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硬剑侠不“温柔”？》方琳琅

2、夜探相府——初遇（上）

　　三年前，皇帝昏庸，宰相林国忠权倾朝野，在内结党营私、贪赃枉法，在外召集了江湖上一群穷凶极恶之徒，勾结边境藩国伺机谋反，一时间时局动荡、百姓不安。江湖上以名剑山庄为主导的几大门派成立了代号“青莲”的神秘组织，随时准备刺杀林国忠及其党羽。那时候，名剑山庄庄主次子李云峰已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以其祖传的“无殇剑”，被武林中人称为“第一剑侠”。众所周知，名剑山庄庄主李明洲多年前早已退隐，其长子李云赫武功虽好却自小顽劣，更无心江湖中事，多年来只在山庄帮父亲打理琐事。因此，作为次子的李云峰便顺其自然成为名剑山庄的继承人。他从年少起便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在这次的“青莲”组织中，更作为名剑山庄的代表，跟几大门派的前辈们紧锣密鼓地筹划着下一步的行动。几个月来，他们已经掌握了林国忠在城郊的武器库及与藩国接头的地点，然而却始终找不到他的搜刮民脂民膏的金库。清影派的长老判断，林国忠的金库就在他的相府中。
　　于是这天夜里，月黑风高，李云峰和清影派的几个人受组织安排夜探相府。他们此行的目的一是找到作为林国忠的罪证的金库，二是摸清相府的构造格局以便日后一举捣毁。传闻相府机关重重，守卫众多，好多曾想杀林国忠的刺客皆有去无回。他们换上夜行衣兵分两路，其他人从侧门进入林国忠书房寻找金库密室的入口，李云峰毕竟是名剑山庄的继承人，为怕他出事，让他在后墙上望风待命。然而半个时辰过去了，进去的人仍然没有发信号，李云峰预感不妙，飞到书房房顶想一探究竟。他扒开一片瓦片，只见书房幽暗的烛光下，地上鲜血淋漓，他知道清影派的人必然凶多吉少了。说时迟那时快，没等他细想，三支箭已经从地板下的机关直直地射向他，李云峰反应迅速，身体后仰同时拔剑回挡，巧妙躲过，岂料又有一支飞刀从上面的瓦片缝隙中飞出，射中了他右腿的膝盖，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夜行衣。原来书房屋顶的每一片瓦都连着地板上的每一块带机关的砖，一旦挪动一点，必然三箭和侧面的飞刀齐发且牵动屋檐上的风铃。这时，响铃声已经惊动了前院巡逻的护卫们，回廊上火把闪烁，脚步声越来越近。李云峰忍痛拔出腿上的飞刀想翻出后墙却因腿部受伤使不出轻功，他无奈迅速往后院跑去。
　　他踉跄着穿过花园，不知过了几道拱门，来到一间十分雅致的院落。院中池塘开满睡莲，清香异常，他走到廊下隐藏在黑暗里，不一会只见一位身量苗条、五官清秀的侍女从里面端着茶盘走出来，便再没有了动静。李云峰料想里面没了人，便蹑手蹑脚地推门进入房中，他绕过屏风想在房间后窗找一找出口，却有一阵花香扑面而来，眼前一位长发女子背对他坐在浴桶中，水汽中她雪白的肩膀若隐若现。不等他思考，只听院子里人声嘈杂：“刺客去哪了？”“头儿，刚才就往这个方向跑了！”“你看，地上有血迹！”“你们小点儿声，这里是小姐的院子，打扰到小姐休息，你们的脑袋就别要了！”李云峰眼看门外的人影快到门前了，也顾不了许多，一跃跳进木桶。同一时间，眼前的女子听到动静，在李云峰跳进水桶之前迅速抓起旁边的面纱系上。李云峰一边纳闷为何这女子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一边用手紧紧捂在那女子的嘴部，女子发出“唔……唔……”的声音，李云峰凑到那女子身前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浴桶里飘满花瓣，烛光映着女子胸部以上洁白无暇的肌肤，一头乌黑的秀发已被打湿，几滴水珠划过她的锁骨朝水下那若隐若现隆起的轮廓而去，李云峰顿觉心跳加速险些失了神，迅速转移视线，只见那女子眉间微蹙，虽然蒙着白色面纱但仍难掩姿色，一双仿佛能倒映星河般清澈的眸子瞪着他，两只手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因挣扎使得水中的身体轮廓更加明显而羞红了脸。那时他还不知道，那女子正是宰相林国忠的独女——林漪柔。林漪柔的母亲王氏曾是知府王华嫡女，本有婚约却因容貌出众被林国忠以权势强娶了来。生下林漪柔便不再与林国忠同房，只一心在相府佛堂静修。林漪柔自出生起便五官精致，如今长到18岁更是亭亭玉立，拥有绝世容颜，她青丝如瀑、双眸如水，眉眼间颇有王氏当年的神韵且更多一分灵动、肤若凝脂，更白皙胜雪，一颦一笑皆可入画，江湖传言任何初见她之人都会被她的美貌所吸引，有“天下第一美女”之称。然而多年来，她的美貌也给她和亲近之人惹来许多祸端，不仅倾家荡产求娶之人络绎不绝，为得到她密谋绑架、引发争端甚至豁出性命的人也屡见不鲜，甚至只为一睹芳容重金悬赏的人也不在少数。因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林漪柔自14岁起便整日以纱巾覆面，除了贴身侍女霞儿等几个丫鬟，鲜少再见到她的真容。