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的反派师尊怎么破》满陇桂雨

22、第 22 章

　　空间裂缝在身后悄然弥合，将苍茫山脉的清新空气彻底隔绝。一股混杂着汗臭、劣酒、血腥以及若有若无魔气的污浊气息扑面而来，伴随着喧嚣的人声、粗鲁的叫骂以及兵器碰撞的铿锵之音，瞬间将桑筱宁与箫言卷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眼前是一处依山而建的简陋寨子，木石结构的房屋杂乱无章地分布着，中央的空地上燃着几堆篝火，数十名衣着各异、但大多面露凶悍或贪婪之色的修士聚在一起，或饮酒作乐，或切磋斗狠，或交头接耳。寨门上方，悬挂着一块歪歪扭扭的木匾，上书“黑风寨”三个大字，字迹猩红，透着一股草莽匪气。
　　这里便是桑筱宁通过解析玄阴子魂幡残留印记，定位到的魔尊外围据点之一。从表面看，这确实像一个不入流的散修聚集地，鱼龙混杂，秩序混乱。
　　然而，在桑筱宁那双异色双眸的注视下，这看似寻常的寨子却呈现出另一番景象。左眼魔渊视角中，丝丝缕缕淡薄的魔气如同蛛网般，从寨子深处弥漫开来，缠绕在不少修士的身上，尤其是那几个看似头目的人物，其气息与玄阴子同源，只是微弱许多。右眼清泉视角则清晰地映照出寨子后方，一处被简陋幻阵遮蔽的山洞入口，那里魔气最为浓郁，并且隐隐传来灵魂痛苦的哀嚎与精血被抽取的诡异波动。
　　“果然是个藏污纳垢之所。”桑筱宁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一丝冰冷的确认。她与箫言此刻正站在寨子边缘一处阴影里，身形与气息完美隐匿，寨中无人察觉。
　　箫言眉头微蹙，他虽无桑筱宁那般洞察本源的眼力，但元婴后期的神识扫过，也能清晰感受到此地气息的污浊与那山洞处的不祥。“魔气虽淡，但根植已深。这些散修，多半已被魔功诱惑或控制，成了魔尊收集资粮的工具。”
　　“工具亦有工具的用处。”桑筱宁淡淡道，“清理掉他们，不过是斩断魔尊几条无关紧要的触须。重要的是，找到他们与上层联系的渠道，以及……他们在此地究竟在做什么。”
　　她目光锁定那处山洞：“那里的气息，让我想起玄阴子的魂幡。看来，炼制魔道法器，或是进行某种血魂试验，便是此地的‘营生’。”
　　就在这时，一阵骚动从寨子中央传来。只见一名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壮汉，拎着一个气息奄奄、衣衫褴褛的年轻修士，粗暴地扔到空地上。那年轻修士似乎刚经历过严刑拷打，浑身是血，眼神涣散。
　　“都给老子听好了！”刀疤壮汉声如洪钟，蕴含着筑基后期的灵力，压下了现场的喧嚣，“这小子，是隔壁青岩镇张家的小崽子！张家不识抬举，竟敢私藏灵石矿脉的消息，不肯上交我黑风寨！这就是下场！”
　　他踢了踢地上如同死狗般的年轻修士，狞笑道：“寨主有令，今夜子时，血祭开启！就用这张家小子的心头热血，为‘圣器’再添一分威力！到时候，有功者，皆可受圣器恩泽，修为大进！”
　　“吼！寨主英明！”
　　“血祭！血祭！”
　　周围的修士们顿时爆发出狂热的欢呼，一个个眼神变得赤红，充满了贪婪与暴戾。显然，那所谓的“圣器恩泽”对他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被称作“张家小崽子”的年轻修士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眼中流露出绝望与刻骨的仇恨，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暗处，箫言的眼神瞬间冰冷。他虽非滥好人，但目睹此等恃强凌弱、以活人血祭的魔道行径，胸中杀意难以抑制。惊鸿剑在他手中发出细微的震颤，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怒火。
　　桑筱宁却按住了他的手臂，传音道：“稍安勿躁。血祭尚未开始，正主还未完全现身。此时动手，打草惊蛇，未必能找到核心。”
