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证物说爱你》一叶落luo

11、背后之人的挑衅

　　所有人都明白，他们找到了。

　　找到了凶手扭曲内心的直接映照，找到了他罪行的源头密码。

　　这个被遗忘的角落，就是他当年宣泄内心疯狂的秘密圣地。

　　晏微看着那些字迹，尤其是“第七次”那几个字，想到第二名受害者颈后的压痕，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凶手一直在寻找某个“完美”的模板，而之前的六次，可能并非全部致死，乃至现在的两名受害者，都是他失败的“作品”。

　　他是在苏晓雯身上寻找什么？又为什么一次次地失败？

　　裴昀站在那面墙前，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挺拔而冷峻。他看着那个名字，看着那些疯狂的呓语，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确信：

　　“他不是在随机杀人。他是在完成一件‘完美’的作品。”

　　“而我们，必须在他完成这件‘作品’之前，阻止他。”

　　剧团旧址墙面上那些疯狂刻蚀的字迹，将凶手的偏执与痛苦赤裸裸地呈现在专案组面前。

　　技术人员对那个角落进行了最精细的取证，希望能提取到哪怕一丝微弱的生物痕迹。

　　返回市局的车上，气氛比去时更加凝重。阳光透过车窗，却驱不散弥漫在车厢内的寒意。

　　“第七次……”晏微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喃喃低语，“之前的‘六次’在哪里？是未遂？还是……有我们尚未发现的受害者？”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如果凶手已经实践了这么多次，那他的熟练和冷静就有了更可怕的解释。

　　裴昀坐在她旁边，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轻点着，这是他深度思考时的习惯。“ ‘为什么不是完美的？’‘光影的谎言’……”他重复着墙上的字句，眼神锐利。

　　“他在追求一种极致的、可能只存在于他想象中的‘完美’。苏晓雯或许就是那个‘完美’的原型，但现实中的她，或者他之后找到的替代品，都因为某种‘瑕疵’而让他失望，甚至愤怒。”

　　他看向晏微：“第二名受害者颈后的压痕，很可能就是他认为的‘瑕疵’。这破坏了他的‘作品’完整性。”

　　晏微点了点头，裴昀的逻辑推断与她感知到的情绪碎片不谋而合。“他觉得被欺骗了？被‘光影的谎言’所欺骗？是指苏晓雯在舞台上的形象与现实不符？

　　“有可能。”裴昀沉声道，“这种认知上的巨大落差，往往是偏执型人格走向极端犯罪的催化剂。他将自己对完美的追求，强加于活生生的人身上，并将任何不符合他标准的部分，视为需要被‘修正’或‘清除’的缺陷。”

　　回到警局，专案组立刻投入到高速运转中。根据剧团留存的部分档案、老员工的回忆，以及“云想衣”工作室五年前的零星票据记录，一份包含当年青年话剧团核心成员及经常往来人员的初步名单被整理出来，贴在白板上，足足有三十多人。

　　范围依然很大。

　　李队组织人手，开始对这三十多人进行初步的背景筛查和电话问询，试图缩小范围。裴昀则拿着名单，走到晏微身边。

　　“看看这份名单，”他将名单递给她，“有没有哪个名字，或者联想到这个人的时候，让你有……特别的感觉？”他问得很含蓄，但意思明确。他希望她的能力能提供一种超越常规调查的直觉筛选。

　　晏微接过名单，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这很困难。仅仅通过名字和简单的背景信息进行远程“感知”，几乎是不可能的，她的能力通常需要更直接的媒介。但她还是集中精神，让自己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一个个陌生的名字。

　　大多数名字都如同石子投入深潭，没有任何回应。直到她的目光落在三个名字上时，心头莫名地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捕捉的异样感。

　　不是清晰的情绪，更像是一种……冰冷的注视感，或者说，是名单本身散发出的、属于凶手的阴影，隐约笼罩在了这几个名字之上。

　　·赵明（道具师助理）：名单上标注他性格内向，沉默寡言，但对道具制作极其痴迷和精通。

　　·孙薇（女演员）：曾与苏晓雯竞争过同一个重要角色，失败后不久便离开了剧团。

　　·钱浩（前舞台监督）：以要求严苛、脾气暴躁著称，对舞台视觉效果有近乎变态的追求，五年前因剧团改制被辞退。

　　晏微将自己的感觉告诉了裴昀，并强调这非常模糊，不确定，绝不能作为证据。

　　“足够了。”裴昀看着那三个被圈出来的名字，眼神锐利，“这为我们提供了优先调查的方向。直觉，本身就是大脑对庞杂信息的快速处理和潜意识判断。”

　　他既是在对晏微说，也是在对自己说。

　　他立刻将这三个名字交给李队，建议作为首批重点接触和深入背景调查的对象，并秘密安排DNA采样比对。

　　然而，就在警方紧锣密鼓地展开排查时，凶手似乎也察觉到了逼近的危险。

　　第二天上午，晏微刚结束一个简短的内部会议，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看到桌上放着一个没有署名的牛皮纸文件袋。她以为是哪个同事放的案卷资料，随手拿了起来。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文件袋粗糙表面的瞬间——

　　一股阴冷、粘稠，带着戏谑和警告意味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毒蛇，骤然缠上了她的感知！

　　晏微的手猛地一抖，文件袋差点脱手。她的心脏骤然紧缩，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怎么了？”裴昀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刚开完另一个会，正好看到晏微僵立在桌前，脸色煞白。

　　晏微猛地回头，眼中带着未散去的惊悸，指着那个文件袋，声音发紧：“他……他送来的！”

　　裴昀脸色骤变，一个箭步上前，却没有立刻去碰那个文件袋，而是厉声对门外喊道：“封锁这个楼层！所有人员暂时不要进出！叫技术科和痕检立刻过来！” 同时，他拿出手机，快速通知了李队。

　　警局内部瞬间进入高度警戒状态。技术科人员穿着防护服，小心翼翼地将文件袋取走，送往专门的检验室进行无损开封和痕迹检验。

　　裴昀将晏微拉到自己身后，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仿佛那个隐藏的敌人就潜伏在周围。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凶手如此嚣张地将警告直接送到警局内部，送到晏微手上，这不仅是对警方的挑衅，更是对晏微赤裸裸的威胁。

　　“他盯上你了。”裴昀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担忧，“是因为上次在巷口他看到了你，还是因为他察觉到了你的‘特殊’？”

　　晏微靠在墙边，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脏和残留的恶心感，摇了摇头。她不知道，但这种被毒蛇在暗处盯上的感觉，让她毛骨悚然。

　　很快，技术科传来了初步结果。文件袋外表除了晏微和几位可能经手过的同事的指纹外，没有提取到其他有效指纹。里面装的，不是炸弹或者危险品，而是……

　　一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