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寻》》一笔椿湫

5、疑团重重

　　“你刚才为什么打断我？”
　　“你是笨还是蠢？没看见村长的神色？若再说下去，可就要动手了。”
　　“可这是我此次下山的任务！你这么听那老村长的话，难不成明日真要离开？”周小小带着些怒气，“我可告诉你，要走你走。”
　　付寻竹端详着眼前的茶水，未有一言。
　　“喂，付寻竹，你——”
　　“两位恩人，你们回来啦。饭菜做好了，就等你们了。”
　　“来了来了。”周小小率先开门走了出去，也没招呼屋子里出神的人。付寻竹并不恼，慢悠悠地跟上。
　　“多谢两位恩人！”
　　“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周小小赶忙扶起跪下的夫妻俩。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你们这好酒好菜的招待，还收留我们，我们才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还有，别恩人恩人的叫了，我叫周小小，他，付寻竹。”
　　“周兄弟，付兄弟。你们有所不知，我是这村的采石人，村里都管我叫罗瘸子，没什么出息，连带着孩子娘也受人欺负。今日若不是你们，我——多谢二位兄弟！”
　　“欸，不都说了不必多礼，这谢来谢去得到什么时候啊，咱们还是先吃饭吧，都饿了。哈哈。”
　　“是，是，你看我，孩子娘，快，倒酒。”
　　“好酒！”周小小啧了一声，好久没喝过这样的清酒了。
　　看周小小正和那两人聊得火热，付寻竹悄悄倒掉了桌上的酒。
　　“罗大哥，今日我二人在相思桥碰见了村长，他嘱咐我二人夜间不能上桥，可是这村中有什么规矩？”
　　“这……”罗大嫂看着桌上的两人，张张嘴，不知该不该说。
　　罗大哥叹息着，又是一杯酒下肚。
　　“村长是为你们好，夜里还是少出去走动。”
　　“唉。原本这家里，是该有四口人的。三年前，我家小叔死在了相思桥，自那以后，隔几个月就有人死在那桥上，都是在夜里，不出一日尸体还会消失。村长为了大家的安全，便下了这么条规定，可总有人不听劝阻。最近来的商人多了，消失的人也多了。”
　　“村里人都说，是我弟弟的鬼魂作祟。”
　　“你胡说什么。二位兄弟，小叔生前为人忠厚老实，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村里人爱说闲话，找不到凶手便只有怪在这些灵异事上。你别看他这样说，其实他心里也心疼自己的弟弟。”
　　“那罗大哥弟弟的尸体也是……”
　　“没错，我们带回来的那天夜里就不见了。”
　　付寻竹暗想，看来这相思桥下，当真有不干净的东西。
　　烛光微暗，虫鸣声清晰。
　　“你说，村长会不会有问题？”
　　付寻竹本靠在床上思索着相思桥的事情，听他这么一说来了兴趣。
　　“哦？”
　　“我其实还悄悄向罗大哥打听了一件事情。早年还是有修仙者会来村子，不过都被村长请出去了，说的是怕修仙者的到来扰乱村子秩序，来的人越少，村子越安全。可这商人也是人啊。
　　“这三年，隔几个月就会有村民消失，每到这个季节更是会有大量的商人消失在这个村子里。今日你也看见了，村长的实力恐怕不在你我之下。可就是这样的能人，三年也未曾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嘁，我今天说河水不干净，他还狡辩。”
　　“你可要想清楚，村长可是你有求之人。”
　　“的确。”周小小也有些苦恼，村长是师父的故人，应该不至于吧。“啊——想不清楚！不如，我们去探探？”
　　付寻竹迅速拿上弓，熄灭了蜡烛。
　　“正有此意。”
　　明月皎皎，溪水潺潺。
　　周小小和付寻竹找了两侧最高的一棵树，藏在其中。
　　“这水光竟是蓝色的。”
　　“等了这么久了，会有人来吗？”
　　“等。”
　　你跟我装什么啊。周小小腹语，偷偷翻了个白眼。
　　“美人~我来了，让你等了这么久，亲一下嘛。”
　　一个肥肉大耳的商人走到桥上，一脸荒□□。
　　周小小不解地看着这一幕，这桥上也没其他人啊。果然是什么妖作怪，还是女妖！眉间被轻轻一触，周小小视线开始模糊，双眼疼痛。
　　“你做什么！”
　　周小小压低嗓音，斥责着身旁的人。再度睁眼时，桥上出现了一位风姿绰约的妩媚女子，正与那商人亲昵缠绵。付寻竹缓缓拉开弓，利箭直直射向那女子，却如穿过空气一般，径直穿透了她的身体。
　　女子的身躯纹丝未动，目光却凶戾地投向他们藏身的大树。
　　“被发现了，先走！”
　　周小小拉着还在震惊状态的付寻竹，后者及不甘心那一箭，扭着还要拉弓。
　　“除了那女子，周围还出现了几处不明实力的气息，我们救不了他。走啊！”
　　一束蓝光刺来，周小小来不及拉开付寻竹，后者左手臂被光束击穿，鲜血瞬间染透衣物。周小小拔剑就要冲出去，后脑受力，晕了过去。
　　屋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我说你这人，我让你走你不走，我要打你也不让打，要干什么？”
　　周小小不情不愿地为付寻竹包扎伤口，脑袋现在还疼呢。
