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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叫我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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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担心,我父亲已经过去了。”
泪水被手掌带走,上一次江默辰在这个楼梯角落跟她说一物换一物,她想她今天也许要答应他了。
真是想不到他的眼神也会那么柔和,尤其在此刻,像沐浴一般,谁知道是不是演出来的。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是那个令孙禾倩满意的人选吧?能够让她放心?还是能让她觉得自己还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其实这也不重要,在漫长的自我反思和窥探中孙尤里早就明白,母亲对她如何,她都感激她、同情她、想要满足她。
“学长,我答应你的提议,我们结婚吧。”
清晨,孙尤里已经在车库入口处时,江默辰正望向窗外,手指也无意识得敲着等待她的出现。
她收到消息一路跑到楼下,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属于江默辰骚包的车。
恢复到常态,她和孙禾倩保持默契没再争执,不过她还没能说出今天就要和江默辰去领证的消息。
推开车门,默不作声的坐上副驾,但眼里带着新鲜看向车子的男主人。
她这才意识到,那股萦绕着的墨水味原来是他的香水,这时候细细闻起来,便有了属于香水的琥珀感,夹杂着一点木调和花香调。
也许是职业的缘故,孙尤里总有一种审美强迫症,也会下意识的审视——这人的西装被打理的很整齐,大概是定制,车子的内饰也有考究,移到脸上去,还是那副从容礼貌的笑容。
“学长,吃过早饭了吗?”移开视线去系安全带。
“吃过了。”紧接着应答声的是车子发动时引人侧目的声浪,“叫我的名字吧,我也会叫你的名字。”
喊名字是显得亲昵些,想起他结婚的原由,重新把目光投向他:
“好的,默辰。”
江默辰心里一下子被戳了一下似的,不过既然已经要结婚了,这样是对的。
现在才渐渐涌上不可思议的情绪,他们竟然已经在前往民政局的路上了,在法律上,他马上要和另一个人被绑上了一个密不可分的社会关系。
“因为我们结婚的性质比较特殊,有些事情我们是不是得提前说好呢?”
听到孙尤里轻巧的询问,余光便去注视旁边的人影,他正思索着该要如何与她相处,毕竟在结婚这件事上,二人之间他的意愿更大一些。
妻子说什么他都要答应的,这是他一直以来的观念,只是孙尤里的说法有点奇怪。一心二用地,暗下决心对孙尤里会费些心思,让她不会后悔嫁给自己,于是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当然了,你说。”
然而他的一心二用马上被打断了:
“比如无论什么都要确保我母亲和你的祖母不能发现我们的婚姻实质,为了保证这一点,我们可以尽量少得向周围的人透露实情,不过为了对方的正常生活,我们尽量不对对方做出打扰。”
“这一点,你认同吗?”
方向盘被握紧了些,全部的思绪落回孙尤里身上。
江默辰终于意识到了,她只将这场婚姻当成一个弥天大谎。
见他不说话,孙尤里还在补充:“尽管我们之间是合作的关系,如果后面遇到真正想要在一起的人,要先和对方商量一下后面的解决方案哦。”
凑近了一点:“不能一声不吭的婚、内、出、轨。”
江默辰感受到那股气息,微微侧脸,向副驾相反的方向转去,隐藏住了表情出现裂痕的那一瞬间。
合作关系吗?一头冷水像从天上砸下来,倒不是他想循序渐进维护这段婚姻关系。
而是,这种划清界限的话怎么能让她抢了去。
“那婚礼?”江默辰不冷不淡的问。
而副驾上安稳坐着的人却没有意识到他的头脑风暴:“唔……婚礼还是要办的,父母见面的流程也不要少哦。”
“毕竟,我们就是要结给他们看的嘛!”
江默辰目视前方,还是没有将视线分出去:
“蜜月呢,是不是也要有?”
“这个我们到时候再商量怎么解决,毕竟我们也都有各自的事情。哦哦对了,还有婚房,我有一套房产正在出租,如果需要的话,下个月可以空出来。”
听了后江默辰心里冷笑,真是好大的牺牲,为了一个合作,都可以和一个陌生那人同居吗。
“这些理应我来操办,我这几天会找人看一下现房,告诉我你公司位置,不会离你太远。”
其实,孙尤里在江默辰的语气里听出一点阴阳怪气,只是无视掉了。
可他的意思是可以为她提供一个通勤便捷的住所吗?原本是有个房子应付检查就行,偏偏他要给自己省下一笔房租,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江默辰掩藏住眼里的惊喜:
“可是,下一家公司的地址,我现在还在找呢。”
离开繁星娱乐,这是昨天离开顾樊办公室后就产生的想法。
她会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厂牌,她想把自己这个计划告诉江默辰,所以抛出话头,眨着眼睛等着他询问,身体不自觉前倾着。
“好好说着话,怎么突然靠这么近?”明明知道她话里有话,却笑眯眯转过头答非所问:
孙尤里一下子远离,脸上的笑还没落下去,先收回了探出去的身体,投去一丝困惑。
“你还在选址?这个,我可以帮你。”像是觉得无趣一样,他把对话拉了回去。
她只好将错就错,没有再多想,倚在了靠背上:“那就请尽快啦。”
该收的好处就要收,没什么不好的。
江默辰皮笑肉不笑瞥她一眼,答应了她。
他们来的很早,办完证的时候,太阳都还没有升到正上方,他们走出民证局,孙尤里把结婚证收到包里,只见身侧的人站在原地看了会那个红色的本子:
“有了这个就不用那么着急了,我们后面的事情可以慢慢来。”收起证件,“谢谢你尤里,听说孙阿姨马上要手术了,你也还有工作需要处理。”
孙尤里察觉了他大概是习惯了这样对身边的每一个人,细致入微,总是可以观察到对方需要的是什么。
“你真体贴,”她后面确实要忙一段时间:“我会尽快处理好的。”
想到这里:“不过,有个忙想请你帮。”
她顿了几秒,似乎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抬起头:“其实我们在高中就暗生情愫了,如今也只是旧情复燃。如果我母亲问我们两个的事可不可以这样告诉她。”
“当然可以,我还可以和每个人都这么说,不过我好奇你的理由,可以告诉我吗?”
