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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家庭(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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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再次来到了山谷,鹿群已经迁去更温暖的南方,长着厚实皮毛的野牛开始入住山谷,希的狼群进一步壮大,捕捉野牛对希来说也是稀松平常。
这一天,希带着唯一长着一身黑色皮毛的女儿拉舍尔在山谷间游荡,拉舍尔的皮毛更像大布和小布,是非常漂亮顺滑的黑色。希想到一种特别柔软的毛毯,给女儿取了这个名字。她们避着风来到一处平坡,从这里可以看到山谷外面有一条蜿蜒的灰色道路,上面停满了各种颜色铁架子,路边站满了两脚怪。
“妈妈,那是什么?”阿拉舍尔跟着希搬过两次家,她从来没有见过到会动的铁架子,会呜呜叫,会发出响亮的喇叭声,还有两条腿直起身子走路的家伙,他们不像熊有厚厚的皮毛和宽大的手掌。两脚怪会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比林间最会唱歌的鸟发出音节还要多,仿佛嘴巴里长了不止一条舌头。
“那是人。”希总觉得有些眼熟,她总觉得她曾经也是这样的人。
“人是什么?能吃吗?”已经能够独自捕猎的阿拉舍尔舔着舌头,她不挑食,爱一切能吃的东西,霉烂的树根她也会啃两口,树丛里的菌子浆果更是没少吃。
“我想,不能。”希犹豫了一下,那些铁架子走走停停,他们不怕牛群,也不怕熊,更不会怕狼。希盯着从车里走下来的人,他们手里拿着高高的铁架子,还有小孩子爬到车顶上,幼崽待的地方一定是最安全的地方。
“拉舍尔啊,你不要什么都吃。”希想了想,还是教育这个小女儿,去年她不知道吃了什么菌子,口吐白沫,把胃里积攒了几天的食物全吐光了,整个狼奄奄一息。希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把她带着河边,让她喝了满肚子水再吐,就这样折腾了一下午,拉舍尔眼神才清明过来。
“我就是想尝尝不同的味道。”阿拉舍尔有点不好意思,道路上的铁架子总是传来一股热烘烘奇怪的味道,说不上好吃,阿拉舍尔就是馋。
“你一点也不像狼。”希突然说了一句,然后她想到狼妈妈总是说她“希啊,你一点也不像狼”。狼妈妈这样说希是因为希总是避开狼群活动的角落,在奇奇怪怪的道路上探索。阿拉舍尔连蝴蝶和蜻蜓都吃过,熊掏蚂蚁窝,她也去看,还趁熊不留神偷吃蚂蚁卵,希好怕她被熊一巴掌拍死。
“妈妈,狼要什么样?”阿拉舍尔趴了下来,舔着身子底下的雪:“他们说你以前是可怕的雌性头狼,不给爸爸雄性头狼的位置。”山谷里来来去去狼群不少,阿拉舍尔也会到狼阿姨那里去串门,其他狼群对希的评价可不怎么样,很多说希霸道又独裁。
“拉舍尔啊,爸爸们不是雄性头狼,咱们家没有雄性头狼。”希也趴了下来,她坚持大布和小布都是孩子们的爸爸,她的狼群没有雄性头狼。小布似乎确立了他雄性头狼的位置,希反而跟大布更亲近,狼只有在发情期才会□□,其他时间更像是合作养娃的同伴,而在养娃方面,大布是他们家带狼崽子带得最好的一个。希趴在阿拉舍尔外侧:“你要记住,任何时候不要让另外一头狼支配你,将来你要组建自己的狼群,你只能是狼群里唯一的头狼。”希不知道怎么教育女儿,一个狼群只有一头雌性头狼,她不会让出头领的位置,只能尽可能教会女儿们捕猎。
“我看狼阿姨和狼姨夫就很好。”拉舍尔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说:“狼阿姨说狼外婆被入侵狼群杀死了。”
“谁干的?”希惊得从雪地里站了起来,她摇晃着身体抖落满身的雪珠子,寒冷使她冷静下来,拉舍尔都知道的事,一定已经无法挽回。她再次趴了下来:“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阿蛮受伤回去之后的事,那个温又在山谷里扫荡了,狼阿姨让我们小心点,她这次带着几十只狼出来。”拉舍尔还记得温,那是一头非常灵敏矫健又好战的雌狼,她的狼群里也没有雄性头狼,除了没有生狼崽子,拉舍尔觉得母亲和温很像。
“那个杀神!”希警告阿拉舍尔,“你看到她躲远点.”
