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寒》水亦弓

27、第 27 章

　　会议结束得比詹宁想象中要早。

　　詹宁也给施悦川买了茶包，原本还想着如果她有空，就让她顺便带给林灿好了。

　　没想到一个下午施悦川忙得脚不沾地，詹宁只好打消了这个想法。

　　她给林灿发了条消息，说自己会过去找他，但是也只含糊说了个大概时间。林灿估计在忙，两个人也没完全说好时间。

　　临近傍晚，詹宁独自下了楼，穿过被夕阳镀上金边的园区绿化带。

　　Kryon园区像个迷宫，她跟着路标七拐八绕把自己绕晕了，站在一个陌生的路口。

　　这时手机响了，是林灿打来的电话，

　　“你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这边有个路标，写着什么研发中心？”

　　“知道了，等我。”电话干脆地挂断。

　　詹宁在路旁一张树荫下的长椅坐下，金属椅面还残留着午后的温热。没过多久，不远处的玻璃门被推开，林灿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他步履很快，目光扫视，看到她之后径直走来。

　　“怎么坐这儿？热不热？”他在她面前站定，气息微促，显然是赶过来的。

　　“悦川在忙，我不好总在她那里待着，怕等下她又要招呼我吃饭了。”

　　詹宁低头从身旁拿起装着茶包的袋子，她动作干脆，递过去，“给你的。”

　　接着马上问道，“这最近的门是哪个？”

　　林灿刚接过袋子，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就听到她后半句话。

　　他显然有些意外，送完东西就走，也实在是太快了一些。

　　“你是说出去的门吗？”

　　“嗯。”詹宁说着话就自己开始找指示牌的方向。

　　“等等——”林灿见她这样，上前一步，抬手虚拦了一下她的去路。

　　“晚饭要不一起吃？”

　　“不用了。”

　　“那明天？”

　　“明天也没空，约了人。”

　　说完，她转身就想向着出口的方向走去。

　　林灿有些措手不及，“要走的话，那我送你。”

　　说完，两个人都没动。

　　詹宁直愣愣地盯着他提在手上的袋子，东西虽然不重，但是拿着走在路上还是有点不方便。

　　林灿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开口说：“那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他又顿了一下，改口说道：“算了，你直接跟我进去一趟吧，我也有东西给你。”

　　他也不傻，让她自己在这等，回来时多半人影都不见了。

　　“给我？”

　　詹宁有些意外，他之前完全没提过。东西还没拿，已经有点拿人手短的感觉，语气不自觉软下来：“好吧，远不远？”

　　“不远。”林灿把随身东西整理提在手上，就往里面走，她紧随其后。

　　两人从室外走到了室内，空调的冷气传来，詹宁感觉有些凉，却无暇顾及。

　　“明天和谁约了？邵恬吗？”他随口问道。

　　“嗯。”

　　空气再次凝固，又是一阵沉默，林灿的步伐似乎放缓了些许，问道“那……有空吃饭吗？”

　　“没有。”詹宁几乎没思考，脱口而出。

　　林灿被她果断的回答堵住，想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这个拒绝太明显，他甚至都没问是午饭还是晚饭，就被拒绝了。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眉头深深蹙起，困惑清晰地写在眼底。

　　他想追问“一整天都没空？”，但看着她的侧脸，喉结滚动了一下，还是所有疑问咽了回去。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怎么好再问？

　　终于走到了林灿的办公室，是一个单独的隔间，窗户很大，视野开阔，桌面放置物品的风格和他家里差不多，多而整洁。

　　林灿正在把东西放到柜子里，又拿出了一张黑胶唱片。

　　“上次音乐节你说喜欢这个乐队，刚好有个朋友最近从日本回来，就让她顺便帮忙带一下。”

　　“谢谢。”詹宁接过唱片，没想到随口一提的事情，他倒是记住了。一时间心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门敞开着，詹宁目光无意注意到门外的两个人——

　　两个年轻女孩，实习生模样，她们原本在说笑，视线触及林灿和他身边的陌生面孔时，瞬间亮起好奇的光芒，虽然迅速低头掩饰，但那充满探究意味的一瞥还是精准地落在了詹宁身上。

　　“实习生吗？看着好年轻。”詹宁向林灿问道。

　　林灿闻言往屋外看去，一脸无奈地笑了。

　　“你们俩还没下班啊？”他对着两个小女孩说道，一边说一边走了出去，詹宁也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下了下了，不打扰你们了！灿哥再见！”两个小女孩心满意足地收获了八卦，笑嘻嘻的拿起包走了。

　　附近顿时又只剩下林灿和詹宁两人。

　　林灿看向詹宁，回答了刚才的问题，“对，过来实习的。”

　　“走得倒是挺快。”詹宁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说道。她看着这两人和林灿对话时的语气，还是比较轻松的，和实习生相处得倒是不错嘛。

　　“早点走好，实习而已，加班没什么意思。”林灿顺着她的话回道。

　　“那你还老加？”詹宁脱口而出。

　　“我跟她们能一样吗？”

　　“你有什么不一样的？”