她在江默辰后面跟着,往停在路边的跑车走去,思考要不要说实话。
满打满算,这是他们重逢的第三天。说是重逢,高中的她们也就只见过了了几次面而已。
一个陌生人,怎么也不想把自己认为稚气的那一面暴露在他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一开始就在心理上把江默辰当成了“对手”,想和他保持一个势均力敌的状态。
“昨晚我和我妈妈大吵一架,我是和她说我不会在感情上勉强的,今天就和你领了证,这有点奇怪吧。”
没有正面的原因,只是说了事情的经过。
江默辰觉得很有趣,孙尤里是个很复杂的人,将争强好胜隐藏在平和的表面之下,有些事却意外的能够坦诚。
她似乎对一切都可以很坦然,被惹恼了,等缓过来依旧能转回亲和乖巧的样子。
老天爷已经把她送到了自己跟前来了,为了一场婚姻,并没有如预想那样花费很多时间。
或许他不应该有那么多心思。
然而对这个无关紧要的请求——
“啊—原来是不想向妈妈认输。”
然后,就看到了那双眼中带上了被说中的羞耻感:“所以你要不要帮我呢,学长?”
“我刚刚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
两人依旧对峙着,他沉默地与她对视,视线居高落到她的眼尾,那处上挑着,从来都带着狡猾只是如今更加冷艳,只是时常被主人藏着:
“尤里,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不适合装乖。”
他终于慢慢悠悠打开车门,“以后记得喊我江默辰。”
说完就坐进车里等待孙尤里回到这个空间。
孙尤里还一动未动,眼神冰冷地看着前面,连脖子都再用力控制着自己,不过很快便缓和下来。
她隔着车窗看他锐利的的面部轮廓,心里想着,就让他装这一次。
当天傍晚,在各个平台流量最大的时间,一则声明在某个私人账号上发布。
“大家好,我是制作人Yuri,对于从昨晚开始发酵的舆论,我将做出以下回应。首先,从专业的角度来讲发布人的内容中的手稿图片并不足够作为指控我代笔的证据,一首歌曲的制作流程往往包括小样创作、编曲、录音、混音、母带以及发行等,对于其提供的手稿图片,所涉及到的每一首歌曲的全制作过程,从DEMO到成品,以及关于唱片制作的流程图,我会在文后的附件中一一回应。
“其次,在此次事件当中,我所属的经纪公司明知我的劳动过程却不发声明不作为、泄露我的作品隐私、在平台对我的个人声誉进行抹黑,作为当事人我感到十分心寒,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对繁星娱乐提起解约。
“最后,对于此次事件中的造谣者,我将会追究其法律责任,相信真相不日则会到来。”
声明下的链接中,有无数个曾在深夜中制作的音频,每一份录屏都有音频产生的时间,这是被孙尤里保护在电脑中的工作证明,这样的工作习惯是每个音乐工作者都刻在基因中的。
顾樊他说的对,凭她个人的力量她耗不起,就算付诸法律,等到胜诉的那一天,不会有人还记得一个月甚至几个月之前的娱乐新闻。只要对方一直用资本与她抗衡,她很难迅速的恢复到最初的风评。
但该怕的人是那些真正不尊重原创与产权,只懂怎么走捷径的人,孙尤里只看到了她获得的空前的热度,所以她还要不断地制造存在感,把她的手牌一张一张打出去。
不需要江默辰的助力,从那天公司到医院的路程,足够她想清对策。
紧随那条她的个人声明,舆论的走向有了逆转,有不少看热闹的人依然不相信她有本事为音乐市场创作这么多优秀的作品,相反,是她抢夺了公司的劳动果实。
但已经有不少能够看清事实的人站出来支持她,认为确实如她所说,是繁星娱乐利用她的价值之后便想为了更多的利益与她割席。
只不过顾樊这边就坐不太稳了,就是秦星瑜也没能想到孙尤里会连带着她与公司撕破脸。
网络上的反响和不断的电话,孙尤里全都没有理会,她再一次回到了繁星娱乐,在这个地方正因一条声明而乱套的时候。
上一次来到这里她几乎是被羞辱了一番,这一回依旧闲庭信步,她就像来上班一样正常。
如果忽视掉她拎着的,不知道哪里取来的消防栓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