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的二十一岁3》薇风细羽

14、第二十四站：枯萎的青春（上）

　　这是她最后的恳求，说得再多，他也终究会成全她。她用尽这一生所有的力气，只为实现他留下的心愿。

　　白爱理见闫冬欣还在听那首歌，便轻声问她：“你还在听这首歌啊。”

　　“嗯。”闫冬欣应了一声。

　　“你想好未来孩子叫什么了吗？”白爱理又问。

　　“栀琳、梓琳，或者鸷凌。”她淡淡地回答。

　　“为什么都是ZL？”白爱理有些好奇。

　　闫冬欣没有解释，只是默默地躺在床上玩手机。此刻，她眼前仿佛浮现出记忆里的少年，正微笑着递来刚烤好的蛋糕——可惜，那少年已经不在了。

　　她拿起林平栀留下的信，细细阅读。那一刻，她仿佛真的看见林平栀站在自己面前。

　　“你终于来了，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她喃喃道。

　　“没事，我什么也不为。今天来，只为一个答案。你把你心里的答案告诉我。”林平栀温柔地说。

　　“闫冬欣啊……”

　　“啊？”

　　“栀子花花瓣落尽的时候，请到我们最初回忆的地方。那里，我们经常一起坐着聊天。我早就把答案埋在那里给你了。”

　　说完，林平栀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她眼前。他已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是另一个世界的孤魂野鬼罢了。

　　她记得，自己总会在世上烤着不合口味的蛋糕给他吃。她知道烤得不好，半焦不焦，令他难以下咽。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能看见他咽下自己的烤蛋糕，她真的很开心。因为除了妹妹，再没有人会对她的烤蛋糕如此赞赏。

　　闫冬欣一睁眼，发现自己早已和白爱理、方斯恩、方雨欣到了南昌二中。这里，是她和他认识的记忆原点，也是最初和林平栀相识的地方。

　　眼前出现了一个女孩，竟然是夏诗情。她拿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1314只纸鹤，还有一罐流沙。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悲伤。

　　“我知道你要来，拿走吧。这是林平栀留给你的。你最希望知道、最想知道的，都在这里面。”夏诗情说。

　　“你是谁……”闫冬欣迟疑地问。

　　“我只不过是林平栀哥哥在上海同一个病房的病友罢了。他没想过自己会有美好的未来，其实他心里念着你，才从上海回到南昌。你自己看吧，这里还有一封他的信。”夏诗情轻声解释。

　　“谢谢……”闫冬欣接过信，低声答道。

　　明明说好一起去看这个世界的花开花落，你却背叛了我们的约定。她没法拥抱你的灵体，没法告诉你她真的很幸福。

　　闫冬欣拆开信封，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还有一股浓厚的消毒水味道。她永远都不会忘，因为每一个字都是林平栀的遗言。

　　“闫冬欣，怎么了，你为什么掉眼泪了？”白爱理关切地问。

　　“原来我一直是他的救赎。他心里一直知道自己没办法救妹妹而感到愧疚，是我出现才让他看到了生的希望。可我曾经那么残忍地对他说话……”她低声自语。

　　“闫冬欣，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生命会到哪，他这一生真的除了你，谁都不爱。”白爱理安慰道。

　　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落，她仿佛看见他在她身边，只是你看不见她，她也感觉不到他。他们不是阴阳两隔的时候，她却选择逃避，不与他相处。也许这就是上天给她的报应。

　　她想，如果知道他们的相遇是一种错误，一定不会和他有过某种意义上的关系。这样你记忆里不会有她，你离开时也不会有那么多未完成的遗愿。

　　方斯恩一把抱住了闫冬欣，抱得特别紧。他知道她对关于林平栀的一切都特别敏感，特别在乎。

　　“闫冬欣，没事的，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有我们陪着你呢！”

　　如果她那天没有离开他，他是不是也不会显得那么悲伤。他永远都是这样，有痛不让她知道，什么事都自己扛。

　　能听见风吹雨打的时候，能不能看看为我感受一下微风。她想知道风吹的方向正是你站的地方，至少可以到你身边，化作风或雨陪着你。

　　看见过最美的彩虹，却看不见最好看的朝霞。她没办法惊醒他的美梦，也知道陪他的时间太过短暂。所以每天都早早躲在厨房和面烤蛋糕，虽然做得一塌糊涂不合他口味，但她只想他记得她来过他的世界就足以。

　　“你给我回来，你这个傻瓜。”闫冬欣泪流满面地哭着。

　　“闫冬欣，你知道这一生最快乐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你出现在我面前，让我世界春暖花开，让我看见花开花落的栀子花瞬间也变得清香。”

　　你做不到看见我悲伤落泪，那我就想方设法让你看见快乐的我，至少在你记忆里留下的都是没有悲伤的我。

　　摄影机可以留下许多美好，却挽留不了她要走的步伐。

　　南昌市·八一广场

　　天空让人看着就觉得自己特别可笑。明明是有能力的人，却连保护一个人的勇气也没有。

　　楚文曦联系上了邹斌，邹斌赶到了八一广场。他只看见楚文曦抱着姐姐叶晴婷的身体，而叶晴婷身下不断流血，止也止不住。

　　“邹斌！你终于来了。”楚文曦哭着说。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这样……”邹斌震惊地问。

