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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师祖之死 ...

  •   “师尊,我为敛和宗卖命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坐上宗主之位,可现在你们竟然将一个庸人推上高位,对我经年苦心弃之不顾。”

      萧厌尾笑得疯狂,笑着笑着竟泪流满面,他不在意地抹掉,指着站在台上的桑喻,道:“初入宗门,我资质平平不得师傅欢心,可我不失望也没有不平衡。只因师尊一句‘没有天赋,那便重复’,一日一年,十年,百年,剑不离手法不离心,我追赶在师门所有人的后面,那距离愈发地近,我也不敢有丝毫松懈怠懒。终于,我成了最早踏入破军上弦之境的人。”

      他的不甘在这刻如暴雨将来之势,浓云滚滚,激烈着一场万钧雷霆。他不再流泪,含着泪水的眼睛变得冷冽,萧厌尾右手忽然出现剑锋。

      幽冷的剑映着桑喻冷淡默然的脸,也扭曲着萧厌尾癫狂变态的面容。他提剑飞身向台上砍去,那里似乎不再是他尊之敬之的师尊,而在日复一日的埋怨积压里,变成了他除之而后快的仇人。

      桑喻飞袖躲闪,不愿与萧厌尾正面迎上,剑刃擦着他的衣袍而过。

      萧厌尾愣怔瞬间,立刻右手左旋,追着他挥出剑气。霎时,狂风大作,凌冽汹涌的剑气在屋内流窜,“哐当哐当”地撞得石柱墙体满身伤痕,入石三寸。

      桑喻避闪不及,剑气纵横而来,将他撞在身后的墙上。他支撑不住,滑落在地,手掌撑着地面难受地看向萧厌尾,眼中竟满是笑意。

      “师尊!”萧厌尾目呲欲裂,手中的剑掉落在地,冲过去将桑喻扶住。

      “你为何不躲?”他拿出帕子,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擦掉桑喻身上的血,止不住的血浸透帕子,穿过他的手指,浸透他的心脏。

      桑喻撑着起来,靠在萧厌尾左侧的墙壁。即便是受了伤,那张脸依旧不改温和,带着淡淡的疏离。

      萧厌尾顺着他的力后撤,顺势跪在他身侧,鲜血在他手里滚烫,声音沙哑道:“师尊,你的境界为何跌落至观势,到底发生何事,又是何人将你重伤至此?”

      桑喻侧头笑道:“阿尾,你很好,一直都是为师心中最优秀的弟子。莫要为执念所困,去行你自己的路,去看众生,去得欢乐。”

      青衫布衣已被剑气刺得七零八落,血痕道道,他止不住的吐血,灵力开始外泄,冰冷在室内蔓延。层层霜花覆盖着窗台上的青枝绿叶,生机却在流逝。

      萧厌尾探着他愈发稀薄的生命气息,手足无措。想要给他渡灵力,触及他的眼神倏然收回了手,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哽咽道:“师尊!我,我,我错了,我想出人头地,想成为他人艳羡之人,想带着敛和宗坐上宗门第一的位置,想不辜负您的心血。可我错了,错的彻底。”

      桑喻抬手拉着他的袖子,止住他的行为,声音很轻,似从远方飘来,在他耳边梵叹。

      “阿尾,你走吧,我想看着你走。”桑喻出神地望着窗户,那里天光从窗户中漏过来,很亮,落在他的眼里,却不再鲜活了。

      桑喻轻轻地走了。身体消散为片片冰花,透明的脆弱的一层冰落在地上的鲜血上,琉璃一般。

      萧厌尾伸手去触,光下琉璃点点慢慢消失,他痛哭流涕俯首跪拜:“师尊,徒儿知错了,您睁眼看看我。”

      天光西转,金色落在窗前,黄亮亮的。金丝坠落在绵延的白云里,熔炼世间的一切生机,煎催着命,烧成了火。

      烈焰滚滚着冲向上方,轰烈燃烧着,火舌轻轻一卷就把还未放进去的灵纸焚烧殆尽,不过分秒,炽热的火焰中落了一层猩红的灰烬。

      灵力绣的横错交织的金文,密密麻麻,在白色中翻涌,荡着一个晃眼的奠字,看得久了,便让人头晕。

      花羡披麻戴白跪在灵棺的左侧,前面的位置原是元旬的,如今空荡荡的。她一抬眼就撞上那飘荡的字,又快速移开,低头一把一把的烧着灵纸。

      滚烫的红灼烧着一切生机。花羡再抬眼看时,那丝丝缕缕的奠一晃成了红烧着黑,在烈焰里烧成一股幽冷的蓝,又变成了一袭白衣,那人便立在中间,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瞧着她,旁若无人,也真的无人察觉。

      她盯着那人,轻瞥旁侧的灵棺,思索着两人的关系。

      一个望春山敛和宗的开山之人,天逸仙尊,一个是鬼界之主,来去无踪。似乎如何攀织都不可能有关系的两个人。竟在天逸仙尊灵堂前,以这样荒诞无稽的方式,让她窥见其秘一二。

      桑隐见他这么不受待见,倒没有不快,飘到她面前,自顾自蹲下。他借着她拿纸的动作,指尖泄出灵力缠绕在纸钱上,不过几瞬,规整繁丽的纹路便跃然而上。

      桑隐满意地收了手。他拂过衣袍,指尖触摸到飘荡的烟灰,传音道:“你们仙尊就这么走了,也没有个征兆,是不是太惹人怀疑了?”

