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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当年果然有蹊跷 ...

  •   良久,他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从今日起,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踏出静心苑半步!府中账目,你不必再碰!给本王老老实实待着!若再让本王发现你有任何不轨之举……”

      他顿了顿,侧过头,投来冰冷的一瞥。

      “后果自负。”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猛地拉开房门,大步离去。

      云辞镜靠着门板,浑身脱力般地滑落在地,后背已被冷汗彻底浸透。她大口地喘着气,心脏仍在疯狂地跳动,下颌处被捏过的地方传来阵阵刺痛。

      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巨大的压力让她几乎虚脱。

      但与此同时,一个念头却愈发清晰——

      这件事绝不简单,甚至可能和母亲有关,而且萧烬也怀疑当年的事。

      可是,

      为什么?如果他怀疑太妃是被人所害,以他王爷之尊,为何不彻查到底?他在顾忌什么?

      云辞镜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整理好凌乱的衣裙和发髻,戴上帷帽,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渐渐恢复了冷静。

      萧烬的禁令是困不住她。

      被侍卫“护送”回王府静心苑的一路,云辞镜能清晰地感受到投来的各种目光——好奇、探究、幸灾乐祸、以及更多的畏惧和疏离。

      王爷当街震怒,王妃被软禁的消息,恐怕会以更快的速度传遍王府每一个角落。

      含翠和春杏等人早已吓得脸色发白,战战兢兢地迎上来,却不敢多问一句。

      云辞镜无视她们,径直走回内室,关上了房门。

      然而,就在她以为今日的惊险已暂时告一段落之时,窗外再次传来那极轻微的、唯有她能捕捉到的落地声。

      很轻,很快,像是鸟儿掠过枝头。

      但云辞镜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

      她猛地转头看向窗口,手心冰凉。

      这一次,没有身影,没有面具,也没有任何声响。

      只有窗户边上,不知何时,被人用什么东西,压住了一小片……刚刚摘下的、还带着露水的新鲜薄荷叶。

      翠绿的叶片在微风中轻轻颤动。

      云辞镜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那片薄荷叶。

      她为赵嬷嬷缓解咳嗽,用的就是热水熏蒸薄荷叶!

      这个人……他连这个都知道?!

      所有的谜团都还未解开,但静心苑却成了名副其实的囚笼。

      增派的守卫像钉子般楔在院门内外,隔绝了所有窥探。

      含翠送午膳时,头垂得更低,大气不敢出。

      菜色依旧精致,云辞镜安静地用着膳,心下很清楚——萧烬的震怒,远不止于她私自出府。她触及了他最深的禁忌,那关乎他已故的母亲。

      她在赌,赌他的疑心与对真相的潜意识畏惧,哪一个更甚。目前看来,疑心占了上风。

      不能坐以待毙,那枚薄荷叶,是个提示。那个神秘人在暗处看着她。

      夜里,她刻意未闩紧后窗,和衣而卧,屏息等待。

      子时过半,极轻微的落地声如期而至。她没有动,只听极其细微的“沙”一声,似有东西从门缝滑入。

      待人声远去,她才悄然起身,拾起地上的东西——是一小卷纸条。借着微弱的月光展开:

      “西厢房,床下砖,三轻两重。”

      心口猛地一跳!他果然也知道些什么!

      云辞镜将纸条咽下,她必须再去一次赵嬷嬷那里。

      次日,她借口昨日受惊头痛,需几味特殊药材安神,点名要气味浓郁需仔细分辨的,遣了含翠去库房。

      趁此间隙,云辞镜再次潜出静心苑。路线早已熟记于心,护卫巡逻的间隙也大致摸清,一路上有惊无险

      赵嬷嬷依旧昏睡。云辞镜依言摸索床下砖块,找到那块松动的,按照“三轻两重”叩击。

      “咔哒。”微响过后,砖块内陷,露出黑洞。她伸手探入,触到一个冰冷坚硬的铁盒,迅速取出塞入怀中,恢复原状,抹去痕迹。

      整个过程快如鬼魅。刚回到房中藏好铁盒,含翠的脚步声就在院外响起。

      云辞镜坐到妆台前,指尖微颤。怀中之物似有千斤重,锁头小巧却坚固。她尝试用发簪细拨,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窗外又是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

