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相》斋六一

4、圣水

　　男人被自己突然的念头吓到了，他一时重心不稳跌落在地，发出一声呻吟。

　　见状希奥芙想要过来扶他，但换来的是男人更为激烈的抵抗。
　　“走开！离我远点！不要过来！”

　　希奥芙动作微停，垂眼看着男人狼狈的模样，语气似是无奈：“先生，您太累了。”

　　“不要拒绝我，好吗？”

　　男人根本不听，他挥动双臂，身体颤抖，竭尽所能想要远离她。可下一秒身体突然脱离掌控，唯一能动的只剩下眼睛。

　　眼珠疯狂转动，红血丝像蜘蛛网般布满眼眶，惊恐地瞪大盯着希奥芙。

　　见他终于不动了后，希奥芙上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打开，掰开他的嘴，将里面的液体灌了下去。

　　冰凉又带了点辛辣的味道贯穿整个肠胃，男人被迫咽下液体，等喝完就发现自己能动了，连忙用手抠嗓子眼。

　　咳嗽声一下大过一下，希奥芙在旁边淡淡开口：“这是圣水，对您无害，我只是想帮您而已，先生。”

　　圣水？这个词像是一个开关，男人一下冷静下来，他看向希奥芙，用干涩的嗓音问道：“为什么要喂我圣水？”

　　“您被浸染了，只有圣水能把您洗涤干净。”

　　男人想到刚刚的人影怪物，浸染应该指的是它们。可希奥芙明明不在这，她为什么会知道。

　　无法理解的事情越来越多，男人无法避免得感到恐慌，这时他的身体感受到了一股暖意，像是浸泡在了冬日的暖泉里，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笼罩住他。

　　“先生，您终于冷静下来了。”少女笑着，轻轻开口，“您需要休息了，听我的话，回到旅馆吧。”

　　男人迟钝地抬起头，脑子一片混沌，他下意识觉得回到旅馆休息也是个不错的计划，毕竟原本就在他的规划当中。

　　是啊，这真不错。

　　于是他听了希奥芙的话，回到了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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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到房间，按照每日的习惯摊开笔记，拿出钢笔，在上面写下今日探查到的事情。

　　他通过莫菲亚了解到净礼派，神秘的花纹，他们的信仰父神和手下神官希奥芙和洛尔特。

　　菲利佩亚里有很多的空房子，格局与旅馆一样，还有一个和莫菲亚手上一样的十字架。

　　他将十字架从口袋里掏出，放在笔记本旁边。在光线下，十字架的表面似乎浮了一层光泽。

　　十字架在宗教的作用是为了击退恶魔，保护自身纯净。很明显，他手上的这个已经没有了用处，不然的话也不会遇到那群黑影。

　　不过因祸得福，希奥芙及时出现救了他，虽说太过于巧合，但毕竟好处是实打实的。

　　而且他还因此得到了圣水，圣水真的是个好东西，难怪委托人想要，他现在感觉相当安详和平静，这样真的很好，太好了，像是小时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所有疲惫和伤痛都离他而去。

　　目前可以确认的是希奥芙确实怀有特殊的力量，并且菲里佩亚里估计有两处势力，希奥芙在明，那群黑影在暗。

　　至于那些空的房屋和十字架到底代表了什么，他还不太清楚。

　　男人将笔放下，伸了个懒腰，现在只能得出那么多，具体的话还得他自己去探寻。

　　或许可以直接去找希奥芙?算了吧，他只是来找圣水的，并不想掺和那么多事情。

　　不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得到圣水，并且接下来几天他最好不要出去了，反正现在线索也已经明了，能保障自己安全是最好的。

　　男人盘算了一遍，起身，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摸了摸，决定先去楼下吃饭。

　　刚打开门走到外面，卡那夫人正在他前面大声嚷嚷着什么，对方听到动静转过头看到他，冷淡地打了声招呼。

　　“晚上好，先生。”
　　“晚上好，卡那夫人。”

