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罗姆瑟蓝调纪年法》野草不烬

5、秘密

　　第二天整个人是被难受醒的，腰酸背疼，身下某处还有种异样的肿胀感。
　　老男人花样就是多，在床上惯会欺负人！！
　　醒来老男人不在，我艰难挪动屁股，小心翼翼下床。
　　房门突然开了，傅筠寒穿着睡衣进来了，这不是重点，他端着一碗香气四溢的粥，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裸着上身！
　　转身关门的时候，背上的抓痕一览无余，我心虚低头，却看见我身上的痕迹密密麻麻，正面没一块儿好地儿。
　　我裹了裹衣服，盖住一身痕迹，顿时来了气势。
　　“傅筠寒！你昨天太过分了！！”
　　“对不起。”
　　这么干脆的认错？
　　肚子不合时宜的叫起，我嗅了嗅飘散的香味。
　　“咳，做了什么？”
　　“煲的鱼虾粥。”
　　“哦，谢谢。”
　　狼吞虎咽的解决完，傅筠寒电话突然响了。
　　傅筠寒眯了眯眼，还是接了，还开了免提。
　　“喂~嘿Jackson乜？”是个女人，娇滴滴的夹子音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挑眉看着这个昨晚刚跟我滚完床单的老男人。
　　“乜事？”
　　还聊起来了？还用我听不懂的粤语？
　　“san fan faai lok,gung hei lou naam jan baa ceng aan bou bei jaak dou sau liu。”
　　叽里呱啦的说什么呢？
　　"bou bei jan bat dung nei gong gwong dung waa."
　　"清晏宝贝，是我，Mary姐啊，这么快忘了我，我会伤心的。"
　　Mary?几个月前在停车场拿枪指着傅筠寒的那个？他们是朋友？
　　傅筠寒看着我点了点头。
　　“Mary姐好，我是清晏。”
　　“baby，我是说祝你们新婚快乐！老男人开花，清晏宝贝辛苦了。”
　　“他很享受，lai liu hou do ci,没事挂了。”
　　“等等等等，有事。”
　　突然换成粗犷的男声，多少次我也听不习惯。
　　“我们出去聊。”
　　傅筠寒跟我示意了一下就出去了，留我一个人石化在床上。
　　她怎么会知道我跟傅筠寒的事，果然！老男人就是吃死我了！！
　　我们又在挪威逛了逛，去了北极大教堂，去了斯托尔斯迪乐恩山坐了缆车。
　　最后打道回府的时候，还有鲸鱼欢送，我舍不得，拍了好多照片。
　　上飞机的时候，傅筠寒竟然坐在了驾驶位，把我放在了副驾驶。
　　“你还会开飞机？”
　　“嗯。”
　　“坐好，我给你再检查一下安全带。”他侧过身子，我忍不住在他脸上偷亲。
　　“不要在这个时候勾引机长，否则我们都将葬身异乡。”
　　“傅筠寒，其实我觉得这样死也不错。
　　脚下是万丈深渊，掉下去的时候天空越来越远，随着身体的坠落，碰的一声，万物寂静，之后只有雪花落下和融化的声音陪着我们。”
　　“那等你想这样做的时候，我陪你。”
　　“傅先生不要再勾引我勾引你了！！”
　　傅筠寒就这样带着我离开了挪威。
　　回家之后，傅筠寒又全国各地飞，我颇有种独守空房的感觉。
　　还好我从挪威回来给朋友们带了好多礼物，每个人送一次，也能送好久了。
　　“清晏，来客人了，说是找你的。”
　　“吴妈！我好伤心的，你认不出来我了？”
　　“抱歉啊，您是？”
　　“我是兴国啊！赵兴国！小时候经常来找筠寒玩的！”
　　“可兴国跟筠寒一样，是个男孩儿啊。”
　　“我就是男孩儿，不信你摸。”
　　我赶紧冲上去救下吴妈。
　　“Mary姐啊，何事大驾光临？”
　　“听说你在发礼物？有没有我的份儿啊？”Mary一下朝我撩了一下长发，对我眨了眨眼。
　　“当然有。”其实没有。
　　“真的？清晏baby好乖偶，来让我亲一下。”
　　脸上被摁了好几个口红印，我也不是不能躲，是害怕她再从包里掏出来一把枪。
　　“在楼上我房间里，你跟我去吧。”
　　“你跟傅筠寒还分房睡呢？”Mary一句话转八个调，身高我听不出来其中的震惊。
　　“嗯，暂时。”
　　“好啊，他是不是欺负你了？姐姐帮你出气啊。”
　　“没有没有，你不是要礼物么？我们去挑吧。”
　　“好啊好啊。”
　　我带着她进了我的房间，打开装着一柜子的礼物。
　　“你喜欢哪个？”
　　“这个琉璃八音盒不错，哎，这个驯鹿手办也不错。清晏，我可以都拿走么？”
