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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花魁之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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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儿为二人讲述自己在招财楼中的见闻。
凡是在楼中下注累计超百两白银者,都可参与花魁之局。
入局者,只能选择一位花魁下注,若所押女子落选,投入尽归庄家。若所押女子夺得花魁之位,胜者回报颇丰,可根据下注银两,领取金银亦或双倍勾销欠款。
招财楼虽是赌坊,但提供借贷,许多赌上头的客人,都在招财楼有欠账。
如此规则一出,甚至有赌徒靠借贷博取入局资格。
宋钱来没忍住,咂舌道:“如此一来,你想落选归家,怕是并不容易。”
“六位姑娘中,押我赢者,排第五,我并非热门人选。”梨儿如实道。
招财楼每隔七日,会安排竞选花魁的姑娘们入楼展示才艺。观看才艺的客人,可打赏自己看好的姑娘。三场展演后,打赏收入最低的姑娘便落选。
“落选的姑娘们,招财楼如何安排?”宋钱来问出自己关心的问题。
梨儿的眼神有些闪躲,并未立刻给出答案。
了解招财楼花魁竞选规则后,宋钱来意识到,没有姑娘可以平安归家。
便是不畏惧众人口舌,赌输的赌徒亦不会给落选姑娘安宁。何况,能将姑娘送来此处的,也不会为其撑腰。
怕是最初来此,梨儿便没想过要回去。宋钱来有些恼火,怎么一个两个小姑娘,如此不爱惜生命。
“梨儿是天芳楼送来的,落选应是会送回去。想来,天芳楼不会放过借她扬名。到时再找些人,扮作亡命赌徒去闹事,让她成为烫手山药。楼里头疼时,咱们借机压低价格赎回。若是运作得当,或可买一送一,连红袖一起带回。”
话是说给梨儿听的,但宋钱来心里有气,不想理她,便对着李菡萏商议。
李菡萏入这招财楼,却是为了文家与李念昭而来。
李菡萏从郑顺那里得知,李念昭欠了招财楼不少银两。如今为了平账,想来李念昭必会参加花魁赌局。
而他要做的,是让李念昭在被发现前,欠下还不起的赌债。然后,再将此事送到李夫人耳中。
李夫人生李念昭时伤了身体,多年来再未有孕。为保此子,定会不惜代价。
如此,他可关注事态发展,随时推波助澜,令文、李两家反目。再寻合适时机,同父亲李乐道表露真实性别。
李念昭若废,李乐道只有他一子,定会将他认回。得李家助力,他便可斗倒文家,为母亲和郑家复仇。
故李菡萏要知道,李念昭下注赌了哪位姑娘。他要让这姑娘尽可能留到后面,又要让她必定落选。
“宋掌柜不想参与花魁赌局吗?”李菡萏突然询问。因以杂货铺长工身份行走,李菡萏在外唤宋钱来掌柜。
宋钱来听了,连忙摆手,表明态度。
“掌柜如今可有影响花魁人选的便利,若想入局,我可赞助掌柜入局资格。”李菡萏继续诱惑道。
宋钱来手不停,连脑袋也晃了起来。
见李菡萏不像是玩笑话,宋钱来正色道:“担不起的财,是买命钱。勿要动贪念!我虽不能让你锦衣玉食,但定能保你此生衣食无忧。”
李菡萏喃喃道:“买命钱吗?”
宋钱来眼睛一转,突然道:“小李若是想赚钱,不如投资我?当初约定好的十两……”
“此事回去再说。梨儿姑娘的话,还没说完。”
李菡萏将目光转向梨儿,示意她继续介绍楼中情况。
梨儿按照下注热度,为二人介绍了竞选花魁的六位姑娘。
一直排在前面的两位姑娘是淑月和巧心。
淑月并非北城人,乖巧温顺的长相,很得眼缘。
据淑月讲述,她本是随亲戚来北城游玩,被招财楼的热闹吸引,才入楼见见世面。
她本想着点到为止,压了几轮点数便要离开,不成想被楼里强留。待她欠下难以偿还的数额,楼里才肯放人。
要债还不上,招财楼许诺,若淑月竞选花魁,便一笔勾销。为了不给亲戚惹麻烦,淑月自愿参与了花魁之争。
而巧心,本姓文,身姿高挑,眉眼含情,一度是花魁最热门的人选。
楼中传闻,她是文家哪位爷养的外室所生,文夫人看不惯,亲自送来的。
许是身世不俗,巧心不屑与他人来往。除淑月外,其他姑娘不愿去看她脸色,与她接触不多。
听到文巧心的名字,李菡萏眉头一挑,有些惊讶。
外人不知,他却清楚,文巧心可不是文家弃子。她是文家现任家主文嘉珩之女,文禄丰同父异母的妹妹。
文巧心的娘,被文家唤作婉娘,是寄宿在文家的远方表亲,从小与文嘉珩青梅竹马,情愫暗生。
若非文嘉珩为争夺家主之位,选择文、李两家联姻,娶了李乐道的堂妹李乐然,想必会娶婉娘为妻。
毕竟,李乐然过门后,倚仗家世多次作闹,也不过是让文嘉珩将婉娘安置为外室。
如今文家肯让婉娘之女参选花魁,不知背后又经历了哪些博弈,图谋为何。
余下四位姑娘,虽各有特色,但名气不显。每次展示后,排名时常轮换,并无定数。
梨儿被改名晚离,天芳楼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名叫作晚柔的姑娘。
白兰是被自己父母送来的。她有个痴傻的弟弟,到了娶亲年纪。家里本要用白兰换亲,白兰不肯,为自己挣到了入楼的机会。
赵笙儿更是可怜,稀里糊涂的就被楼里骗了来。她母亲得了病,两副土方子没吃好,反而卧床不起。她父亲觉得人快不行了,与其费钱治病,不如攒钱娶个新的,不肯请郎中。赵笙儿急挣钱,走投无路来楼里想赌一赌。结果被楼里看中,诱骗着入了局。
李菡萏的注意在文家,见梨儿讲完,他问了心中疑惑:“既然淑月与巧心已是热门人选,为何其余人不直接落选?”
