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游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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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她还有触觉，根本就不知道手上还有一件衣服。
安娜摸了一下，确定自己抓住了衣角，掀开以后看见了袍子没有隐形的另一面。
幸亏还有一面没有隐形，否则这件衣服什么时候掉了她都不知道。
她对罗勒道了谢，就回了自己房间。
安娜把衣服夹在了腋下，看起来仿佛是夹着一团空气。
第二天，安娜一觉睡到中午，慢悠悠地挑了一个离城堡最近的街道传送。
一般贵族的城堡都会有许多传送法阵，方便他们来去各地。
除了贵族的城堡以外，平民居住的地方也会分布许多传送法阵，只不过传送地点不如贵族的多，而且一般都是可以容纳多人的公共传送阵。
贵族的传送法阵是可以单向传送到各个地点的，公共法阵一般是共通的。
安娜平时去神殿上班的时候并不喜欢走传送法阵，原因无他，公共法阵人多到她根本挤不进去。
反正神殿也不远，她宁可极限踩点骑魔杖飞过去。
果不其然，她被传送进了人堆里。
安娜艰难地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她被传送到了法阵的中心，挣扎了半天也只挣扎到法阵的边缘。
眼看着法阵马上就要开启下一次传送了，她拼尽全力也只能朝着法阵外伸出两只手。
突然，有一双手握住了她的手，手的主人明显努力想要把她拉出法阵。
从握着的感觉来看，那应该是一双女孩的手。
这双手十分纤细、娇嫩，但很有力。
安娜被她猛地从人群中拽了出来，和她撞在了一起，两个人差点同时跌倒。
那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女，有一头暗红色的卷发。
不知为何，安娜看见她的第一眼时，脑海中就蹦出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
她好像一朵玫瑰花。
安娜往后退了一步保持平衡，然后朝着少女道谢：“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就出不了法阵了。”
少女见到安娜是个女孩，看起来很高兴地说：“没事。你也是来看皇家骑士团游行的吗？”
“对。”
听到安娜的回答，少女看起来更加兴奋，但又有些小心翼翼说：“我也是来看游行的，但是这里人太多了，我不太敢一个人走，你能和我一起看吗？”
“好啊。”安娜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刚好她也觉得一个人看没什么劲。
少女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害她的人，就当是上天赐给她欣赏游行的搭子吧。
“太好了，我叫罗莎。”少女激动得几乎跳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身处秘境的缘故，这里的每个人都没有问安娜的名字，照理来说她也应该告诉罗莎自己的名字。
始终没有唤出的名字，似乎是在提醒她不属于这里。
还没等安娜多想什么，罗莎就很自然地牵起了安娜的手说：“骑士们过一会就要到这里了，我们快点去挑个好位置看游行吧。”
罗莎的话打断了安娜蔓延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罗莎的话有种魔力，顷刻间就能让人的不快一扫而空。
安娜点了点头，和罗莎一起快步走向街边。
罗莎明显不是什么平民，她在外面套了一件朴素的斗篷，但安娜还是可以隐约看到斗篷里考究的衣着。
“你为什么一个人出来，不和家里人一起吗？”安娜好奇地问。
人一多，乱七八糟的危险也会出现，如果说罗莎是贵族的话，就算出来看游行也应该带几个随从。
罗莎撇了撇嘴说：“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家里人不允许我擅自出门。我出门都没法走传送法阵，走了好远的路才碰见同样去看游行的好心人载了我一程。要是我不跑出来的话，就只能跟着家人一起看授勋仪式了。”