　　她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仿佛眼前即将发生的惨剧与她无关。箫言看了她一眼，看到她面具下那双异色眼眸中毫无波澜，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与计算。他明白，在她如今的视角里，个体的生死或许已无足轻重，重要的是如何利用眼前的局面，达成更大的目标。
　　他强行压下立刻出手的冲动，点了点头。既然选择了与她合作，暂时遵从她的节奏是必要的。
　　时间在喧嚣与等待中流逝。寨子里的气氛越来越狂热，修士们大口喝酒，大声喧哗，等待着子时的到来。那刀疤壮汉和另外几个头目模样的人，则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目光不时瞥向那隐藏的山洞，神色间带着一丝敬畏与期待。
　　桑筱宁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水银，悄无声息地渗透整个寨子，捕捉着每一丝有用的信息。她从那些零碎的交谈中，拼凑出一些线索：黑风寨的寨主名为“黑煞”，修为在金丹中期左右，平日深居简出，大多时间都在那山洞中“侍奉圣器”。所谓的“圣器”，似乎是一尊能够吸收血魂之力、反哺修士的魔道雕像，正是靠着这尊雕像，黑风寨才能吸引并控制这么多散修。而每隔一段时间，上面都会派人来收取“贡品”，并下达新的指令。
　　“贡品……想必就是那些被血祭者的生魂与精血，以及可能收集到的其他资源。”桑筱宁心中明了，“上面的人，应该就是玄阴子那一级别的魔尊使者。可惜，玄阴子已死，这条线暂时断了。不过……”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山洞。山洞外的幻阵在她眼中形同虚设，她能清晰地“看”到洞内的情况。里面空间不大，中央矗立着一尊约一人高的黑色雕像，雕像面目模糊，散发着浓郁的魔气与血煞之气，正是那所谓的“圣器”。雕像下方，刻画着一个简易的血池阵法，此刻尚未激活。一个身着黑袍、气息阴冷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寨主黑煞）正盘坐在雕像前，似乎在沟通着什么。
　　“这雕像……有点意思。”桑筱宁左眼魔渊中幽光一闪，“并非单纯的魔物，其中似乎封印着一缕残缺的古老魔念，充当着能量转化与信息传递的中枢。魔尊倒是好手段，用这种方式控制下层据点。”
　　子时将至。
　　空地上的篝火燃烧得更加旺盛，修士们自动围成了一个圈，将中央的空地留出。刀疤壮汉拎起那个奄奄一息的张家子弟，走到圈子中央，另外两名头目则开始在地上刻画血祭阵法的最后部分。
　　黑煞也从山洞中走了出来，他黑袍鼓荡，金丹中期的威压毫不掩饰地散发开来，让喧闹的场面为之一静。所有修士都敬畏地看着他。
　　“时辰已到！”黑煞声音沙哑，带着一股阴寒之气，“奉圣器之命，行血祭之礼，以壮我黑风寨威能！”
　　他走到中央，从刀疤壮汉手中接过那年轻修士，枯瘦的手掌闪烁着乌光，就要朝着对方的心口抓去！
　　那年轻修士闭上了眼睛，身体因恐惧而剧烈颤抖。
　　就是此刻！
　　“锵——！”
　　一道清越的剑鸣如同九天鹤唳，骤然划破夜空！煌煌金芒自阴影中爆发，如同撕裂黑暗的曙光，直刺黑煞那只探出的手掌！
　　速度之快，远超在场所有人的反应！
　　黑煞脸色骤变，他只觉一股凌厉无匹、带着净化气息的剑意锁定了他，让他灵魂都感到一阵刺痛！他怪叫一声，仓促间收回手掌，身形暴退，同时祭出一面黑色骨盾挡在身前！
　　“噗！”
　　金色剑罡精准地斩在骨盾之上，发出一声闷响。骨盾上乌光狂闪，竟被这一剑斩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黑煞更是被震得气血翻腾，连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脸上满是惊骇！
　　“什么人？！”刀疤壮汉等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抽出兵器，如临大敌地看向剑光来处。
　　只见阴影中，一道挺拔的白色身影缓缓走出。箫言手持惊鸿剑，剑身金芒流转，映照着他冷峻的面容。他并未看那些小喽啰，目光如同利剑，直刺黑煞。
