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者们之重启》晴天紫樱

26、宴无好宴（下）

　　不知过了多久，龙二被后脑一阵阵钝痛搅醒。他费力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蜷在卫生间湿冷的角落里，身子底下压着几把散发着霉味的拖把。伸手一摸，身上的服务员制服果然不见了。

　　"他娘的！"龙二揉着肿起的老高后脑勺，疼得直抽冷气。突然他浑身一激灵，慌忙在身上四处摸索，可除了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衣，什么也没摸到。

　　"坏了！"龙二脑子里"嗡"的一声，那张照片他还塞在制服内袋里，这下全完了。

　　就在龙二急得满头大汗时，包厢那边正上演着另一出戏。

　　小林刚应了声"进来"，一个穿着服务员制服的瘦高个就端着两瓶清酒推门而入。这人动作麻利地要给武田斟酒，武田却摆摆手，示意他先给客人倒。

　　丁一透过眼镜打量着来人，心里莫名一紧。这人不是顾叔，也不是龙二，更不是记忆里这场宴会上该出现的人，可那张脸却透着说不出的熟悉。就在他暗自琢磨时，那人已经端着酒走到跟前。

　　"先生，您的酒。"声音平稳得听不出半点波澜。

　　"谢谢。"丁一在桌面轻叩两下，示意把酒放下。他注意到这人放酒瓶时小拇指微微翘起，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他心里又是一动。

　　待服务员退下，武田笑着让手下打开一个皮箱。箱盖掀开，露出码得整整齐齐的钞票。

　　"李先生，梅机关为你准备了一点礼物，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武田说得诚恳。

　　丁一伸手摸了摸钞票的厚度，随即"啪"地合上箱盖。"武田先生，中国人有句话，落地为兄弟......"

　　"何必骨肉亲！"武田异口同声地接上。

　　丁一点头："Exactly！武田先生，现在你我就是兄弟……Brother！兄弟之间，谈钱就生分了。今晚，我们不谈钱！只谈感情！"说着把皮箱往旁边一推，举起酒杯，"来，这第一杯，敬我们的友情！"

　　"好！"武田仰头饮尽。

　　"既然不谈钱，那咱们聊聊......女人如何？"武田拍手示意，二楼夹层的门应声而开。一身墨绿色高开叉旗袍的小春兰款款走下，身后跟着两个穿着繁复和服的日本女子。

　　武田招呼两个日本女子坐到身边，又示意小春兰坐在丁一左侧。

　　"李先生，这两位是我的日本朋友。这位嘛......"武田指向小春兰，"上海滩现在最红的女明星，小春兰小姐。"

　　丁一故意别开视线，没想到这个举动反倒引起了小春兰的注意。

　　"武田先生，这位是？"小春兰娇声问道。

　　"李约瑟先生，我的合作伙伴。哦不，现在该叫兄弟了！"武田笑得见牙不见眼。

　　小春兰歪着头打量丁一，越看越觉得眼熟。突然她"啊"了一声："是你？！"

　　武田眼神倏地锐利起来："你们认识？"

　　丁一正要否认，小春兰却不依不饶："你下午的时候还撞了我一下呢？在潮声剧团！您不记得啦？"

　　"抱歉，这位小姐，"丁一轻叹一声，"我的眼睛......看不见。"

　　"哎呀！"小春兰掩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对不住，我......"

　　虽然暂时糊弄过去了，但武田显然起了疑心。"李先生去潮声剧团是？"

　　"办点私事。"丁一保持镇定。

　　"私事？"武田像是嗅到腥味的猫，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没想到李先生除了数学，还有别的爱好......"

　　"只是找个人。"丁一说得轻描淡写。

　　"潮声剧团能有什么人呀？除了那个冼碧云......"小春兰自顾自地嘀咕着，突然眼睛一亮，"李先生该不会是去找冼碧云的吧？"

　　丁一顺势点头，装出被说中的样子。

　　"连个瞎子都不放过，她倒是来者不拒。"小春兰小声嘟囔，这话却让武田眼神更深了几分。他招手叫来小林，低声交代几句，然后端着酒壶走到丁一身旁。

　　"李先生和冼小姐是怎么认识的？"武田一边斟酒一边状似随意地问。

　　"是啊李先生，给我们讲讲嘛！"小春兰也凑热闹。

　　"这个嘛......"丁一故意拖长语调，"秘密。"

　　"就讨厌你们这说话说半句的男人。"小春兰娇嗔地推了下丁一的胳膊，"想那冼小姐当初也是上海滩有名的大明星，只不过现在嘛……但李先生，你看我跟武田先生都这么好奇，你就说说嘛！！"

　　见丁一依然不为所动，武田慢悠悠地加码："冼小姐是一个大美女，才子佳人的故事，我可想洗耳恭听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丁一知道躲不过去了。他抿了口酒，像是陷入回忆般缓缓开口："一个能驾驭‘夜巴黎’香水的女人......当我遇上她的那一刻，我平生第一次因自己视力不佳而感到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