“那不是也很好吗？”
“那样的话我就只能听到讨论哪个男骑士已经订婚、哪个男骑士还单身的话了。我有个女伴最近订了婚，许多女眷们都在讨论她那位未婚夫。”
安娜随口问了一句：“她未婚夫是谁啊？”
“不知道，听说是一位身份很高贵的骑士，也在这次游行的行列中。”
安娜内心有了某种预感，但没有表露出来。
罗莎没有察觉到安娜的异样，继续说：“听说这次当选皇家骑士团首席的是位女骑士，我想看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你肯定不会失望的，她一定是个非常耀眼的人。”安娜肯定地说。
罗莎转头对安娜笑了笑，说：“你也这么觉得吗？我想在人群里看到她的时候，一定会被她惊艳，这可比无聊透顶的授勋仪式好看多了。”
现在安娜完全确定罗莎是贵族，而且是地位不低的贵族。根据那些魔法师的话来说，能够目睹授勋仪式的无一不是权贵，而罗莎却宁愿只身一人跑到陌生的地方，只为了亲眼看一眼伊莱娜。
或许伊莱娜在像罗莎这样的人眼里，就是神明的化身。
作为女巫从帕特里亚走到了帝都，又作为名不见经传的平民从斗兽场走到英灵殿。
安娜的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痛快和高兴，她握紧了罗莎的手，这样她们就不会在人群中走散。
当她们跑到街上的时候，里里外外的人已经把街道围得水泄不通，只留了勉强足以让游行的队伍通过的空间，安娜和罗莎在人群后什么也看不见。
罗莎拼命想要探出头，却还是只能看见许多人的后脑勺。
安娜眼见站在街边看游行已经没有希望，打算另谋出路。
“罗莎，站在街边看是看不到了，我们想点别的办法。”安娜果断地说。
罗莎看起来很焦灼，她说：“很抱歉，我似乎没有什么办法。你有主意吗？”
安娜毫不犹豫地回答：“找把大扫帚。”
罗莎：？
罗莎虽然面露疑惑，但也没有问安娜要做什么，而是跟着安娜一起在街上寻找她所说的大扫帚。
安娜想的很简单，找把扫帚，然后飞到空中去看游行队伍。五十年前的魔法师数量还没那么多，飞行魔法还不是每个魔法师都信手拈来的魔法，只要飞到空中去，不仅不用在人群里挤来挤去，还能跟着游行队伍边飞边看。
或许是心诚则灵，安娜的视线迅速捕捉到了摆在某个墙角的大扫帚，三步并作两步抓住了扫帚杆。
扫帚的主人也在人群的外围，转头看见自己的扫帚被拿了，刚要开口，罗莎迅速地给他塞了几个金币，然后和安娜一起快步走了。
全程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非常迅速地完成了安娜提出的主意。
此时游行已经开始了，安娜隐约可以听见身后传来人群的欢呼声，她走得越来越快，罗莎差点跟不上她。直到她们走到一个相对空旷的角落，安娜对罗莎说：“握紧扫帚杆，坐上来。”
罗莎大概明白了安娜的意思：“你是魔法师？你要施飞行魔法？”
“对。”
罗莎照做了，安娜坐在扫帚的前方，猛地带着扫帚飞上了天空。她听见了罗莎的惊呼，然后感受到罗莎的手死死抱住了自己的腰。
说实话，如果有魔杖的话，她也不想用扫帚。但是游行已经开始了，来不及再找什么魔法用具店，只能有什么就用什么了。
安娜保持了自己一贯狂野的作风，迅速飞到了靠近游行队伍侧前方的位置。
罗莎立刻用斗篷上的帽子盖住了自己的头发，安娜猜她是不想被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毕竟她今天是瞒着家人偷跑出来的。
两侧的屋顶上都是人，有个别魔法师也骑着魔杖在空中观赏游行。
安娜放缓了飞行的速度，慢慢地飞到了队伍的侧边，让视野变得更加清晰。
骑士们神情肃穆，骑着白马，穿着同样的仪仗服，排成两列阵型，缓缓地走过街道。
两列队伍领头的分别是理查德和布莱克，他们两的衣服跟别的骑士有所不同，比一般骑士的衣服少了些花哨的设计，多了些别致的纹样。
理查德的衣服上绣着鸢尾，象征着他皇室的身份，布莱克的衣服上则有一只黑鹰的纹样，那是瓦.尔特家族的族徽。
安娜略略飞得再往前了些，让罗莎能更清楚地看到伊莱娜，罗莎放缓了抱住安娜的力道，慢慢转头看向伊莱娜。
伊莱娜的打扮和昨天安娜看到的没有什么两样，安娜从罗莎身后探头细细打量着伊莱娜，突然发现了一处不同。