　　“可以，你喜欢的话。”
　　“谢谢baby！！”
　　“这样吧，为了报答你，我奖励你三个问题，想问什么都可以。”
　　“尤其是傅筠寒的。”Mary朝我眨了眨眼。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收到的那两张照片。
　　“我还真有，你能帮我看两张照片么？”
　　“当然可以，不会是傅筠寒的丑照吧？”
　　“不是。”
　　虽然这样打探恋人隐私不好，可是那张照片真的就像一个装着傅筠寒秘密的黑洞，能把我所有的好奇心都吸过去。
　　我跑到床边，把枕头里的照片掏出来。
　　“呦~藏得这么私密？我看看。”Mary拖着十厘米高跟，迈着大长腿走过来。
　　“等等，给你照片之前，我要先确认一件事。”
　　“说。”
　　“你真的知道傅筠寒的所有事么？我是说，所有。”
　　“当然。”
　　“那我给你以后，你要告诉我实话，毫无保留的实话。”
　　“当然。”
　　“不久前有人给我寄了两张照片，里面有一张是傅筠寒，我不知道他在干嘛，你帮我看看。”我犹豫着把其中一张照片给了Mary，是有傅筠寒的那张。
　　然后我就紧张的盯着Mary的表情。
　　是慌乱，眼神放大，嘴唇紧抿，然后疯狂眨眼乱晃。
　　我的心沉了沉，看来傅筠寒真的在杀人。
　　“这里还有一张。”
　　Mary立刻从我手里抽走剩下的那张，我抓的很紧，手被带出了一条血道。
　　“呀，清晏baby,对不起啊，姐姐伤到你了。”
　　“姐姐，你知道傅筠寒做了什么。”
　　Mary没回我，只是用更诧异的眼神看着照片，然后又看着我。
　　“照片谁给的？”
　　“不知道，信封上没有名字，没有地址。”
　　“清晏baby啊，你告诉我，你不知道照片上的小孩儿是谁对么？”
　　“不知道。”
　　Mary紧张的表情有所缓和。
　　“跟我有关系？”
　　Mary又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
　　“不是……”
　　“姐姐，你说过告诉我实话。”
　　Mary叹了一口气，把假发从头上拉下来，坐在我的床上。
　　“清晏，这件事你跟傅筠寒说过么？”
　　“还没来得及。”
　　“所以，照片上的真的是我？傅筠寒真的杀了我父母？”我早已泪流满面，最后一句话是吼出来的。
　　“清晏，你别急，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傅筠寒杀了我父母，把我送进了孤儿院，然后又假模假样，装作救世主一样的把我从孤儿院救出来，让我对他感恩戴德，前不久我们还……
　　一阵反胃涌上喉头，我跪在地上，拼命干呕，却什么都呕不出来。
　　“清晏，清晏，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没事吧？”
　　“那就告诉我真相啊。”我头疼欲裂，眼眶发胀，控制不住的眩晕一阵阵朝我袭来。
　　嘀铃铃铃铃~
　　手机响了，我慌忙去摸，却发现不是我的。
　　是Mary的。
　　“是不是傅筠寒。”
　　“清晏……”
　　“接吧，你要说不出来，就让傅筠寒说。”
　　“喂，筠寒，清晏这里出了点意外。”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现在我听着傅筠寒的声音只觉一阵恶心。
　　“喂，傅筠寒，你回来，有些事情，我想听你亲口说。”我的声音断断续续，有些字还被我吞了不少，但我确定，傅筠寒听清了。
　　“好，你等我回去。”
　　傅筠寒还没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12月1日，晚上两点，大雨，傅宅灯火通明。
　　一辆迈巴赫急速驶入傅宅，刺耳的急刹响起后，傅筠寒湿淋淋的出现在了玄关。
　　我坐在客厅餐桌上，Mary坐在我对面，脸上的妆早已面目全非，吴妈站在厨房门口焦急的来回踱步。
　　一看见傅筠寒湿透了，赶紧过去要帮他把湿衣服脱了。
　　傅筠寒看着我，伸手拦下了吴妈的手。
　　“筠寒，清晏这是怎么了，坐在那里五六个小时了，一口水不喝，一口饭也不吃。”
　　“是么？”
　　“您别担心了，夜深了，早点儿回房休息，我们没事。”
　　说完就迈着步子走进来。
　　“傅清晏，你想知道真相？凭着绝食？凭着苦肉计？”傅筠寒的话真实又刺耳。
　　“还想干什么？割腕？自杀？”
　　“傅筠寒，你在干什么？”Mary在一旁出声阻止。
