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罗姆瑟蓝调纪年法》野草不烬

6、Debut

　　进军校那一天，Mary说会给我一个大惊喜，我等了很久也没等到。
　　那次开学典礼上，校长之后发表讲话的人我认识，蒋铭的大哥，蒋远山的长子，30岁就拿到少将军衔的蒋振邦。
　　蒋振邦气宇轩昂，意气风发，很难让人想象他会有一个那样淫靡颓废，烂臭不堪的弟弟。
　　接下来是新生代表发言，这个人身高190上下，身材颀长，凤眼薄唇，眉骨突出，眼眶微陷。
　　“各位首长好，教官，战友们好，很荣幸此次作为新生代表在此发表讲话，我是**届新生贺凌川，我毕业于……”
　　台上人慷慨激昂，唾沫横飞，台下坐着的也没有闲着。
　　我坐在阶梯教室的第三排，后面坐着的几个人从典礼开始嘴就没停过。
　　“哎，你是考进来么？”
　　“不是，家里嫌我是废物，硬把我塞进来的。”
　　“我也是！”
　　“这年头儿家长们都这么狠？”
　　“唉，谁知道，咱们不想来，有的人想来，既来之，则安之，混几年出来就算了。”
　　“我知道，我傻了，跟我爸对着干？”
　　“台上讲话的那个贺凌川，你知道他什么来头么？”
　　“不知道，反正应该不简单吧。”
　　“我跟你说，贺姓？就是京城贺家，大家族，祖上闹过革命，打过江山，之后子孙两代又分别在商界政界扎根，个个成就不凡，放古代，妥妥的门阀士族！”
　　“哦？这么厉害，这人面相看着就凶，没想到家里面还这么厉害啊。”
　　“我为什么知道，蒋家你知道么？”
　　“这个我知道，刚才台上讲话的就是蒋家的长子。”
　　“我认识他弟弟，蒋铭，我跟他关系不错，这些都是他跟我说的。”
　　心下一阵厌恶，后面竟然是个跟蒋铭蛇鼠一窝的混蛋。
　　贺凌川讲完话，就是校领导讲话了。
　　“各位同学们好，为响应国家最新政策方略，我们本学期的教官人员略有变动，我们非常有幸的邀请到了国际顶尖狙击手训练员——赵兴国！！赵兴国同志此前参与众多重大军事行动，有效击毙敌方核心人员367人，战功赫赫……”
　　从赵兴国的名字出来以后，我耳边就一阵轰鸣，咬紧牙关，握紧拳头才忍住没从凳子上跳起来。
　　我进军校跟傅筠寒真的没关系，但是跟傅筠寒的发小，军队枪神有关系！！！
　　这就是赵兴国说的大惊喜，真是大惊。
　　校长的介绍完毕，赵兴国就穿着一身迷彩出现，脸上未施粉黛，所以我这才得以见到他的真容，恨不得盯出来窟窿以后。凭着一张妆前妆后差别不大的脸，得出结论，就是赵兴国，前不久我身边的那个女装大佬。
　　赵兴国的男身不像之前女装那么纤细羸弱，穿一身军装反而显得壮一点，男声也正常，没有过分粗犷。
　　不过女装大佬变军队枪神，对我还是有点玄幻了。
　　开学典礼结束，贺凌川被人簇拥着走出大厅，我和王大宝慢腾腾跟在人流后面。
　　“这位同学，您是陆年么？”
　　"对，有什么事么？"
　　“你的档案信息有些问题，我们需要你本人去确定一下。”
　　档案信息，我扭头看向高台上和领导相谈甚欢的赵兴国，难道还是出问题了？
　　“好，我跟你去。”
　　带我走的人穿着军装，没有军衔，看起来比我大了两三岁，应该也是学生。
　　他带着我从大厅侧门出去，七拐八拐进了主楼，然后在一间办公门前停下。
　　“里面有首长找。”
　　“首长？”看来档案只是掩人耳目的借口。
　　“好的，谢谢。”
　　会是谁，赵兴国？
　　深呼吸，抬手敲门。
　　“进。”
　　一个男声，不像赵兴国的。
　　我推门进去，靠窗的乌木桌后坐着一个面色不佳的男人——蒋振邦。
　　我心下一惊，怎么是他？脸这么黑，叫我来是给他弟弟报仇？
　　“名字？”
　　“陆年。”我向他立正，敬礼。
　　“可我怎么记得你姓傅？”
　　“报告首长，我之前的确姓傅，叫傅清晏。”
　　“很好，为什么改名？”
　　“报告，这属于个人隐私。”
　　蒋振邦轻笑一声，锐利的眼睛锁定我。
　　“个人隐私？你……”
　　还没说完，身后的们突然被人大力推开。
　　“你在干什么？”是赵兴国。
　　“核对学员信息，有问题么？”
　　“学生已经入校，学员信息没问题。”
　　我站在办公桌前，看着他俩针锋相对。
　　“好，没问题。”蒋振邦先出声。
　　“好，陆年同学，你可以离开了。”
　　我巴不得立刻走，可是碍于蒋振邦的军衔级别，我还是有点犹豫。
　　“怎么，我这个少将的命令不管用？”
　　“是，首长！”我立刻扭身出去，把门砰的关上。
　　少将！女装大佬边枪神上将？赵兴国又一次震惊我。
　　我离开以后，剑拔弩张的办公室里。
　　蒋振邦俯身缓缓靠近桌前站的人。
　　“姓傅的就这么入你的眼？”
　　“还行，比姓蒋的好。”
　　“我改主意了，赵兴国，我们来日方长。”
　　“蒋军长好耐心，我恭候着。”
　　出主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一个人晃悠到餐厅吃了一份晚饭，回宿舍的时候走过路灯下，白花花的东西下到了脖子里，冷的打了几个抖，抬头一看，下雪了。
　　路灯后的花园里，种着几棵梅树，点点红梅正在细雪中傲然开放。