　　“邹斌，他们这些警察我一辈子也不会再相信了。”楚文曦哽咽道。

　　“不相信是真的好啊，我也不相信警察。不然我也不会帮叶晴婷。你知道的，我和她之所以合得来，也因为志同道合，我们都恨警察。”邹斌低声说。

　　“他们这些警察把我姐姐给……”楚文曦再也说不下去，但邹斌已经明白了一切。

　　你为什么那么愚蠢，我明明不希望得到你的庇护，可你却用自己的身体替我挡下了一切。而我什么也不做，只在背后责怪你……

　　雨停了，天空变得阴霾。这一天没有太阳，她的悲伤肆意挥洒。她后悔自己明明是妹妹，却没有任何能力保护姐姐。

　　“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楚文曦。你再也不用隐姓埋名了。你得回去继承你姐姐留下的遗产，叶家，你是时候回去了。”邹斌说。

　　“回叶家？”楚文曦有些茫然。

　　“你姐姐一直希望你回去，可一直没机会。如果你不回去，这个遗产会被仇家莫洁洁拿走。”邹斌解释。

　　“对！一切都是莫家不好，我定让莫家碎尸万段，哪怕我牺牲一切。”楚文曦咬牙道。

　　“你如果想报仇，我可以替你报。但你要好好的，这是你姐姐的遗愿。她不希望你也变得死无葬身之地。”邹斌劝慰道。

　　“我……”

　　“你怎么可以有事，你可是叶家唯一的合法继承人。”邹斌又说。

　　那一刻她才明白，无论她想干什么，都早被你算计好了。原来把你安排在她身边，只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她、看管她。

　　她低了头，只能承认自己真的很懦弱，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姐姐，弱得就像一只将被碾死的蚂蚁。

　　“我是时候回去了，把你欠的、你妈妈欠的都还给你。不然我姐姐的牺牲可都是白牺牲了。”楚文曦低声说。

　　“走吧，叶淑茹，叶家二小姐。”邹斌对楚文曦说。

　　“对，我不再是楚文曦，我是真正的叶淑茹。我要让那个假的叶淑茹（莫洁洁）付出代价。”她坚定地答道。

　　邹斌联系人来抬走叶晴婷的遗体，又让人带叶淑茹（现在的楚文曦）去商场买衣服，重新装扮自己。

　　接下来，就是让假的叶淑茹（莫洁洁）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邹斌，你不该选择帮助我姐啊。”叶淑茹低声说。

　　“其实我也想过不想帮，可是你姐说莫莱要加害于你，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些。”邹斌答道。

　　“我姐姐怎么从来不告诉我，就这样独自面对？难道当哥哥姐姐都是这样自私吗？”叶淑茹问。

　　“你没事吧……其实这个结局你姐早就知道了。”邹斌安慰道。

　　“她总这样，总是这样子，我也拿她没办法。她见不得我受伤，才愿拿自己的身体替我抵挡一切。”

　　她真的不懂你为何要三番四次保护她，她明明那么恨你，明明对你毫无任何感情，你还是对她格外关爱。你想守护她，却只能背着她默默守护。

　　没办法讨好她，就只能和别人三番四次争执不休。她是眼里唯一的妹妹，可你忘了你也是她唯一的姐姐啊。

　　南昌市·灵山公墓

　　这是闫冬欣最后一次来看林平栀。她穿着黑色连衣裙、黑丝和高跟鞋，这是她最后一次看望林平栀，也是最后一次告别她和林平栀的一切。

　　“方斯恩，我是不是很没用。他一直想方设法接近我、给予我爱，我却从不接受。哪怕他把我当成妹妹林紫晴，我也从未知道去珍惜半分。”闫冬欣低声说。

　　“闫冬欣，林平栀他告诉过我，他喜欢你，但没办法和你走到尽头。这就是他唯一的遗憾。”方斯恩安慰她。

　　“如果我从未在他的世界出现，他应该就不会这样为我痛苦。我多希望自己可以好好让他感到开心，可我除了让他悲伤，一切再也没有了。”

　　闫冬欣摸着林平栀的墓碑，擦去上面的尘埃。她知道了一切又能改变什么？什么都改变不了，就连自己由始至终爱着他的心，也在这一刻被动摇。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上天让他们的命运有所羁绊。明明可以安然无事度过此生，却偏偏遇见你，让她一生离了你再也活不成。

　　这时，闫冬欣抬起头，看见林平栀的灵体就在她眼前。她眼里满是晶莹的泪水，她看着那双她喜欢的眼睛，看得特别入迷。

　　“林平栀，我知道是你。你看着我的双眼好不好。”她轻声说。

　　“别傻了，闫冬欣。”林平栀的灵体温柔地回应。

　　“怎么了，林平栀？你不是说过不会抛弃我吗？你为什么要背弃我们的约定？你明明说过我21岁就娶我为妻的……”

　　“别傻了，我不是给你幸福的人。我要给你道歉，这么久了，还一直让你痛苦。我从未让你体验过被哥哥爱着的感觉。”林平栀低声说。

　　“已经够了，已经够了……”闫冬欣泪流满面，低声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