“楼中除了花魁赌局,还设了各种小赌局,赌每场各位姑娘名次。”梨儿解释道。
宋钱来听完,长叹一声:“都是些可怜姑娘!”
梨儿停留时间过久,怕引起怀疑,二人先送她离开。分别时,李菡萏请梨儿帮忙多盯着文巧心。
梨儿刚出门,不等李菡萏再唤人,一位姑娘径自走了进来。仔细一瞧,正是文巧心。
“掌柜的,你刚来,怕是不了解。与其费心在那些注定淘汰的人身上,不如多讨好讨好我。待我成了花魁,多为你宣传一二。”文巧心话说得不客气。
“尽管捡好料子用,样式、颜色我都要最好的。还有,给我用了,便不许给旁人再用。”
宋钱来正想拒绝,手里被塞了一样东西。她定睛一看,一条小金鱼。
宋钱来变了表情,脸上堆着笑:“好嘞,姑娘,全听您吩咐,还有什么要求,在下都尽力满足。”
文巧心很满意宋钱来的变化,轻哼一声,嘱咐道:“有个叫淑月的,看着碍眼。若你能让她早点落选,另有厚礼。”
文巧心离开时,宋钱来热情相送。对着文巧心的背影,宋钱来还不停道:“姑娘有需求,尽管来找我,保证办妥!”
自文巧心进门后便沉默不语的李菡萏抬手扶额,将差点跟出去的宋钱来拉了回来。
“宋掌柜,下一位姑娘来了。”
宋钱来这才看见等候在旁的姑娘,对她嘿嘿一笑,请她进门。
李菡萏还在回想文巧心的表现,她似乎是自愿参选花魁。就是不知,文家收了何等好处愿意送出文巧心。亦不知,文巧心到底了解多少内情。
淑月是最后一位来量尺寸的姑娘。
她对着宋钱来甜甜一笑,“宋掌柜,有劳了!”
宋钱来忽觉心软,但想想文巧心的金子,又想想花魁不是什么好事,对自己要做之事便没了负担。
“姑娘,完事了,过两天就送新衣来。”
“宋掌柜,你觉得花魁之位,最后会落在谁那儿?”淑月没走,反而和宋钱来攀谈起来。
“我就是个做小本生意的,连入场资格都没有,哪里能谈论姑娘们。”
“可我看,宋掌柜对晚离姑娘,格外关照呢!”
宋钱来咂舌,对淑月的敏锐心惊。
“不过是晚离姑娘担心落选,对我多提了些要求,耽搁了功夫。”
“初次见面,晚离姑娘都敢提要求,那巧心姑娘的要求,怕是更大胆吧?比如,让宋掌柜在为我准备的东西上,动些手脚?”
不成想,看着温婉的小姑娘,还是个笑面虎。
宋钱来连忙否认:“在下哪里敢做这自砸招牌的事!”
淑月点点头,继续道:“那我大胆些,和宋掌柜提些要求吧!这花魁之位,我势在必得。宋掌柜若不想助我,还望勿要与我为敌。否则,被殃及池鱼,可没人帮宋掌柜。”
“姑娘高看在下了!在下不过一间小小杂货铺的掌柜,机缘巧合得了为姑娘们裁衣的机会。用心做事还来不及,哪有余力影响姑娘们。”
“宋掌柜,要记得今日所言才好呀!”淑月温柔一笑,辞别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