      抬眸,那抹黑影已悄无声息立在那里,银面具在微光下泛着冷泽。

      他指尖一弹,一物穿过窗纸缝隙,轻巧落在妆台上——是一枚样式奇特的细小钥匙。

      云辞镜愕然地看向窗外。

      面具后的目光似乎带着一丝极淡的戏谑,在月光下闪着淡淡的蓝光,他并未言语,只朝那钥匙微扬了下巴,旋即身形一晃,消失了。

      云辞镜捏起那枚冰凉钥匙,插入锁孔。

      “咔哒。”

      锁簧弹开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深吸一口气,掀开了盒盖。

      铁盒打开的瞬间,一股陈旧的尘埃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

      云辞镜的心跳在寂静中擂鼓,她借着从窗纸透进的微弱月光,小心翼翼地将手探入铁盒中。

      里面并无太多物品,只有几样东西静静地躺在盒底。

      最上面是一封泛黄的信笺,折叠得整整齐齐,边缘已有些磨损。她屏住呼吸,轻轻拿起,展开。信上的字迹清秀却略显急促,正是母亲的笔迹!

      “太妃娘娘亲启:日前所托之事,妾已尽力查探,然其中牵扯甚广,恐非你我能轻易撼动。将军府与宫中往来甚密,那‘醉仙萝’之毒……恐并非仅针对旧疾。妾近日心绪不宁,似有耳目相随,若有不测,望娘娘念在昔日情分,护我镜儿周全……” 信的内容到此戛然而止,似乎并未写完。

      云辞镜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醉仙萝”!这是一种极为阴毒罕见的奇毒,中毒者症状如同沉疴旧疾反复,最终油尽灯枯而亡,极难察觉!母亲怎么会查这个!

      她强压住翻腾的情绪,看向盒中其他东西。

      下面是一块半块墨色的玉佩,断裂处参差不齐,似被强行掰开。玉佩材质奇特,触手温润,上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另一半不知所踪。这玉佩……她从未见过母亲佩戴。

      玉佩下,压着一小截已经干枯变黑的植物根茎,形状奇特,散发着极淡的、若有若无的奇异甜香。云辞镜对草木之气敏感,立刻辨认出这并非寻常植物,其气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毒性。

      这是……“醉仙萝”的样本?

      最后,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略显粗糙的牛皮纸。展开一看,上面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王府的局部布局,其中一处偏远的废弃院落被特意圈出,旁边标注着一个小字:“井”?

      李贵失足落井的那口井?

      所有信息在她脑中疯狂交织、碰撞

      那口井……李贵死在那里,母亲特意标注……那里一定藏着什么!

      她必须去那里看看!

      但眼下她被软禁,如何能去那等偏僻之地?

      就在她心绪激荡、苦思对策之际,院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夹杂着含翠有些惊慌的请安声:“参、参见王爷!”

      萧烬来了?!这个时候?!

      云辞镜瞬间头皮发麻!铁盒还开着,东西散落在床上!

      她以最快的速度将信笺、玉佩、枯枝、地图一股脑塞回铁盒,扣上锁,环顾四周,猛地将盒子塞进床榻最里侧的缝隙深处,并用被褥略作遮掩。

      刚做完这一切,房门便被“吱呀”一声推开。

      萧烬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光,面容晦暗不明,周身带着一股尚未散尽的冷戾之气。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室内,最后落在正坐在妆台前、假装梳理长发的云辞镜身上。她背对着他,努力让呼吸平稳下来。

      “王爷。”她声音尽量保持平淡,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和畏惧。

      萧烬没有立刻说话,一步步走进来,靴子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云辞镜的心尖上。

      他在她身后几步远处停下。

      “本王刚刚见了云大将军。”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审问般的压迫感。

      云辞镜梳理长发的手微微一顿。父亲来了?他们谈了什么?

