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寻》》一笔椿湫

4、初入缘溪村

　　——又是两年后——
　　晴空，烈日。竹林寂静。
　　罗大嫂抱着熟睡的孩子走在回家的路上。
　　“也不知孩子他爹今日收获怎么样。”罗大嫂拉了拉包袱，脸上是幸福的笑容。可得走快些，这肉可捂不得。
　　叮——叮——
　　大刀拍打着竹子，竹林里钻出两个彪形大汉，拥着一个穿金戴银的乡绅。罗大嫂立马转身，大汉拦住了她去路。
　　高大汉上下打量：“哟，年纪虽然大了点，但长得还不赖。老大，不亏。”
　　“哈哈哈哈——”
　　被称为老大的乡绅叉着腰，长满络腮胡的胖脸上，细眼眯着，露出一口黄牙。
　　“你，以后服侍我，保你吃饱穿暖，怎么样啊？”
　　“张老爷，”罗大嫂扑通一下便跪下了，“您饶了奴家吧！这，这里还有些银钱，还有这些肉，您都拿去——”
　　张老爷一巴掌下去，罗大嫂的脸瞬间泛红。
　　“你看我像是缺钱的样子吗？我看你挺眼熟的，罗家那瘸子的婆娘？跟着个瘸子有什么意思，你来跟我，这肉还少得了你？”
　　罗大嫂紧紧抱着孩子，歪着头，紧咬着唇咽下这份屈辱。矮大汉又踢又踹，罗大嫂也没有答应的意思。
　　“说话啊！哑巴了你！”
　　“哇——”
　　这一脚踹到了怀里的孩子，哭声响亮。
　　“你不答应，我就杀他。”
　　“不许动我的孩子！”
　　“哦？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矮大汉听令而动，带着邪恶的笑，手中的大刀慢慢靠近婴孩。
　　嗽——“啊——”
　　箭精准地插在张老爷的脚背，惨叫声盖过了婴儿哭声，俩大汉不知所措，慌张地看着四周。
　　“扶着我啊！蠢货！哎呦——谁！敢偷袭大爷啊，知道我是谁嘛！”
　　矮大汉挨了一巴掌，乖乖架着他，还不忘举刀防备着四周。
　　嗽。又是一箭，直击张老爷心口。
　　当。高大汉举着大刀，刚好挡下这箭，双手却被箭力震得发抖。张老爷躲在他的身后，双腿发软，顾不上脚上的疼痛。
　　“是人你就滚出来，光明正大和我们打！”矮大汉把刀挨着罗大嫂的脖子，“再不出来我就杀了她！”
　　一阵极速地脚步声靠近，俩大汉同时望向声源，完全没有注意身后的剑。哐当一声，矮大汉手中的刀被震碎，三人来不及震惊，面前闪出一人影。
　　“你——”
　　周小小哐哐哐三拳，撂倒三人。扶起地上的罗大嫂，替她整理好包袱。
　　“没事吧？”
　　“多谢义士相救。”
　　“不必客气，救你的不止我一个。”周小小茂密的竹林，眸色幽深。
　　风吹竹叶落，伴随一声鸟鸣，林中走出一人。身背弓箭，腰缠铜钱。
　　“兄台好眼力，在下付寻竹，不知兄台——”
　　“我叫，不对，在下周小小——大嫂，刚才那两箭便是他射的。”
　　罗大嫂连连答谢，要将手里的银子给两人。
　　“不用了大嫂，我要去缘溪村，正迷了路，你知道该走哪条道吗？”
　　“这不正巧嘛，我就是缘溪村人，你跟着我走。”罗大嫂一听自己能帮上什么忙，高兴的不得了。
　　“这还真是赶巧了，我帮你抱孩子吧。”
　　“不用不用，不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我来。”
　　这一抱，刚止住哭声的婴孩又闹起来，周小小很是尴尬。
　　“我还是帮你背包袱吧。付兄，你——”
　　“我正巧也要去缘溪村。”
　　“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啊！”周小小自来熟地搂住付寻竹的肩膀，“付兄是哪洲人士，说不定我们还是老乡。”
　　付寻竹默默拿开他的手，带着礼貌的笑：“大嫂，可否让我与你们同路？”
　　“自然自然，你们可是我的救命恩人。现在是幽灵石交易之际，正是外乡人最多的时候，能住人的地都被挤满了，你们若不嫌弃就在我家住，慢慢选。”
　　“大嫂，这幽灵石是你们村特产吗？怎么会来这么多外乡人。”
　　罗大嫂站住脚，一下警惕起来。
　　“你不是为幽灵石？”
　　“啊，我啊。”周小小摸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时，小腿被一股力道踹了一下，生疼，一抬头就看见付寻竹含着暗示的眼睛。
　　“我自然是为了幽灵石而来。不过我听大嫂你这么一说，觉着这来得人还挺多的，便好奇了一下。想着说不定能去其它地方碰碰运气，便不用与人相争了不是？”
　　“原来这条溪岸的几个村都有的，近年来幽灵石是越来越少，也就我们村还能挖出些。所以求石的商人也多了起来。”
　　大嫂在前带着路，周小小与付寻竹并肩走在后头，两人低语。
　　“反应还不错。”
　　“那是自然。不过这石头究竟是何物？”
　　“现在不便言说。”
　　“二位。”
　　罗大嫂忽然转头看向他们，两人不约而同闭嘴。
　　“大多数修仙者都以缘溪村偏远，不会亲自来买幽灵石，村里人见过的修仙者，只有村长一位。你们可是咱村的稀客啊。”
　　付寻竹环顾四周：“大嫂，你们村长可真凉快。”
　　“是啊，咱们村地势好，一年四季都是如此。”
