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零食合集》白檀音

2、那个总是拒绝拥抱的金丝雀2

　　就这样一段纠结又平淡的包养关系持续了将近一年。
　　一年间，翟星蘅但凡不应酬都会来燕素桐的公寓，两个人也渐渐多了很多别的活动。
　　他发现燕素桐很喜欢看电影，尤其是科幻和动作片，鬼片也爱看，不过要抱着沙发枕头，还要拉着翟星蘅的手。
　　虽然燕素桐不会做饭，但是他把屋子收拾得很整齐，每次吃完饭都会主动去洗碗。
　　燕素桐还很会照顾植物，他养了一阳台的多肉，长得非常漂亮，翟星蘅不懂植物，但他听秘书称赞他的朋友圈的语气，应该是非常厉害了。
　　燕素桐在他的陪伴和滋养下，变得没有那么死气沉沉，身上也长出了些肉，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鲜活和漂亮起来。
　　他不在总是沉默，有时会跟翟星蘅开些很冷的玩笑。
　　翟星蘅每次都反应不过来，这时燕素桐就会笑得非常开心。
　　虽然燕素桐仍然拒绝拥抱，但是他会接受翟星蘅很深的吻。
　　好吧，翟星蘅承认，他不是对燕素桐“有点”意思。
　　他对燕素桐非常有意思，换句话说，翟星蘅确定，他已经喜欢上燕素桐了。
　　但是，该怎么开口比较好。
　　翟星蘅在厨房里揉着面，有些焦虑地想着。
　　烤箱里传来甜蜜的香气，这是翟星蘅的习惯，一焦虑就想做甜品。
　　“铃铃铃……”手机突然响起来，翟星蘅停止发散思维，接起电话，“喂，翟星蘅，有没有时间出来帮我个忙？”
　　“没时间。”翟星蘅刚刚扬起的眉毛落下来，他还以为是燕素桐的电话，“你在干嘛，忙成这样？”
　　“做甜品。”翟星蘅平淡答道。
　　“什么？！”钟落桂在电话那头大跌眼镜，“不是，你有空做甜品，没空帮你最好的兄弟？你兄弟可是要结婚了诶。”
　　“你要结婚？”翟星蘅有点认真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下个月15号。”钟落桂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满，“我爸妈你还不知道，他们就跟机器一样，非要逼我结婚，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结娃娃亲？！”
　　“哦，那你叫我帮什么忙？”翟星蘅把刚刚烤好的小饼干取出来放在外面的餐桌上晾着，“我想让你帮我选礼服啊，我要穿的超帅！起码比对方要帅一百倍。”钟落桂在电话那头豪言壮志。
　　“行，在哪见？”翟星蘅把面团放进冰箱，取下围裙，“正好我也有件事让你帮我。”
　　他留了一张纸条，告诉燕素桐今晚不用等他吃饭。

　　翟星蘅按约定去了钟落桂说的那个私人订制的礼服馆，一进去就看见穿得板板正正的钟落桂。
　　“星哥，快帮我看看帅不帅。”钟落桂在翟星蘅面前转了个圈。
　　“嗯，挺帅的。”翟星蘅认真看了几眼，心里却不由得想，还没见过燕素桐穿西装呢。
　　肯定很好看。
　　“喂，你想谁呢？”钟落桂刚刚说了一堆都被面前这人忽略了，看着翟星蘅一脸出神的样子，他伸手在翟星蘅眼前挥了挥，“哥们有情况？”
　　翟星蘅没否认，只是问了服务员有没有燕素桐能穿的尺码。
　　“哎，你看什么西装啊，回答我啊。”钟落桂跟个小蜜蜂一样跟着翟星蘅转，“你看上谁了？”
　　“一个人。”翟星蘅答。
　　“你这不是废话吗？”钟落桂翻了个白眼，“谁啊谁啊，怎么吸引到你这个性冷淡了。”
　　“第一我不是性冷淡。”翟星蘅转过来很认真地跟钟落桂说，“第二，我们现在也不是情侣关系，我在想怎么跟他表白。”
　　“你要不给我支支招？”
　　“噢~”钟落桂一副了然的表情，“那他是什么性格嘛，让你这么纠结。表白那不是很简单，你买一束花，然后定一个浪漫一点的餐厅，跟他说清楚你有多么喜欢他，不就行了。”
　　“唔……但是我觉得这样有点土……”翟星蘅纠结道。
　　“嘿，你还怪挑剔哈。”钟落桂拉着人坐到一边，礼服也不试了，“那你跟我讲讲他什么性格。”
　　两个人在礼服馆一直坐到天黑，翟星蘅对钟落桂提出的方案都不满意，最后还是决定回去自己再想想。
　　“我说，老哥，你再犹豫下去，小心人家跑了。”说了一下午，钟落桂都口干舌燥了，他有些无奈地劝道。
　　“没事，有的是时间。”翟星蘅和钟落桂告别，“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行，你回去好好琢磨你的表白大计吧！”钟落桂冲他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翻了一个白眼。