      花羡没说话,只是继续烧纸钱。火盆里堆叠着一层又一层的灵纸,噼里啪啦的火花迸溅中还能微微瞧见几丝浓郁的灵力在流转,便是号称焚尽人间一切的烈焰也不能将其一举燃尽,可见此人功力。

      天逸仙尊一朝仙逝,在此间不是什么秘密,为了挽救弟子生命甘愿牺牲,无人不称赞为其惋惜。

      花羡无动于衷,见桑隐又伸出手,她换手拿纸,另一只手在空隙间隔空打掉他的手,一阵麻电爬上他的手臂。

      桑隐再次传音:“真狠啊。功力增长挺快么,可你敢在这灵堂和我动真格吗?”他笑吟吟的,说的尽是些威胁的话。

      不让他在纸上鬼画符?下一刻,火盆中的火焰瞬间腾起,吓得右侧也在侍弄的滕无溪撒了一地的纸。

      滕无溪看过来,一边侧着过来幽怨地捡,一边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了?这可是大不敬,怎么还没我靠谱。”

      花羡掐诀压下火焰,整理散落的灵纸,道:“没控制好力度。”

      滕无溪一味捡纸,不语,显然是不相信,然后慢腾腾挪了回去,却是有意无意关注着这边。

      后排整齐的跪着敛和宗的弟子们。皆身穿白衣,头缠白巾,手腕系黑丝,一个一个上前烧灵纸,献上对开山老祖的敬意,而后再次绕回堂外跪好守灵,给前来祭拜的人敞开一条道。

      携灵堂在灵纸燃烧的轰然声中,幽幽地灌着风。

      桑隐飘来飘去,试图引起花羡的注意。他绕着她转圈,两手交叉背后带动衣袖,黑色与白色交织,一触即离。无声飘动的黑色丝带,似乎也被这抹黑唤醒。

      “桑隐,你边上儿去,不要打扰我焚纸守灵。若是惹怒了天逸仙尊的灵魂,即便你是鬼主,也是自讨苦吃。”她烦了他在眼前如鬼一样的行动,脚下无声,面孔突现,简直吓人。

      桑隐嬉皮笑脸传音:“焚纸?糊弄鬼的吧。我是区区鬼主不堪一提,可是我要是大闹灵堂谁还能挡我一挡,就凭这口棺?”

      他全不在乎忌讳,甚至急上心头,轻蔑着棺走上前,鬼气森然而出,伸手就要掀翻灵柩。阴冷乍起,满堂白条布带无风自动,一扇一扇隔着两侧堂外的光,只泄出几丝,若隐若现。

      那光游弋在棺身,又晃到桑隐的身上,棺里棺外融为一体。

      翻涌的鬼气在犹疑中渐行渐缓。他一手触摸上棺身,鬼气与灵柩缠绕的灵力抗衡。

      跪着的弟子,在一阵一阵突如其来的涔然幽森中,翻来覆去,顿觉惊恐。

      “师祖,师祖…,师祖他死不瞑,要找我们寻仇!”一个弟子突然惊恐出声,他望着灵柩慌乱后退,手里燃烧的灵纸撒了一地,落在身后弟子的衣袍上,弟子们相互挤作一团,灵火散落,“欻”的一下,携灵堂满堂燃起,弟子惶恐推嚷,乱作一团。

      花羡依旧端正跪着,一张符纸自她手中飞出,将引火的灵力抓过来,对游离在外层的两人道:“丰厘,林满,引火烧身呢,还看?”

      丰厘一脚踹开追过来的火,将方才因为人群轰乱而分散的火,原路退货,符纸顺势扑过去吞掉。

      林满飞身后退,两手横空,逗着追过来的火,脚步轻盈绕着灵堂转圈,引得穿成一串的鎏金珠似的火球狂扑,终于愤怒而聚成一团,直冲她的脑门奔来。

      她迅速后压,背部几乎贴地,双手后推,脚尖旋转。霎时与火分离,旋至它的身后,两手成爪,抓住那团火,在灵魂惨叫中将其撕为两半。火焰瞬间窜起,在她的手中沸腾燃烧,金黄,金红,跳动着变成极致的红,试图焚尽一切。

      林满感受着指尖的温度,她看着它,眼睛中腾起一抹似血的红。下一瞬,直接将它们摔进符纸,灵堂再次冷冽降临。

      她移到门边,灼热的手嵌住欲逃跑之人的肩膀,歪头看着他,说:“去哪呀?守灵还没结束呢。”

      皮肉烤焦的味道在那人的鼻息间蔓延。残余的火焰,炙热得烧穿衣物,一层一层的热度逼压,直至腐蚀皮肤,烤着身体,疼痛冲进大脑。他一声声惨叫,扭动身子双手推拒,两腿踢打,企图逃离,可越是逃离越是疼痛,叫声愈发惨烈。

      林满侧头去寻花羡,瞧见她微微蹙眉,嫌弃地看着那人道:“无能!”

      她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果子行云流水般塞进他的嘴里,止住了惨叫。

      丰厘过来接收此人。见他唾泪满脸,简直要丑得他眼疼,闭着眼折断他的双臂,将人捆起来,套上麻袋,才终于正眼瞧。

      林满看得无语,指指地上蜷缩城一团的人,又指指丰厘,道:“你至于吗?”

      丰厘学着她的样子,指天指地指她 ,道:“你怎么这么埋汰?”

      两人对视,电光火石,全是对对方的嫌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师祖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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