伊莱娜戴了一对红宝石耳钉。
宝石的成色极好，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彩，配上伊莱娜如火焰般的红发，几乎是蛮横地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安娜觉得那宝石有点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好美，她好帅，不对，我在说什么啊。”罗莎有些语无伦次。
安娜飞得不高，加上那把硕大的扫帚，游行队伍抬头就能看到她们。
幸亏安娜今天穿出来的衣服也有帽子，不然就算是在秘境里，她也承受不住这么多目光的注意。
得亏这是把新扫帚，不至于掉点什么扫帚毛下去，安娜暗中庆幸，现在要是掉点什么东西下去，肯定会砸到游行中的骑士。
还没等她庆幸完，罗莎就发出了一声惊呼：“我的手帕！”
罗莎掉落的那条手帕随着飞行时带起来的微风飘向了游行中的队伍，伊莱娜看见了那条手帕，微微抬头看向她们，露出了一个微笑。
安娜是靠近理查德一侧飞行的，那条手帕不偏不倚地飘向了理查德，理查德自然地伸手接住了它。
围观的人群沸腾了，原先出于骑士们的肃穆，听不见什么呼声。随着伊莱娜露出微笑之后，所有的人都开始欢呼：“皇家骑士团！帝国之剑！”
在这澎湃的喧嚣中，安娜作为无数人其中的一个，紧紧地盯着伊莱娜。
伊莱娜昂首迎接着那些欢呼，仿佛那注定的死亡永远也不会降临，她的生命就在这盛大的欢呼中燃烧。
理查德接过那条手帕后，有许许多多的女孩们也把自己的手帕丢向骑士们。如果不是布莱克悄悄用风神的神力把那些手帕吹开，现在被丢得最多的理查德应该已经被手帕淹没了。
于是，好巧不巧地，骑士们中只有理查德接到了手帕，并且就是罗莎不小心丢的那一条。
罗莎丢了手帕后紧紧盯着手帕飞向了何处，还没等她看到，人群就爆发了欢呼，她又下意识地看向了伊莱娜。
那是个多么出彩的女人啊，罗莎忍不住在心中惊呼。
昂扬的、犹如火焰的、唯一的女骑士，此时此刻就在她的面前，露出了微笑。
罗莎顿时觉得今天冒着风险一路奔波至此完全值得，她屏住了呼吸，激动得几乎落泪。
直到人群的欢呼渐渐平息，罗莎才想起来手帕的事，目光在骑士的队伍里扫视着。
她盯着伊莱娜太久，没有注意自己的着装，在她没有发觉的时候，斗篷的帽子略略移动了一些，露出了一缕暗红色的卷发。
罗莎没有搜寻太久，因为她从伊莱娜身上移开视线的下一刻就发觉了理查德看向她的眼神。
理查德长得很像母亲，也就是早逝的皇后。皇帝虽然有众多情人，却至今未立第二任皇后，理查德是唯一的皇子。
这也就是说，理查德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也没有母亲的陪伴，从小就独自一人在宫廷长大。
理查德穿着白色的衣服，衣服上金色的鸢尾花和他的金发交相辉映，像极了他所信仰的那位神明。
光明神也是金发，并且长得极像神后，每个见过光明神显圣的人都说他的面孔俊美无俦。
在罗莎回望的刹那，理查德和她对上了视线，看见了她露出的那一缕暗红色的卷发。
理查德作为皇子的时候被教皇赐福过，也在贵族的簇拥下完成过许多仪式，他早已厌烦这些繁琐的礼节。但这是他第一次作为骑士参与授勋仪式，终归是不一样的。
然而游行的过程实在是太长了，如今已经接近游行的尾声，无论开始的心情是多么激动，现在理查德已经没什么心情再观察周围的人群了。
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在伊莱娜身上，他听见人们对她议论纷纷，有赞叹的，有质疑的，也有讽刺的。
在昨天以前，他也和那些人怀着同样的想法，认为伊莱娜不过是依靠预言抢走了首席的位置，抢走了这个属于像他表哥那样出众的人的位置。
昨天之后，伊莱娜消除了他所有的怀疑，也打碎了他对表哥所有的幻想，他甚至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对罗勒。
也许伊莱娜说的没错，他不过是个需要依靠自己最厌恶的父亲的、天真的傻子罢了。
母亲的印象也日益模糊了，她如果还在的话，会为他感到骄傲吗？他按照母亲教导给他的那些话坚持着所谓的正义，还做了光明神的祭司，但光明神会认可他吗？