      “哦?父亲大人……所为何事?”她轻声问道。

      “自是关心他的‘好女儿’在王府是否安好。”萧烬语气中的讥讽毫不掩饰,“云大将军倒是很关心你,尤其关心……你是否安分守己,是否记住了自己的‘本分’。”

      云辞镜心中冷笑,他是怕她惹出事端,牵连将军府吧!

      “妾身谨记父亲教诲,也谨记王爷教诲。”她低眉顺眼地回应。

      “是吗?”萧烬忽然俯身,靠近她,冰冷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带来一阵战栗,“那你告诉本王,你昨日为何偏偏对那家木料行如此感兴趣?云大将军对此,似乎也颇为意外呢。”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镜中她模糊的倒影,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云辞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居然去问了云峥!

      她强迫自己镇定,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绪:“妾身已向王爷解释过,只是查账时心生好奇……”

      “好奇?”萧烬猛地捏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痛得蹙起眉,被迫转过身面对他,“云婉柔,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当真是好奇,还是有人指使你,在王府兴风作浪!?”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她彻底剖开。

      云辞镜手腕剧痛,却抬眼直视着他,带着委屈和一丝被冤枉的倔强:“王爷若认定妾身别有用心,妾身无话可说!妾身嫁入王府这么久,第一次出门,如何能兴风作浪?”

      她的话半真半假,情绪却恰到好处。

      萧烬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那双杏眸水汽氤氲,看起来真实无比。他捏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些许。

      是啊,她一个庶女,在京城毫无根基,又能翻起什么浪?难道真是自己多疑了?

      可那家木料行,那批木头,李贵的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侍卫恭敬的声音:“王爷,萱柔郡主来了,说是有要事禀报。”

      萱柔?萧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

      云辞镜的心却猛地一沉。

      萧烬松开了云辞镜的手腕,直起身,恢复了惯常的冷峻神色:“让她进来。”

      房门再次被推开,萱柔穿着一身鹅黄软罗裙,妆容精致,款步而入。她先是盈盈向萧烬行礼,眼波流转间带着担忧和关切:“烬哥哥。”然后才仿佛刚看到云辞镜般,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惊讶表情,“王妃姐姐也在?姐姐脸色似乎不太好,可是那日受惊还未缓过来?”

      云辞镜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接话。

      萱柔也不在意,转向萧烬,语气变得有些凝重:“烬哥哥,我方才听底下人说……那日王府跑来的雪貂,死在了后园的假山洞里。”

      萧烬脸色一沉:“死了?怎么死的?”

      “像是……像是被什么毒物咬了,浑身发黑,死状凄惨。”萱柔说着,似乎有些害怕地蹙起眉,“下人们都在私下议论,说那雪貂那日发了狂,今日又死得如此诡异,怕是……怕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云辞镜。

      云辞镜心中冷笑,那日雪貂发狂她就觉得蹊跷,今日暴毙,萱柔立刻就将“不干净”的名头引向她!

      萧烬的目光果然再次变得锐利起来,看向云辞镜。

      萱柔却仿佛突然想起什么,又道:“哦,还有一事……今日我入府时,碰巧遇到赵嬷嬷身边的小丫鬟偷偷哭泣,问起才知,赵嬷嬷昨夜病情突然加重,呕血不止,昏迷中一直喃喃……说什么‘符’、‘报应’之类的胡话……听着怪吓人的。府医瞧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符!报应!

      这两个词如同惊雷,再次劈中了云辞镜!赵嬷嬷病情突然加重?是巧合,还是又要被灭口?她喃喃的“符”,是母亲绢布上写的“符”?

      而萱柔,她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将雪貂暴毙和赵嬷嬷病重两件事一起说出来?

      云辞镜后背泛起一层寒意。这个看似温婉无害的郡主,恐怕远比她想象的要深沉得多!

      萧烬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看向云辞镜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审视和冰寒。

      “云婉柔,”他声音冷得刺骨,“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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