我已修书告知她。”
沈无尘正与卫珩汇报着他们分道后的众多事宜。
“泗水边的刺客身份可查明了。”
“从那些刺客用的箭矢来看,是昭平君的人无疑。”
“你们离开大绥后,这一路上可还太平?”
沈无尘摇头苦笑,“这一路可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刺客一波接一波,根本分不清是哪方势力?”
“哦?”卫珩笑笑,看来他的命挺值钱的。
王驾已在泉州耽搁了两日,卫珩担心卫雉起疑,立马下令整军即刻动身回京。
照萤和问幽同乘一轿,问幽坐立难安,她撩起轿帘一角,看着前面卫珩的轿子,不知为何,心中忐忑万分。
“我们真要和他们一同进京?”
照萤却在闭目养神,怡然自得,悠悠的说:“我们没有关牒,只能与他们同行。”
问幽轻叹了一声,“你与卫珩离开后,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们究竟去了哪里?”
“我们……”照萤正欲开口,那马车忽而剧烈颠簸了一下,外头骚乱起来。
照萤猛地睁开眼,朝问幽嘱咐道:“跟紧他们。”
“什么?”问幽不明所以。
外面兵戈相接,拼杀声四起,问幽拔出腰间短刃,目光锐利的扫过四周,做防御状。
追风逐影一左一右护在卫珩的銮轿旁,将迎面扑来的刺客尽数挡开,萧逐率亲兵结成防御阵型,亦紧紧护住国君车驾。
卫珩端坐着,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沈无尘的脸色却没有国君那般泰然自若,毕竟刺杀之事一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
沈无尘忿忿道:“这昭平君还有完没完?竟如此心急,可想过国君回朝后如何收场?”
卫珩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声音平静无波,“她想杀孤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如此大好时机,她怎能轻易错过?”
然而,就在战局看似僵持之际,数名佯攻卫珩的刺客阵型陡然转变,朝着照萤和问幽的马车而去。
并且他们还留了一队人扰乱视线,这些人配合默契,显然是早有预谋。
几名刺客用长刀掀翻了轿顶,照萤和问幽大惊,一个又一个黑衣人朝马车贴近,顶着问幽的的利刃不惧生死般冲过来。
正在问幽与敌搏斗之际,两名刺客拽住照萤胳膊,硬生生将她拽了出去。
“姜棠月!”问幽大喊一声,可她现在被缠住,根本脱不开手去救她。
萧逐终听见问幽的喊声,终于看清了场上局势,这边的刺客虽也难缠,但人数并不多,那些人掳走照萤后,竟渐次开始撤退。
萧逐砍开一条血路,立刻追了上去,可那些刺客像是从一开始就目标清晰,掳走照萤后专门留了一队人来断后。
他正与敌搏斗之际,前面的那些黑衣人,连同照萤一起,消失在了林中。
问幽看到照萤被抓一时分了心,手臂上被刺了一剑,等她将围困自己的敌人尽数杀光时,人已经没有了踪影。
她哭喊着要去追那些刺客,却被沈无尘拦住了。
“问幽姑娘,危险,不可冲动行事!”
“放开我!”她怒吼着推开沈无尘,她才刚找到她,怎么能让她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
萧逐咬了咬牙,将不管不顾就要冲出去的问幽拽了回来,“他们有备而来,你追不上的。”
问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悲伤,她环视着众人,她明白,姜棠月的生死于面前的这些人而言没有什么要紧。
“你们不愿救她就别拦着我,谁敢拦我我便杀谁!”她举刀面向众人。
问幽撞开萧逐,夺了匹马正要去追,卫珩使了个眼色,追风逐影一同上去将她制住。
“你若想救她,就别轻举妄动。”卫珩冷言道,一阵难以言喻的烦躁在他心中盘旋。
“掳走她的是什么人?”问幽挣扎了两下,目光狠厉的盯着卫珩。
卫珩不答,心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问幽姑娘稍安勿躁,姜娘子不会有事的,”沈无尘安慰道。
可他也正暗自腹诽,在卫雉眼中,姜棠月不过是个药女,抓她回去做什么?莫非她已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卫珩面色阴郁,低声问沈无尘,“泗水河的刺客可有漏网之鱼?”
沈无尘摇摇头,肯定没有,他们仔仔细细请查过,为防国君独自走水路的消息走漏出去,他们连一只苍蝇也没放过,至于当日在场的大绥君臣,他们也仔细交待过,消息不可能走漏。
“君上,现下如何是好?”
萧逐的焦急之情已溢于言表,他虽强迫自己接受姜娘子或将成为王姬的事实,可看到她有性命之危,他心中还是乱了分寸。
卫珩的目光落在萧逐颓败的脸上,他缓缓开口,“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你说谁死了,你才死了呢!”
问幽的哭喊声惊破山谷,众人心中各怀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