理查德有一瞬间的恍惚，其实他偶尔会羡慕布莱克，布莱克的家人总是信任也爱着布莱克，布莱克永远也不用担心身边没有陪伴着他的人。
他抬头看向伊莱娜的背影。在她面前，理查德永远都自惭形秽。
在伊莱娜加入皇家骑士团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她的存在。但那时候伊莱娜不过是个“侥幸成为骑士的女巫”。
那时候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这个人可以骑着马走在他的前面，成为那个万众瞩目的存在。
也许女巫们并不像他曾听说过的那般邪恶，否则怎么会养育出像伊莱娜这样的人呢？理查德想。
乱七八糟的思绪差点压垮了他，如果不是还在游行的话，理查德或许会直接驱马离开，就像从前一样去母亲的墓前诉说他的经历。
一条手帕突然飘到了他的面前。
理查德下意识地抓住了那条手帕，但没有仔细打量它，而且现在也不是打量一条手帕的时候。
这一定是哪个女孩的，理查德确信。
以他见过的任何一个男的行为来说，哪怕是贵族，绝大多数离了他们的仆人也会变得邋里邋遢。
他只是略略瞄到了手帕的一角，上面似乎绣了一个玫瑰的图案。
他抬头寻找着手帕的主人，但人群不知道为何爆发了一阵接一阵的欢呼，同时还有不少手帕丢向他。
幸亏布莱克没有不自量力地去跟伊莱娜竞争火神大祭司的位置，而是成为了风神的祭司，不然他现在都没办法帮自己吹走那些手帕。
理查德搜寻了一会以后，视线定格在了那两个骑着扫把的人身上。
坐在扫帚后方的人一直没有侧头，始终朝着伊莱娜那边，理查德也没有动摇，始终注视着那个人。
过了一会，那个人转向自己了，他没有看清对方的脸，只见到了一缕暗红色的卷发。
理查德的心中生出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他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他始终握着那条手帕，连着缰绳一起。
这次他收回了视线。不知道为什么，理查德觉得自己还会和对方再见。
这条街很长，安娜带着罗莎飞到觉得自己那点可怜的魔力都要枯竭了，游行队伍才走出长街。
罗莎的脸红扑扑的，明显是看得非常尽兴。如果她力气够大的话，现在可能已经抱起安娜转圈了。
“太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我今天根本看不到这么精彩的游行。”罗莎兴奋地说。
“没事，顺手的事。”安娜掩饰着自己的疲惫，也装作很高兴地回答，
如果她没感觉错的话，从长街出来以后就一直有人跟着她们。
安娜绷紧了神经，要是这些人对她们想要做什么的话，以她现在的力量抵抗恐怕就要拼命了。
罗莎似乎什么也没意识到，她高兴地牵起安娜的双手，就像她今天把安娜从传送法阵里拖出来那样，激动地说：“谢谢你，我永远都会记得今天的。”
说完这句话，那些人就围了上来，安娜在他们凑近以后，看见他们都穿着一样的制服，看起来像是某个家族的家臣。
无一例外，他们穿着的制服上都有玫瑰的图案。
罗莎对安娜摇了摇手，然后走向那些人。那些人朝她行礼后，其中一个人拿起魔杖在空中挥了一下，脚底出现的传送法阵将他们一起传送走了。
她还没跟罗莎说再见呢，安娜有些怅惘。
虽然她和罗莎接触的不久，但直觉告诉安娜她是个很好的人，如果出了秘境后有机会的话，她很想去见见罗莎。
即使罗莎不记得她也没关系，安娜只是想看看她在幸福美满的结局里过得怎么样。
不过现在她该赴魔法师们的约了。
天色将暗，授勋仪式会在黄昏时举办，但是安娜还没有在约定地点见到一个人影。
完蛋了，不会看不了吧，她可是很想飞到皇帝头上的，安娜有点焦急了。
不过有罗勒给她的隐身衣，她站在皇帝旁边看都没关系，实在不行就直接去授勋仪式吧。
安娜下定了决心，打算拿出那件衣服的时候，突然有人拍了拍她。
她猛地向后撤了一步，转头看向身后。
她的身后空无一人。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游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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