这天晚上，贴身侍女霞儿刚离开一会儿，正在沐浴的林漪柔就被眼前这个突如其来的男人吓了一跳，她此刻又气又羞却因衣不蔽体而不敢大动作挣扎。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护卫的声音：“小姐，打扰您了，您在里面吗？府里面来了刺客，请问您还好吗？”李云峰从腰里拔出防身短刀抵在林漪柔的玉颈上，眼神佯装凶狠，林漪柔气愤地白了他一眼，头转向门外说：“我没事！我要休息了，你们走吧！”只听脚步越来越远，不一会儿，周围安静下来，林漪柔转过头，正对上李云峰望着她出神的目光，她使出浑身力气把李云峰凑在她跟前的身体推开：“你有完没完？转过身去！我要穿衣服！”李云峰缓过神来，下意识不好意思起来，毕竟长到如今20岁的年纪除了名剑山庄的随从荼靡，日常他身边的女性屈指可数，即使现在组织中有凤舞邦的一群女侠，他在名剑山庄所受的严格教育也让他对其他异性敬而远之。如今陡然与眼前的陌生女子如此近距离接触，不觉已耳根子发烫。他见眼前的女子不会武功，料想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便赶忙收起刀从浴桶中出来，背过身去。与此同时林漪柔也站起身来，快速抓起旁边的里衣和罩衫将自己包裹起来。回想刚才的情状，她越想越气，刚想发作却看到澡盆中鲜红一片：“你受伤了？”李云峰回过头来，她上下打量着他，只见眼前男子轮廓俊朗分明，一双剑眉充满英气，眼若黑夜中的寒星深邃而明亮，硬挺的鼻梁透着倔强，薄薄的上唇又带着点得意的不羁。李云峰突然感觉到阵阵剧痛从膝盖那里传遍全身，边往门口走边嘴硬地说：“我没事！”只听后面传来林漪柔不慌不忙却坚定的语气：“你受的箭伤有毒，若没有我爹那里祖传的白玉解毒膏，你今晚必死无疑！你走吧！”李云峰迟疑了，他回过头来，只见那女子双手抱于胸前，白色面纱下不屑一顾地看着他。他拔出剑再次抵在了林漪柔的玉颈上：“你是那个狗贼林国忠的女儿林漪柔？”林漪柔面不改色把他的剑推开：“是又怎么样？我提醒你，白玉解毒膏除了我爹，只有我有，你若是杀了我，你也活不成了！另外，我救了你，你却已经是第二次拿剑指着我了，如果有第三次我可就生气了，我若生气，宁可死也不会把解药给你。还有，你们这群所谓的正义之士自称武林正派，你先是偷看我洗澡，又要拿剑对付手无寸铁不会武功的我，传扬出去不怕丢人吗？最后，我是当今圣上钦点要入宫的秀女，你若杀了我，朝廷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你！”李云峰一时被怼得语塞，林漪柔已经去里面的柜子里拿来了药箱并用眼神示意他坐在旁边的榻上。“我……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李云峰不知为何对眼前的女子没有半点戒心，身体却还死犟着不肯挪动。林漪柔不等他反应就把他拉了过去开始查看他膝盖的伤口，她用手绢边帮李云峰擦拭伤口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问：“姓名？”“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李云峰挑微微挑起眉，但林漪柔立刻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啊！啊！……李云峰！”林漪柔抬起头又打量着他：“名剑山庄的天下第一剑侠李云峰？”“那当然，你知道得不少嘛！告诉你，我们名剑山庄……”“不像呀！”不等李云峰说完，林漪柔就又把他堵了回去。李云峰不甘地瞪着她说：“你不怕我？”林漪柔眼神迅速黯淡下来：“怕什么？我虽是林国忠的女儿，却几个月见不到我爹一次，从小到大，他对我和我娘都是漠不关心。他做的那些事情虽然从不与我们说，但我也知道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每年像你们这样来杀他的人不少，我倒盼着有一天能碰上你这种误打误撞闯入后院的刺客连我也杀了，省得将来被我爹当作人情送给那个狗皇帝！”李云峰看到她此刻眼中的悲凉不觉动容，林漪柔帮他擦试完伤口却迅速调整了情绪命令道：“道歉！”李云峰愣住了：“啊？什么？”林漪柔挑衅地望着他：“我说，给你上解药之前先道歉！”李云峰被林漪柔突如其来的要求整懵了：“这……我为什么道歉？”林漪柔双手掐腰：“为什么道歉？为你偷看本小姐洗澡道歉！为你两次拿剑指着我、差点伤到我道歉！”“我要是偏不呢？”李云峰边说边要抢药箱，林漪柔毫不在意地看着他：“你抢走药箱也没用，那里面的几百种药都没有标签，还有一半是比你中的箭毒还毒的毒药，若没有我的帮助，你死一百次也找不到白玉解毒膏！我可告诉你，本小姐虽然是最讲理的但是耐心有限，不想活的话，少侠请自便！”说完，林漪柔挑衅地望着李云峰，一双灵动的眸子笑成了一弯新月，那样子放佛胜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