　　突如其来的拌嘴，竟无比自然。

　　詹宁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不该说这么多，于是赶紧补充说道：“算了算了，我也没正经上过班，不胡乱在这‘指点江山’了。”

　　林灿浅笑一下，回答道：“是，我没什么不一样的，也是和他们一样，从实习开始。”

　　“她们是研究生吗？”话题回归闲聊的氛围，詹宁又开始把话接了回来。

　　“有一个是，还有一个，应该大三。”

　　詹宁正准备倒杯水喝，闻言一惊，“这么早就来实习了？能力很强啊。”

　　与此同时，门外，刚刚要离去的实习生刚好碰上前来找林灿的一个黑衣男子。

　　“姚哥好~”实习生妹妹礼貌打了个招呼。

　　“准备下班啊，灿哥呢？”黑衣男子问道。

　　“办公室，不过正有人找呢。”

　　“谁啊，说什么呢。”

　　“好像是……怪他老加班不回家呢。”

　　办公室的门大开，实习生妹妹说这句话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正正好好落在办公室里两人的耳朵里。

　　詹宁刚表达完对实习生妹妹的赞叹，就被这句话雷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她微微弯着腰，艰难把水咽下去，略带尴尬地说了一句：“造谣能力也挺强的。”

　　林灿哭笑不得，连忙走出门，声音提高了一些，用办开玩笑、半解释的语气说到：“你们俩还没走啊，在这练听力呢？”

　　接着对那位被叫做“姚哥”的男子试了个眼色。“别听她们瞎起哄。”

　　姚哥不爱八卦，笑笑也就过去了，单刀直入开始聊工作，“你有空就行，下午说得那个事儿怎么样？现在有没有什么碰一碰。”

　　接着又往里谈了探头，“忙的话那我等下再来？”

　　詹宁连忙起身拿起东西，“没事没事，你们先聊工作。我现在走。”她转身对林灿告别：“那我走了，谢谢你的唱片，再见。”

　　-

　　晚上，詹宁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林灿送她的唱片发愣。

　　一阵门铃声突兀地嫌弃，不知道是谁，听得詹宁有点心烦。

　　门一打开，安景舒咧嘴一笑，笑得没心没肺。

　　“你怎么来了？”詹宁侧身让他进来。

　　“邵恬三天两头窝在你家，我怎么就不能过来？”安景舒一边换鞋一边贫嘴。

　　詹宁懒得接话，走回客厅。

　　安景舒一眼就瞄到桌上那张显眼的唱片，眼睛瞬间瞪大：

　　“我靠！！我看到了什么？！”

　　惊呼着就伸手去拿。

　　詹宁看他动作毛躁，心一下提了起来，马上轻声何止：“你小心啊！毛手毛脚的，别碰坏了。”

　　“这可是‘迷境’乐队首版限量胶！我去年在东京跑了好多唱片店都没找到呢！你哪弄来的？”

　　詹宁沉默片刻，还是如实相告，“林灿送的。”

　　安景舒听到林灿名字，脸上的意外立马收敛，转而化为一种若有所思带着点玩味的神情。

　　接着又问，“不对啊。他怎么现在就送了？你生日不是下周吗？”

　　“什么？？”突如其来的信息，让詹宁自己都愣住了。

　　“大姐，你不会忙得自己的生日都忘了吧？”

　　“你们……商量过了？”

　　安景舒马上做出发誓的手势，“天地良心，我可没和他通过气嗷。”

　　詹宁思考片刻，摇摇头说道：“应该不是生日的礼物，谁会提前这么久送呢？”

　　“啧啧啧，”安景舒夸张地摇摇头，“连平时送的礼物都这么讲究。可惜，这份‘平平无奇’的礼物我是收不到咯。如果他在你生日那天又送一张就好了，那这张就请詹姐割爱给我好了。”

　　“少废话了，”詹宁被他逗得有点好笑，“你来干嘛，总不能是未卜先知专程来夺人唱片的吧？”

　　“你把我想得也忒坏了吧！”安景舒理了理衣服，一副正经的模样，“我今天来，就是特地告诉你，下周你过生日，我给你张罗，场地都订好了。”

　　“你？？什么时候安排的？”詹宁一脸意外。

　　“去年不得已鸽了你生日，被你和邵恬嘴了几个月，我今年是来‘赎罪’的。要是今年过得开心，你可不能再翻之前的旧账了嗷~”

　　“好好好，”詹宁有点无奈，心里却也还是感动的，毕竟之前说安景舒鸽了生日只是玩笑，并未真的生气，但是他却实打实地放在了心上。

　　“放心吧。知道你怕麻烦，就是吃顿好的，不搞什么虚头巴脑的，反正你不喜欢人多我们都知道的，我订了十五个的包间，到时候朋友你自己叫。”

　　他说完了就准备走了。

　　詹宁连忙叫住，“诶，你去哪？走这么快”

　　“晚上还有个饭局，就在附近，嘿嘿，耳机忘记带了，你不是有备用的吗？给我用一下。”

　　“我说呢，这么点事儿，你还专程跑到我家，原来是来顺东西呢。”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