　　“打人不能打脑子，是真会打傻的，懂不懂啊。”
　　“情急之下就……抱歉，我下次注意。咝。”
　　“把这琼露喝了。疼就忍着。”周小小明目张胆报复，“你对我眼睛做什么了？”
　　“宗门秘术，可破幻境。”
　　“你是万徽宗弟子！难怪。那你这秘术能识妖怪吗？”
　　“妖和幻境能一样？”付寻竹没有理会周小小那鄙夷的眼神，“到那的时候我便感觉到一阵奇怪的灵波，加上那奇怪的蓝色河水——”
　　“你知道你不提醒我！”
　　“我不是给你用了秘术吗？”
　　两人互瞪着，谁也不让谁，最后还是付寻竹退了一步。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今夜我们已经暴露了。”
　　周小小躺在床上，翘着腿，脑子里灵光一闪。
　　“我有一计。”
　　付寻竹看着他脸上的坏笑，缓缓抱住了自己。
　　——
　　公鸡作鸣，太阳渐渐升起。村里的劳力大多已经进山，老人小孩也开始忙碌起来。缘溪村醒了过来。
　　果不其然，相思桥上多了一具尸体。但大家似乎已经司空见惯，没有人移动，也没有人停留，反正这尸体自己会消失的。
　　“村长，这么早你怎么来了？”
　　“正吃饭呢？”
　　“对，正吃着呢。你吃了吗？一起吃点。”
　　“不了。昨天那两人是在你这吧。”
　　“欸！村长，好巧，你也来吃饭啊？”
　　巧什么巧，你当这饭馆呢。
　　“昨夜相思桥死了个商人，我过来看看你们。”
　　“死人了？这跟我们可没什么关系啊。不过我们昨夜听罗大哥说这桥上经常死人，村长啊，你可得快点找出这凶手是谁。”
　　“你们昨夜没出去吧？”
　　周小小狂扒了几口饭，口齿不清，碰了碰身边的人。
　　“当然没有。我俩昨晚大醉一场，这人喝不了酒还给要拉着我喝。不过村长，我们正准备吃完饭去找你呢。”
　　“找我？”
　　“对啊，这家伙的弓昨晚被偷了。你看这正伤心呢，饭都不吃了。”
　　“村长，你一定要替我做主。”
　　付寻竹抱住村长的手臂，大哭起来。
　　“这……”村长被这两人弄得有些懵。
　　“村长，你一定要帮他啊。你看我这脸。”周小小指着自己红肿的一半脸，“他早上发现弓不见了，发疯了一样找，还要去外面闹。这村里都是些老百姓，要是失控吓着大家了怎么办？我就拦了一下，你看给我扇的。”
　　“村里不可能有小偷。”
　　“我也是这么和他说的，可他不信啊。村长，这弓可是太徽宗排得上号的宝贝，宗主亲手交给他的，若这弓真在这缘溪村丢了，他回去怎么交代啊。到时候宗主大发雷霆……”
　　周小小暗暗踢了一脚，付寻竹又大哭起来。
　　弓丢了是小事，若这太徽宗找上门来，可就不好交代了。村长捋了把胡子，安慰着靠在身上哭泣的付寻竹，拍了拍他的左臂。
　　“疼吗？”
　　付寻竹直起身，一脸真诚。
　　“疼。”
　　村长变了脸色。
　　“心疼。”付寻竹锤着胸口，“心真的疼。村长，若是找不到这弓，我也不活了！”
　　付寻竹作势又要倒过去，村长眼疾手快站起来。
　　“我先派人帮你寻一寻。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村长，”罗大嫂送村长出门，“他二人昨日救了我，我瞧着是好人。这桥上死人已经多少年了，你怎么还能怀疑他们呢？”
　　“我不过是担心他们的安危来问一问罢了。”
　　“那就好那就好，村长你慢走啊。”
　　周小小吃饱喝足，看见罗大嫂回来，又张嘴安慰。
　　“你也别太担心了，说不定是谁看着新奇就给你拿去了。村长都答应帮我们找了，很快的。”
　　罗大嫂收拾着碗筷：“是啊，村长曾经也是道盟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放心，若真有人偷了，肯定能给你找出来。”
　　“大嫂，这罗大哥去哪了？吃饭都没看见他。”
　　“一早就上山采石头去了。”
　　“村子靠着的这座山？”
　　“对。”
　　“那我们去帮帮罗大哥！”周小小拉着付寻竹就出门。
　　“欸——”罗大嫂疑惑，不找弓了？
　　寻了块僻静处，周小小仔细地观察了四周，确定四下无人才布下阵法。
　　“下手真是狠。”
　　付寻竹看着伤口涌出的鲜血，强忍着。
　　“我这阵法很强的，为什么不让我布在屋子外面。”
　　“村长不是蠢人。我们说弓丢了，他自然会用灵识探看，你在屋子设个结界——”
　　“这我懂，此地无银三百两。”
　　付寻竹看了看已经脏掉的衣服，又看了看周小小。
　　“还不算无药可救。”
　　周小小气得牙痒痒，但还是从纳戒找了套一样衣服的丢给他。
　　“这还有颗止血丹，我可没这么多一样的衣服给你换。”
　　“不过，你居然会准备这么多套一样的衣服。”
　　“师父说总会派上用场的，我还想能有什么用场，这才下山多久，被你用上了。”
　　“你师父倒是想得周全。”
　　“那是，这纳戒里的东西都是那小老头准备的，哦对，还有另一个老头。”周小小一脸幸福。
　　付寻竹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趁现在，我们去看看尸体。走啊，伤的是手又不是脚。”
　　付寻竹叹气，伤的又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