　　不过，奇怪的是，回去以后，燕素桐的态度一落千丈，平日里还会跟翟星蘅说几句话，近日却是话变得越来越少了。翟星蘅摸不着头脑，他想不通哪里与燕素桐闹过矛盾，便问燕素桐，但燕素桐总是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就这样，燕素桐一天比一天更加冷淡。
　　冷漠到，翟星蘅有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他开始担心，燕素桐是不是想离开他了。
　　也是，两人现在还是不尴不尬的金主与情人的关系，他也没有身份阻止燕素桐离开。
　　但是翟星蘅不想，他不要继续这份金主和情人的关系了，他要向燕素桐表白。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最老土的方法，买了一束花，约了一个厨师到家里做了一桌烛光晚餐，打算跟燕素桐表白。
　　烛影绰绰，两人隔桌对坐。
　　燕素桐漂亮的眼睛在里面跳跃着两簇明亮的焰火，看上去分外迷人。
　　但他的表情却是冷的，他冷静地吃着精致的餐食，甚至没问为什么翟星蘅今天穿的这么正式。
　　饭至尾声，燕素桐放下筷子，他看着翟星蘅的眼睛，对方也是很紧张地看着他，眼睛很干净，里面涌动着他不想看懂的情绪。
　　燕素桐想，是时候结束了。
　　他从翟星蘅偷来的时光，就在今天结束吧。
　　于是他起身，不顾翟星蘅欲言又止的目光，冷静地对翟星蘅说：“我们结束这段关系吧。”
　　“什么？”好像从天而降一根木棍狠狠敲在后脑勺，翟星蘅眼前一黑，整个人呆住了，他下意识地张口，却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很艰涩地挤出一点声音回应，“什么结束？！”
　　“我们结束包养关系吧。”燕素桐从口袋里拿出合同，放在烛火旁，火舌舔舐着纸页，顺着纸张的一角攀上去。
　　“什么？！”翟星蘅伸手要去抢，燕素桐手一扬，正在燃烧的纸掉在地上，很快被烧得干干净净。
　　“为什么？”翟星蘅站起来，有些愤怒，有些不甘，有些疑惑，更多的是伤心和茫然。
　　怎么就突然要停止包养关系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他表白前一刻说这些话？
　　是他哪里做得不好吗？
　　燕素桐非常冷静地看着翟星蘅：“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了。”
　　说罢，他转身走向房间，从房间里拖出一个行李箱。
　　翟星蘅紧紧跟着他，看到他拿着行李箱利落地朝门走去，赶忙走上前挡在他面前。
　　“等一等！燕素桐，我不准你走，你把话说清楚！”翟星蘅胸口剧烈起伏着，“为什么突然就要结束了？！”
　　“叮咚——”门铃被按响，翟星蘅打开房门，一个带着笑容，捧着一束巨大而又热烈的红玫瑰的快递员站在门口。
　　“您好，您预定的花束送到了，祝您……”快递员脸上洋溢着的微笑在看到屋内僵持着的场面时瞬间凝固，他张着嘴，样子有些滑稽，嘴边要说出口的祝福不上不下地卡在嘴边。
　　“谢谢你！”翟星蘅转身，一把拿过花，而后关上了门。
　　燕素桐看着他手中如火一般鲜红欲滴的玫瑰，只觉得眼睛被那颜色刺痛了，他垂着头，逃避着翟星蘅的眼神。
　　“燕素桐。”翟星蘅低头，把玫瑰花强硬地塞进燕素桐的怀里，燕素桐双手推拒着，玫瑰花被他推到了地上。翟星蘅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燕素桐沉默的发顶，眼睛如一潭伤心的死水。
　　燕素桐不说话，他低着头，企图用沉默打败翟星蘅。
　　翟星蘅的目光如有实物一般沉沉压在燕素桐头顶，燕素桐扪心自问，他心中有愧，他不敢抬头。
　　“燕素桐，我喜欢你。”翟星蘅发现，人生气到一定程度，反而是平静的，“这束花是我今天要用来向你表白的。”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坐下来好好聊聊，燕素桐，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对不起，对不起。”燕素桐低着头向前走，企图绕过翟星蘅走出这个公寓，他右手握住门把，用力地向下一拧，门却无动于衷。
　　因为门板被翟星蘅死死摁住了。
　　他双眼通红地看着燕素桐，满心不可置信，他以为经过这一年的相处，燕素桐起码对他有点感情了吧。
　　他没想过燕素桐会对他产生很浓烈的情感，因为燕素桐一直都是淡淡的，或许他天生就是个情感冷淡的人。
　　但是没关系，他可以接受，只要燕素桐对他有一点，有一点点感情就行。