　　进了村，一路上两人身上都是探究的目光。小孩子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还有扛着锄头专门从地里跑来看的村民。
　　进了屋子，周小小才放松下来。万众瞩目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走累了吧，先喝口水。这屋子现在空着，你们就在这安心住着，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准备晚饭，好了叫你们。”
　　“大嫂，我们——”
　　“哎呀你们别客气，村里什么吃的也没得卖，你们上哪吃去。就在这休息，若是想看看幽灵石，出门往东走，各家都在那卖呢。不过这么晚了，上好的估计也没剩了。”
　　“多谢大嫂，叨扰了。”
　　“哪的话，你们休息嗷，好好休息。”
　　付寻竹拱手，送罗大嫂离开。
　　“你这人也真是不客气。”周小小取下腰间的葫芦，倒了两杯。
　　“因为她说的很有道理。”
　　付寻竹举杯，皱了皱眉。
　　“酒？”
　　“鼻子这么灵？”周小小凑近闻了闻，“明明这葫芦我都洗了十几遍了。你放心，这葫芦之前是装酒的，现在装的是我师父独家秘方所酿琼露，专治跌打损伤，不是酒。”
　　见他不放心，周小小率先喝了一口。
　　“没毒。你若实在不放心，喝我这个杯子？”
　　“不用，”付寻竹放心地喝尽，“我只是在想，你怎么会知道我受伤了？”
　　“若你没有受伤，以你一箭的威力，那人根本不可能挡下。”
　　付寻竹笑了笑，看着他腰上的剑。
　　“你今日不也手下留情了？明明出手的那一剑，三个人都活不了，却只击碎了一把刀。”
　　“何必下死手。我这刚下山，收敛一下总没错。”周小小整理仪容仪表，“忘了说了，咳嗯，我是虞山老祖门下弟子，首次下山历练。幸会幸会。”
　　“你就如此相信我，这么爽快的自报家门？”
　　“我周小小的眼睛，能识人心。”
　　眼前突然出现一双褐色眼睛，付寻竹下意识向后躲，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这是什么招数……
　　“哈哈哈哈，被我吓住了吧。”周小小又给他倒了杯琼露，“反正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是可以信任之人。我都和你讲了这么多，现在可以告诉我，那石头是什么东西了吧？”
　　“幽灵石，内育天地灵气，是锻造刀剑的上乘之物。若是运气好，开到极品幽灵石，那锻造出来的刀剑，至少是二阶品。”
　　“这么厉害，那这缘溪村怎么会……”
　　“正如那位大嫂所说，缘溪村偏远，少有修仙者会来，毕竟能开到极品灵石的少之又少，这其中花费的时间与钱财，足够买一把好刀了。”
　　“可也不至于一个修仙者也没有吧？喂！第三杯了！这琼露可是很贵的，你这活蹦乱跳的能是什么大伤，两杯已经不能再多了！”
　　“吝啬。”
　　“你！你去哪啊？”
　　“去看看幽灵石。”
　　“我同你去。诶！你等等我啊！”
　　两人将身上的气息尽数掩去。
　　“相思桥。这名字还真是独特。”
　　付寻竹虚掩着鼻子：“这河水，有股臭味。”
　　“或许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周小小握紧剑柄，看着澄澈的河水，微皱眉头。这水看着清澈，却让人心生烦闷。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二位贵客说笑了，这条河可是咱们村子的命脉，我们爱护还来不及，怎么会往里丢不干净的东西？”
　　一位年过半百、佝偻着腰的老人站在不远处，拄着拐杖，声音却中气十足。
　　“想必您就是这的村长吧。”
　　付寻竹恭敬地行了一礼：“我二人初来此地，不知其貌。刚才许是闻见了什么别的气味，才如此言语，还请前辈恕罪。”
　　周小小不明所以，却也跟着行礼。这村长看着年迈，胸口却有真气环绕，实力定不容小觑。付寻竹一看就比自己有心眼，跟着做准没错。
　　“言重了。我缘溪村地处偏远，二位竟会为幽灵石亲自到访，有失远迎啊。”
　　“前辈折煞我们了。”
　　村长那灰色的眼睛扫过二人：“今夜二位便在我家住下吧。若要幽灵石，明日我选上最好的一批赠给二位，得了灵石，便速速离开吧。”
　　“前辈。”周小小掏出玉佩，“不瞒您说，我并非为幽灵石而来，而是受家中长辈所托，前来寻您。”
　　村长看着那块青绿色的玉佩，拄着拐杖的手慢慢握紧。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次。至于那块玉佩，回去告诉你家仙人，该做的我已经做了。”
　　“可是——”
　　付寻竹拉住周小小，微微摇头。
　　“今夜我二人已有住所，便不叨扰前辈了。”
　　“哼。”村长并未挽留，转身将要离开。“天快黑了，不适合过这相思桥。年轻人，这是老夫的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