　　卡那夫人换了件墨绿色长裙，栗色长发被盘成包，脖子上戴了条蓝宝石项链。她率先走下楼梯，女佣紧随其后。

　　男人慢吞吞跟在她们后面，一楼加德利安正坐在座位上喝粥，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向他们，随即瞳孔紧缩。

　　随后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他连忙低下头用碗掩饰自己的情绪。男人毫无所察，径直去莫菲亚那里拿了碗粥坐到他旁边。
　　“嗨，伙计，你怎么了？”

　　“嗯……我的朋友。”他低垂着眼，双手紧握。“你可要相信我，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梦吗？我似乎在梦里见过卡那夫人脖子上的蓝宝石项链。”

　　加德利安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紧接着又说道:“哦，在我梦里的疯子该不会就是她吧？这也太巧了。可我怎么会梦到她呢？”

　　男人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摇摇头，“这可能不是巧合，我还是建议你去问一下卡那夫人，你梦里的那个女人不是一直在喊丽恩吗？你问问她认不认识丽恩。”

　　“你说的对。”加德利安一下把粥放下，起身走到卡那夫人和女仆面前，开口说道:“哦，卡那夫人，晚上好。您今晚真是光彩夺目，尤其是这条蓝宝石项链，真是衬您……不过，我之前似乎没有见到您带过?”

　　卡那夫人咯咯笑了几声，她抬手轻轻抚摸蓝宝石项链，神色柔和。

　　“这是女儿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哦，您不知道，这可是我的小甜心花了好大功夫才给我找来的呢。”

　　“您的女儿很爱您。”加德利安继续问，“那孩子叫什么呢？”
　　“她叫丽恩。”

　　“啊……丽恩。”加德利安神色沉了下来，他强颜欢笑，“听您这么说，我也想见见那位可爱的小淑女了。”

　　卡那夫人笑容扩大，“当然，当然。不妨告诉您，我这次带仆人出来就是为了去看望丽恩。哦，我可怜的孩子，自从三年前生了一场病，我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如果您能来看的话，我们会很欢迎您。我相信丽恩也不会拒绝的。”

　　加德利安聊到后面就已经是随便应付几句了，卡那夫人吃完饭上楼，他匆忙走回男人面前，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我先前根本就不认识她……不对，问题是她们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甚至梦里的内容跟现实还对得上。”
　　男人平静地看着加德利安，宽慰道:“老兄，不用担心，我知道这样的情况很难以让人接受，但是你要相信我们是安全的。”

　　他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加德利安，总结道:“你的梦或许是那群黑影搞的鬼，他们应该是一群喜欢吓唬人类的怪物，你和卡那夫人只是被卷入其中的两个倒霉蛋。”

　　“别慌，我相信希奥芙他们会保障我们的安全。”

　　“你怎么能那么肯定他们会保护我们?”加德利安闭了闭眼，“我们还是趁早离开吧，反正来到菲里佩亚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们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男人有些奇怪，他的目的是拿到圣水，那加德利安的目的是什么？他什么时候完成的？和自己一样吗？

　　身旁加德利安突然出声:“这位小姐，你已经看我们俩很久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女仆畏缩地缩了缩脖子，她吞吞吐吐:“没什么……先生们。”

　　男人看着女仆，对方应该跟在卡那夫人身边一段时间了。想到这，他缓声开口:“你在卡那夫人身边待多久了？”

　　“6……5年。”

　　“那你知道丽恩吗？”

　　女仆点了点头，加德利安赞赏地看着男人，帮他问出了接下来的话。

　　“丽恩的病……是不是很严重了？大家似乎都不敢告诉看那夫人真实情况。”

　　“……对。不，其实不是。”

　　“什么？”

　　两人齐齐转过头，火柴劈里啪啦响，女仆在室内的声音尤为清晰。

　　“丽恩小姐早就病死了，而夫人……她知道丽恩小姐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