　　可是没有，面前这个人仿佛有这世界上最坚硬的心肠，面对翟星蘅的伤心不为所动。
　　“对不起。”燕素桐颤抖着，他低着头，双手用力转动着把手，“对不起，你放我走吧，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合同上不是写了吗，我可以随时结束这段关系，只要我想。”
　　他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不知道怎么回应翟星蘅对他这样浓烈的情感。
　　只能徒劳无功地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卡达……”房门被燕素桐推开了一条缝，他用力挤了出去，提着行李逃也似的朝电梯走去。
　　一股怒火冲上翟星蘅的脑门，他神志已经被烧得别冷静了，他无法接受燕素桐的冷淡，他一定要一个说法。
　　于是他快步冲上去，一把抱住燕素桐，把人狠狠地抱进怀里。
　　“燕素桐，你真的很厉害。”翟星蘅声音颤抖着，“你把我耍的团团转。”
　　怀里的人激烈的颤抖着，不停扑打着翟星蘅的手臂，细弱的声音闷在翟星蘅的胸前，挣扎着：“翟星蘅……你放开我……放开……”
　　翟星蘅不放，他不但不放，反而越抱越紧。
　　燕素桐用尽全身力气扑打，他咬翟星蘅的手臂，踩他的脚，对方都不放开，好像一副钢铁打成的锁铐一般，坚硬不可摧。
　　“求你……”燕素桐浑身的力气都要用光了，他被翟星蘅抱的太紧，原本对拥抱的应激加上强烈起伏的情绪，他现在整个人在崩溃的边缘了。
　　“求你……放开我……好吗？”听着燕素桐细弱的声音，翟翟星蘅的心好像被插进了刀子狠狠剜了几下，痛的要喘不过来气。
　　他终于还是不忍心，松开了燕素桐，看着对方脸色苍白，踉跄两步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长时间拥抱的燕素桐几乎痉挛，他用力吸着气，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碎掉。
　　“你怎么……啪！”翟星蘅看着燕素桐被吓成这样，没想到他对拥抱的应激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愧疚而又惊讶地弯腰想把燕素桐拉起来，却被对方赏了一个巴掌。
　　火辣的痛感勉强唤回翟星蘅的几分理智，他僵在那里，伸着手想碰燕素桐，却又不敢。
　　“好了……就这样吧……对不起，翟星蘅，谢谢你今天跟我表白，但是我不是一个合适的恋人，就这样吧，我走了，你也别来找我了。”燕素桐找回几分理智，他站起身，拉起他的行李箱，“就这样吧，你把我忘了吧。”

　　燕素桐拉着行李箱走了，翟星蘅没再拦。
　　他无力地望着燕素桐的背影，突然发觉，他好像一点也不了解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