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蹄目》月照水

12、家庭（6）

　　冬天仅仅过去一个月，狼姐姐被温杀死的消息就传遍了山岗。希带着狼群往公路边撤离，那里有很多铁架子，还有奇怪的味道和走来走去的人群，除了成群的野牛，没有动物会去招惹他们。

　　“妈妈，那是什么？”阿拉舍尔看到一只野牛突然倒在了铁架子面前，也有跟着他们的野狼被铁架子撞倒再也爬不起来。

　　“你千万离移动的那些家伙远一点。”希眺望着山谷，那里游荡着温的狼群，再过一个月就是雌狼的发情季，希数着温队伍里的雌狼，有五六只，温不会在这个山谷待太久的，只要雌狼怀孕她就会退回去。

　　希避免和温发生正面冲突，她知道是温带着狼群杀死了狼妈妈和狼姐姐，这个杀神，死在她嘴里的狼不比死在她牙齿下的鹿少。无论希怎样谨慎，温还是带着狼群冲击希的领地，希只能带着狼群一次次躲避到公路的另一侧。温虽然不怕这些铁架子，可是她带来的狼群在被铁架子撞死一只以后，一直拒绝靠近公路。

　　又一个黄昏，希看着独自在山谷间游荡的温：“我把这块地方让给你。”

　　温看着希：“你能去哪里？你毁了我一个狼群。”温说的是阿蛮，阿蛮去世以后，温再度接管了狼群，现在她正在重新选拔雌性头狼。

　　“我们要离开这里。”希看着公路另一边，曾经有两个人类告诉她，这里是保护区，另外一边是猎区。

　　“你要离开这里？”温顺着希的目光看过去，“那一边可是对狼充满了仇恨的猎人。”

　　“被人猎杀还是被狼猎杀有什么分别？”自从希脖子上装了项圈，她总觉得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再也没有了以往的自由。

　　“你想死？不对，你该不是抑郁了吧？你那两个小丈夫不听话？”温盯着希，“我听说你年年生一窝狼崽子，雌狼和母狼是不一样的。只要忍过那几天发情期，就可以获得一整年的自由。你该不是带孩子带出毛病来了吧？”

　　“我的确不怎么喜欢带孩子。”希突然和温谈起了育儿经，“可是，这些孩子带给我的愉快并不少。”

　　“我知道，你的狼群里有一个全能奶爸，很多狼在打听他呢。你的狼群现在有了雄性头狼，要不要把奶爸让出去，到我的狼群来，我让他当头狼。”温突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手底下那些母狼对大布很满意。

　　“我觉得我不属于这里。”希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话特别多，以前她非常享受身为狼的时光，如今突然变得厌倦起来。冬天到了，发情季即将来临，希突然不再想生小狼崽子，她厌恶小布试图控制一切的行为，也反感大布更听信小布的话，她觉得随着大布小布进入盛年，他们不在是往日听话的小丈夫，这一切让希赶到厌烦。

　　“我也这么觉得。”温慢慢走近希，和她一起看向公路，路边停着几辆铁架子，几个小孩拿着汉堡在吃，香气一直飘到山谷上来。温舔舔嘴巴：“我喜欢那个纸包着的东西，看起来更好吃。”

　　“狼喜欢鲜血。”希往后退了退，她已经闻到了温身上凶猛又克制的味道，并不想成为温嘴巴里的晚餐。

　　“我其实不喜欢。”温也退了回去，她看到几只狼在向她靠近，试图围拢过来堵截希。温提醒希：“你快走吧。”希迅速地跃上上岗，离开了这片峡谷，狼群站在温身后，看着希带着狼群越过公路，往更远的地方走去。

　　“这片山谷是我们的了。”一头雌狼舔着温的毛发，温走上刚刚希站立的位置，在山坡上趴了下来：“小狼长大了，总是要离开的。”