　　“以活人血祭，修炼魔功，尔等，罪该万死。”他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元婴修士？！”黑煞感知到箫言身上那深不可测的灵力波动，脸色瞬间惨白。他万万没想到，会有一位元婴真君突然杀上门来！
　　“前辈饶命！我等不知何处得罪了前辈！”黑煞能屈能伸，立刻换上一副惶恐求饶的嘴脸，试图拖延时间，“这血祭之事，皆是上头指令，我等也是被迫……”
　　“上头？哪个上头？”箫言步步紧逼，惊鸿剑指向黑煞，剑尖吞吐的金芒让黑煞头皮发麻。
　　“是……是玄阴子大人！”黑煞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已死的上司，“是玄阴子大人命我等在此收集血魂，供奉圣器！前辈若肯饶恕，我愿将寨中财物尽数奉上，并告知前辈玄阴子大人的联络方式！”
　　他试图用利益和信息换取生机。
　　然而，箫言只是冷冷一笑：“玄阴子？他早已形神俱灭。你的靠山，没了。”
　　“什么？！”黑煞如遭雷击，脸上血色尽褪。
　　就在这时，那一直静立不动的黑色雕像，似乎感应到了外界的威胁和箫言身上那令它厌恶的净世剑意，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浓郁的魔气如同狼烟般冲天而起，雕像模糊的面孔上，两点猩红的光芒骤然亮起！
　　“嗡——！”
　　一股暴戾、混乱的意志从雕像中扩散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寨子！那些原本就心志不坚、被魔气影响的散修们，双眼立刻变得赤红，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竟然不顾修为差距，疯狂地朝着箫言扑杀过来！就连刀疤壮汉等头目，也受到了影响，气息变得狂躁不安。
　　“圣器发怒了！杀了入侵者！”黑煞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与决绝，他知道今日难以善了，唯有借助圣器之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骨盾之上，骨盾乌光大盛，再次迎向箫言！
　　面对数十名陷入疯狂的低阶修士围攻以及黑煞的拼死反击，箫言面色不变。他手腕一抖，惊鸿剑化作漫天金色剑影！
　　“净世——莲华！”
　　随着他一声清喝，无数金色剑罡如同绽放的莲花，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席卷而去！剑气纵横，神圣凛然，所过之处，魔气如同冰雪消融，那些扑上来的低阶修士如同割麦子般倒下，非死即伤，瞬间被清空了一大片！
　　黑煞的骨盾在金色莲华的冲击下，仅仅支撑了不到一息，便轰然碎裂！他本人更是被一道凝练的剑罡贯穿了肩膀，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山壁之上，鲜血狂喷！
　　一击之威，恐怖如斯！
　　然而，那尊黑色雕像的异变并未停止。吸收了场上弥漫的血气与负面情绪，雕像表面的魔纹如同活过来一般蠕动，那两点猩红光芒越来越亮，一股更加强大的吸力从雕像中传出，竟开始强行抽取地上那些死伤修士残留的血魂之力，甚至连一些受伤未死的修士，精血也不受控制地离体而出，化作道道血线投向雕像！
　　雕像的气息在迅速攀升！
　　“哼！垂死挣扎！”箫言眼神一厉，正要挥剑斩向那尊邪异的雕像。
　　“且慢。”
　　桑筱宁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她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那雕像面前，面具下的异色双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正在“进食”的雕像。对于周遭的惨状和那令人不适的血腥场面，她仿佛视而不见。
　　“这缕魔念虽残缺，但本质不低，强行摧毁可惜了。”她伸出带着混沌光晕的手指，轻轻点向雕像的额头，“正好，可以用来追本溯源，看看它究竟连接着何方神圣。”