“妈妈,她哪来那么大狼群?”阿拉舍尔有点不明白,她的哥哥已经离开狼群去寻找□□机会,希也鼓励女儿走出去组建自己的狼群。她一直不允许大布爸爸和小布爸爸和姐姐们□□,阿拉舍尔觉得她肯定要找最健壮的雄狼来□□,这样生出来的狼崽子长大了才会健康又凶猛。
“她手下有很多雌狼,每年都有好几只雌狼怀孕,能生下几十只小狼崽子。”希有时候还是很佩服温的,其他狼群都是最强壮的母亲做头狼,她倒好,小狼崽子一只没生过,狼群队伍却一年年壮大。
“没有一个是她自己的孩子?”阿拉舍尔也有点惊讶,这个温得是多么凶猛才能统治那么大一个狼群。
希和阿拉舍尔只顾着说话,山底下的喇叭声掩盖了空中轰隆隆的机鸣,等希意识到空中也有铁架子靠近的时候,她和阿拉舍尔已经被飞机上射下来的子弹打中。
希想警告拉舍尔快点离开,可是她发现自己不仅说不了话,也动弹不了。希的眼睛还是睁开的,最后印入她的视线是两个穿着红衣服的人。
* * *
麦克挎着包从直升机上走了下来:“卡里,快看,这就是那头母狼,三年了,我们终于抓到她了。”
卡里跪坐在希的面前,现在的希柔软得像一跟面条,任由卡里给她戴上狼姐姐一样的项圈,然后扒开她的嘴巴,检查她的牙齿。
麦克检查者拉舍尔,他从包里拿出针管从拉舍尔身上抽血:“这是她的女儿吗?毛色这么顺滑,养得真好。”麦克放好针管,又拿出一支出来扎到希身上。
* * *
一阵轻微的刺痛让希回过神来,她依然浑身无力,平常锋利得可以撕碎厚实野牛皮的牙齿也不听使唤,希的脑袋被搬来弄去,发出一阵阵眩晕。希闭上眼睛,拒绝承认自己变成了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这两个人在希和拉舍尔身上摸来摸去,除了偶尔一阵刺痛,希还感觉到她被搬去了其它地方,这两个人并不会杀了她们。希提起的心稍微落了一点回去,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可以听懂这两个人说话。
“你说她们怎么跑这么远来?再过一片树林就出了保护区了。”一个人不停嘟嘟囔囔抱怨,“外面现在正是狩猎季,不少猎人带着枪来想要猎狼呢。”
“她不跑出来,我们也抓不到她。”另外一个人掰开拉舍尔的嘴巴,“这只狼快两岁了,你看这獠牙,可真漂亮。”
“我们把她们往山里送一送吧。希望她们不要再往外跑了。”扛着希的那个人说,“南边那个狼群又向北进发了,那头雌狼年年带着狼群出来扫荡,这也太奇怪了。”
“那头雌狼也算独一无二的,但是还是比不过你扛着的这个,她才是正在母狼王,所有猎物一击即中,比花豹还厉害。”
“你扛着的也不差,这个狼群全部这头母狼教出来的,都喜欢锁喉。”扛着希的男人拍拍希结实的肌肉,“你看看这皮毛这肌肉,这个狼群再壮大下去,我怀疑保护区里的狼有一半能学会花豹的狩猎方式了,狼群又是群居动物,他们很快会成为保护区的头号杀手。”
希和阿拉舍尔被放在一块巨大的石头后面,希竖起耳朵听这两个男人说着山谷里的狼群,她很快在脑子里反应过来,温又带着她的狼群来了,这一次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保护区,狩猎季,猎人——一个个新名词砸得希头晕眼花,她总觉得这两个人嘴巴里的世界才是她更熟悉的世界。两个男人离开了,给希和阿拉舍尔脖子留下两个项圈。
希努力舔着冰冷的雪,让寒冷刺激她的神经,等她再次控制了身体,她立刻跑到拉舍尔身边。拉舍尔还在昏睡,希再次看到狼姐姐脖子上的项圈,她努力撕咬着拉舍尔脖子上的项圈,扯下一口又一口的狼毛。
拉舍尔最后被希折腾醒了,她将脑袋整个埋到雪堆里好一会才抬起头来:“妈妈,我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不怕,来吃一点雪,多吃点雪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