　　“今年你还是不打算□□吗？”雌狼在温身边趴下，她是温的副手，一直跟在温身边好几年了。

　　“你想要做头狼吗？这片山谷交给你？”温转过头看向这只三岁的雌狼，她身上的味道已经变了，狼群里有两三只雌狼开始发情，她带出来的雄狼足够将这片山谷占领。

　　“我想跟着你。”雌狼拒绝了温的安排，她想知道不生育小狼崽子会怎么样？去年她没有被安排雄狼，那几天过得非常烦躁，但是她并没有像其他雌狼一样，主动找雄狼□□。这只雌狼出生在温的狼群里，温的狼群总是几头雌狼一起怀孕，安排在同一个山洞里产崽，这导致了雌狼不知道谁是她的母亲。这样长大的小狼崽子更喜欢跟着凶猛能干的温。

　　“那就跟着吧。”温无所谓地说，她身后跟着的雌狼大多是狼群里的雌狼生的。反而是雄狼，有些是路上跟上来的孤狼，有些是战败的狼群留下的雄狼，成员复杂的很。正因为如此，她总是安排狼群里的雄狼去占领新的领地，新加入的雄狼跟着她回到狼群。这样才能充分保证狼群里总是有新鲜血液，这是她的狼群能够壮大最重要的原因。希的狼群不吸收新的公狼，她的子女迟早会离开她的狼群组建自己的家庭。

　　“希这次打算彻底离开这里？”雌狼看着希带来狼群消失在灌木丛中，温一直警告他们不可以越过公路，他们都知道另外一边是更危险的地方。

　　“她的狼群要散了。”温看着小布围绕在希身边，一遍遍将大布驱赶开。这个狼群只有两头雄狼，小布明显将希看成了他的所有物。可惜大布不愿意离开希留在温的狼群里，温派出不止一只雌狼引诱过他，温有些不明白大布的坚贞从哪里来。

　　“我们要跟上去吗？”希狼群里雄狼雌狼都很健壮，他们是这一带最会捕猎的狼。

　　“不用，他们会回来的。”温站起身带着雌狼下山。

　　风雪越来越大，林间堆满了厚厚的积雪，偶尔希能逮着一窝松鸡，林子里没什么大型猎物，为了喂饱整个狼群，希经常要走很远很远。

　　“我们要去哪里？”小布再次来到希面前，希身上的味道开始变化，很快就可以□□了，小布看她看得特别紧。

　　“你走开。”希有些烦躁，她拒绝小布的亲近，小布将希和大布分隔开，大布只能围绕着其他雌狼转。大布对孩子们一向很好，可是狼群的雌狼都成年了，他们是大布的女儿，希一点也不想看到大布在这个时候和孩子们亲近。

　　大布咬着一只兔子来到希面前，他和小布玩到了一处，扑得雪花到处都是。希慢吞吞地拨弄着兔子，最后把兔子给了跟在身边的拉舍尔。

　　“你的胃口不好，不喜欢兔子吗？”大布趁小布埋到了雪堆里走到希面前，“前面林子里有鹿，明天我们去猎鹿？”

　　“有鹿吗？”小布跳了过来，“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这些天不是兔子就是松鸡，小布觉得他嘴巴里全是毛。

　　希看向大布指着的方向，那里是人类口中的猎区，他们不仅会猎鹿还会猎狼。希的心里充满了矛盾，她想去猎区看一看，也许她可以就此摆脱被激素控制的狼生，每年春天□□产崽养育幼狼，等到幼狼长大，再生下一窝小狼崽子，希觉得她现在就像一头产狼机器。

　　希慢吞吞地往前走，她在想前几年她是怎么熬过发情期的，对了她在帮狼妈妈和其他狼妈妈带小狼崽子。只要有小狼崽们，发情季就很容易熬过去，希有点明白温为什么每次都把怀孕的雌狼带回去了。对于雌狼来说，抚养自己的小狼崽子和其他母狼的小狼崽子并没有什么区别。狼群对血脉看得并没有那么重，雄狼也会找怀孕的母狼做伴侣，然后像亲生父亲一样照顾着这些跟他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狼崽子。只有狼妈妈会警告她的女儿们，不要和你的父亲□□，不要和你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