　　“外面安排了车送你回去。”
　　“傅筠寒，我相信你，你会解决好的对吧。”
　　傅筠寒没出声，Mary叹了一口气，看着门外朝她走过来的彪悍保镖。
　　“别碰老娘！老娘自己走！”
　　“清晏baby,一定不要做傻事哦！”
　　说完甩开保镖的手离开了。
　　大雨被隔绝在外，偌大的客厅里只剩我和傅筠寒两个人。
　　“想知道真相，先把面前的饭菜先吃干净。”
　　我依然拿傅筠寒没办法，他握着足够的筹码。
　　狼吞虎咽的和着泪吃完了面前的炒饭。
　　“把泪擦了。”
　　我胡乱用袖子抹了一把脸。
　　“傅清晏，如果我今天没回来，你打算做什么逼我回来？”傅筠寒坐在我对面，慢慢脱下自己的湿衣服。
　　“不知道。”
　　“看来你真的长大了，胆儿也肥了不少。”
　　“告诉我真相！”
　　傅筠寒盯着我良久，没回应。
　　我不知道我现在什么样，我也没心情想我到底什么样。
　　“傅筠寒，我求你了，告诉我吧，到底是不是你。”
　　“如果我说是呢？”
　　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崩的断裂。
　　我慢慢站起身，朝着傅筠寒举起了手枪。
　　傅筠寒危险的眯了眯眼睛。
　　“哪儿来的枪？”
　　“你现在关心的是我会不会打死你。”
　　“好啊，我问你，你会不会打死我。”
　　当然不会，我握枪的手都在抖。
　　“傅筠寒，告诉我你不是！！！”
　　他继续保持沉默。
　　“你真的不信我会打死你？”
　　“持枪，杀人，傅清晏，你考虑过后果么？”
　　“我不管！！！”
　　“告诉我你不是！”
　　傅筠寒站起来，绕过餐桌，一步步朝着我走过来，伸手牢牢握住我的手，把枪对准了他的心脏。
　　“傅筠寒！！！你别逼我！！”
　　“傅清晏，把你带回来的那天，我就做好了今天的准备。”他慢慢松开了手，张开双臂闭上了眼。
　　照片上未曾留下丝毫印象的父母，我那张无忧无虑的稚嫩笑容，九年的野种生活，都是拜我爱了九年的恩人恋人所赐！！！
　　"砰"！！！！
　　我看着傅筠寒倒下，听着仆人们的惊慌尖叫，像一块儿破布一样被冲上来的保镖们按在地上。
　　“傅筠寒！！清晏！！！”
　　“别喊了！快打120把傅筠寒送医院，还好没打中心脏！！快去！！”
　　“你们这群臭保镖，别动清晏，快放开！！！！”
　　意识消失前，耳边声音混杂，只听清了一句没打中心脏。
　　再醒来的时候，我躺在病床上，周围很安静，只有仪器声短短续续地响着。
　　头痛欲裂，脑子里闪过很多混乱场面，最后全都汇聚成了那一声枪响。
　　“清晏？你醒了？”
　　我低头看过去，是一个男人，眉眼有点熟悉。
　　“你怎么样？要不要喝水？”
　　我没应，挣扎着起身。
　　“哎，我给你拿。”
　　“你不怪我？”
　　“清晏，虽然傅筠寒是我朋友，但是，我更心疼你。”
　　“为什么？我是杀人凶手。”
　　“就是这样，我才更心疼你。”
　　“清晏，你不懂。”
　　我不想跟他争辩，喝了一口温水。
　　接下来是什么？持枪，故意伤害，还是傅筠寒，会判无期，还是直接死刑。
　　“照片呢？”
　　“傅筠寒的那张烧了，你父母的那张在这里。”
　　我接过照片，慢慢抚摸着上面微笑的女人。
　　“妈妈长得很美，爸爸也很帅气。”
　　“谢谢。”
　　“清晏，你真的相信是傅筠寒杀了你父母？”
　　“他承认了。”
　　“我是问你真的相信？”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傅筠寒那个时候就住在我隔壁，我和Mary的对话也被他全听见了。
　　之后我没有被审问，也没有被判刑，好好的活着，但始终没再见过傅筠寒。
　　Mary给我找了要房子，让我暂时住在里面。
　　“放心，跟傅筠寒没有一点关系。”
　　“谢谢。”
　　“乖~不要跟姐姐客气。”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出过房间，每天闭上眼就是傅筠寒倒下的画面，噩梦不断循环，就像一个分期讨债的魔鬼，每来一次，我就虚弱几分，直至完全枯萎。
　　直到那天，傅筠寒再次出现。
　　想做梦一样，只是这次他胸口没有大洞，手掌也是热的。
　　我倒像一个重病患者，眼泪直流，徒劳的张嘴却发不出来声音。
　　“傅清宴，我没事，你也不要有事，你还要杀我呢。”
　　特罗姆瑟元年，初雪，傅筠寒告诉我要为了杀他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