　　我看了会儿，坐在路灯边下的花园台阶上，细雪落在身上，手上，脸上，睫毛上，最后落在嘴唇。
　　温暖渐渐消失，寒冷附骨爬升。
　　突然觉得冷也没那么讨喜。
　　我在赵兴国手下呆了四年，在他的亲手调教下成了一个新一代狙击手里的佼佼者。
　　他当然不会因为认识我就对我特别关照，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后来我展现出来惊人的环境适应能力，尤其是寒冷环境下，以及足够冷静的耐心。
　　第一次射击课我是唯一一个全班十枪十环的人，当时赵兴国看我的眼神简直就像我是一块绝世宝玉，就等着他狠狠雕琢。
　　于是我就顺利成章的落入他手里，接受了四年体能，心理以及耐心的魔鬼训练，成了最有希望传承他衣钵的最强备胎。
　　21岁那年，第一次出任务。
　　临出发前，他把我的头□□染成的明黄色，还给我的眉尾做了截断，他还想给我打鼻钉唇钉，被我断然拒绝。
　　他结了一头金黄色长发，烫成了美式波浪，买了一整箱防晒霜，补水面膜，穿着让男人血涌愤张的性感长裙把我带到了沙漠。
　　飞机临飞之前，他从包里掏出来一个蓝丝绒盒子，看起来价格不菲。
　　“喏，给你。”
　　“给我的？”我接过来打开，蓝丝绒盒子里安静的坠着一枚镶着蓝钻的耳钉。
　　“这就是为什么你要给我打耳洞？”
　　“哎呀，角色要求嘛~”
　　“我不带。”
　　“带！不然就是违抗军令！”
　　我叹了一口气，从盒子里取出来带到了耳朵上。
　　“哎呀哎呀，眼光真是不错呀！来，看镜头，笑一个！”
　　我来不及阻拦，Mary已经拍下来了。
　　“删掉好不好？”
　　"清晏，第一次出任务，就当纪念了，嗯？"
　　遭到拒绝，我已经习惯，闭上眼靠着窗假寐。
　　此刻我不知道的是，身旁这个女装大佬，我的枪神师傅，正用军衔压着我拿到的照片，发给大洋彼岸的另一个人。
　　Mary很忙：金主大人，礼物已送出，请查收清晏最新帅照！！
　　金主老男人：转账500万
　　Mary很忙秒接收。
　　金主老男人：他不喜欢，以后别拍了。
　　Mary很忙：图片（金发清晏baby睡颜照）
　　金主老男人：转账1000万
　　Mary很忙再次秒接收。
　　我闭着眼，没有看到Mary脸上对于摇钱树露出的欣慰笑容。
　　金主老男人：照顾好他。
　　Mary很忙：安啦，清晏baby现在完全能独当一面了。
　　金主老男人：转账500万
　　Mary很忙再度秒接收。
　　“飞机即将起飞，请各位乘客关闭电子通讯设备，以免造成飞机信号……”
　　Mary心满意足的按了关机，掏出镜子整理自己的发型。
　　“清晏baby,下一站，南非开普敦，我们出发了！”
　　我微微扬了扬嘴角。
　　特罗姆瑟蓝调三年7月15日，晴，万里无云，我即将飞越18750公里，跨越茫茫大西洋，前往Cape Town.
　　一觉醒来，正值黄昏，透过飞机狭小的舷窗看，独属于开普敦的阳光明媚张扬，铺满好望角峡湾的每一处角落，笼罩着开普敦平山，又顺着落差1100多米的陡崖倾泻而下。
　　在这盛大光景下，一架飞机自大洋彼岸飞来，化成一粒尘土飘在其中。
　　"baby,好漂亮啊！"
　　“嗯。”
　　“我是说你。”
　　“谢谢Mary姐，你更漂亮。”
　　“baby，我要爱死你了。”
　　我说完，右耳上带耳钉的地方似乎有点发热，以为轻微过敏，随手摸了摸。
　　飞机落地开普敦国际机场，我们推着行李，在卫生间换了一套当地人的服装，Mary又全身上了几层防晒乳，一切准备得当，迎着热浪，我们终于踏上了开普敦的土地。
　　“清晏，上车！”
　　刚走出机场，一辆加长林肯停在我们面前。
　　“坐这个？”
　　“嗯，有什么问题？”
　　“会不会太奢侈了？”
　　“不用担心啦，有金主赞助！！”
　　我们是来杀人的，这么高调简直嚣张，不过我喜欢。
　　钻进加长林肯空调车，喝着罗曼尼康迪，手上把玩着AMW超级马格里狙击枪，欣赏开普敦落日，确实很爽。
　　“每次出任务都这么爽？”
　　“之前不是，不过之后就都是了。”
　　加长林肯很快就带我们到了酒店。
　　“Hello,Check in.”
　　“好的，豪华总统套房两间，这边会有专门人员带您入住。”
　　“Thank you.”
　　我们的行李也被托运到了各自房间。
　　“baby啊，记住任务执行时间了么？”
　　“明天凌晨6点以后，第一辆从开普敦国际机场出来的迈巴赫，车牌号为JL900.射击目标在后座右窗一侧。”
　　“信息对接完整，加油哦，baby,我会在身边陪着你的。”
　　“谢谢。”
　　我们进了房间，睡了半夜，12点离开酒店，背着包前往开普敦国际机场附近选择最佳狙击点。
　　最佳位置在机场对面的一个建筑物顶楼，视野极佳。
　　“还有两个小时，紧张么？”Mary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长发。
　　“没有。”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