　　她的指尖触碰到雕像的瞬间，那两点猩红光芒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血光，一股充满怨恨与暴戾的意念如同尖锥般刺向桑筱宁的识海！
　　“蝼蚁！安敢亵渎圣物！”
　　若是寻常修士，哪怕是元婴期，被这股蕴含古老魔念的精神冲击正面击中，也难免神魂受创。但桑筱宁只是左眼魔渊中幽光一闪，那股冲击而来的魔念就如同泥牛入海，被她轻易吞噬、分解。
　　“聒噪。”她语气平淡，指尖混沌光晕大盛，瞬间覆盖了整个雕像头部！
　　“嗡……啊啊啊——！”
　　雕像剧烈震颤，发出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哀鸣，表面的魔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崩解。那两点猩红光芒疯狂闪烁，最终在一声充满不甘与恐惧的尖啸中，彻底熄灭。
　　桑筱宁闭目凝神，指尖混沌光晕与雕像残留的核心产生着奇异的共鸣。她在读取、解析这缕魔念中蕴含的信息碎片——遥远的坐标、模糊的影像、断续的指令、以及一个……无比深沉、令人心悸的黑暗气息。
　　片刻之后，她收回手指，那尊雕像已然变成了一堆毫无灵性的顽石。
　　“如何？”箫言收剑走来，看着地上碎裂的雕像问道。他注意到，在桑筱宁处理雕像时，那个幸存的张家子弟，不知何时已被她悄然送至了安全的角落。
　　“得到了一些零碎的信息。”桑筱宁睁开眼，异色双眸中闪过一丝了然，“魔尊麾下，像这样的据点不止一处。他们不仅在收集血魂，似乎在寻找某些特定的、身负特殊命格或血脉的人。另外……”
　　她顿了顿，看向东南方向：“这尊雕像最终连接的核心，指向了一个地方——‘幽冥鬼城’。”
　　“幽冥鬼城？”箫言眉头紧锁，“那是传说中的上古战场遗址，空间紊乱，阴魂不散，凶险异常，据说连化神修士都不愿轻易深入。魔尊的老巢，会在那里？”
　　“未必是老巢，但定然是一处极其重要的据点，甚至可能是进行某种大型仪式或封印的关键所在。”桑筱宁语气肯定，“这缕魔念的源头，气息古老而强大，远超玄阴子之流，很可能直接听命于魔尊座下的核心人物。”
　　她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黑风寨，幸存的少数修士早已吓得肝胆俱裂，作鸟兽散。黑煞奄奄一息地躺在山壁下，眼中满是绝望。
　　“此地已无价值。”桑筱宁淡淡道，“线索指向幽冥鬼城，看来，我们的下一站，便是那里了。”
　　箫言点了点头。幽冥鬼城虽然凶险，但既然是魔尊的重要据点，那么找到那里，或许就能揭开更多秘密，甚至可能找到与魔尊正面交锋的机会。这对于渴望复仇和力量的他而言，是挑战，也是机遇。
　　“不过，在前往幽冥鬼城之前，”桑筱宁话锋一转，目光再次落到箫言身上，“你需要将状态调整至巅峰。那里的危险，远超此地。而且……”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你的‘净世剑意’，或许能在那里找到更进一步的可能。极阴之地，方能映照至阳之光；万千怨魂，或可磨砺守护之心。”
　　箫言心中一动，再次感受到她那看似随意，实则直指关键的“指点”。他沉默片刻，拱手道：“弟子明白。”
　　桑筱宁不再多言，袖袍一拂，一道空间裂缝再次出现。她率先迈入，身影消失前，回眸瞥了一眼那瘫软在地的黑煞，指尖一缕微不可察的混沌之气弹出，没入其体内。
　　黑煞身体猛地一颤，眼中最后的神采彻底消失，气息断绝。桑筱宁自然不会留下任何可能泄露他们行踪的活口，即便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箫言紧随其后，踏入空间裂缝。
　　黑风寨重归死寂，只留下满地狼藉与血腥，诉说着方才短暂而激烈的交锋。
　　空间通道内，光影流转。
　　桑筱宁负手而立，感受着指尖残留的那缕来自雕像核心的、属于“幽冥鬼城”的阴冷气息，异色双眸中闪过一丝期待。
　　魔尊，你的棋盘，我已窥见一角。
　　接下来，该我落子了。
　　而箫言，则沉浸在桑筱宁方才关于“净世剑意”与幽冥鬼场的提示中，心中对于力量的渴望，对于前路的探索，愈发坚定。
　　师徒二人，各怀目标，朝着那传说中的凶险之地，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