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存折藏暖，院长低语露疑云 ...
-
灵堂里的人差不多走光了。烛火只剩残焰在供桌旁晃，把沈琳的影子拉得老长。她蹲在地上，指尖反复蹭着父亲存折封面的座机图案。红色印记已经模糊，却和记忆里父亲那台老座机的颜色一模一样，指尖能摸到纸面细微的纹路，像父亲以前揉她头发的触感。
“沈小姐，地上凉。”院长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他蹲下来，枯瘦的手帮沈琳拍灭袖口残留的火星。指尖碰到她胳膊时，沈琳能清晰感觉到他掌心的老茧，糙得像院里老银杏的树皮。
“老爷子是凌晨三点多从三楼窗台‘意外’坠楼的。”院长的声音压得低，“护工发现时，人已经没气了。”沈琳的心脏猛地一缩。她抬头，正好撞见院长躲闪的眼神。他的老花镜滑到鼻尖，镜片后的眼睛始终盯着供桌的白桌布，像是在刻意藏着什么。
“现场没发现异常吗？”沈琳的声音有点发紧，“窗台有没有护栏？”“有护栏的。”院长的声音更轻了，几乎要融进灵堂的寂静里，“就是……设施老了，难免有松动。警方说会进一步调查，你还是先顾着老爷子的后事，别想太多。”说完他撑着膝盖站起来，转身要走。一张折叠的纸条从他深蓝色制服的口袋里掉出来，落在沈琳脚边。
纸条边缘有些磨损，上面用圆珠笔写着“302房”三个字，右下角还留着半截模糊的“周”字签名。沈琳刚要伸手去捡，指尖还没碰到纸面，脑海里突然响起熟悉的“叮”声——老式座机的忙音混着父亲的声音，清晰得仿佛他就站在身边。
“晚晚，302房有你要的线索。”她的指尖猛地发麻。眼前闪过一段短暂的画面：父亲坐在302房的窗边，戴着老花镜缝补那件灰色格子衫，蓝色的线穿错了针脚，他却没察觉，嘴里还念叨着“晚晚冬天穿单薄了会冻手，得把袖口再缝厚点”。画面只持续了两秒，像被突然按了暂停键。沈琳晃了晃头，再睁眼时，灵堂里还是只有她和那堆渐渐冷却的烛火。
“果然是疯了。”她自嘲地笑了笑，把纸条塞进兜里。起身时却撞进一个硬邦邦的怀抱。抬头一看，是昨天在银杏树下拍她的那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他手里还举着相机，镜头盖没打开，机身贴着沈琳的胳膊，冰凉的触感让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男人挑眉笑了笑。左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残焰下闪着冷光。沈琳无意间扫过表盘，心脏突然漏跳一拍——指针赫然停在2008年10月15日，那是父亲第一次“意外”去世的日子。
“你想干什么？”沈琳攥紧兜里的纸条，指节泛白。男人从相机里调出一张照片，递到她面前。“今早拍的，你父亲坠楼的窗台。”照片里的护栏歪歪斜斜，最下面一根钢管的螺丝明显有新拧动的痕迹，边缘还沾着点没清理干净的铁锈。
“设施老了会让螺丝‘新松动’？”男人看着她，“沈小姐，你觉得这像意外吗？”沈琳的呼吸瞬间滞住。指尖划过照片里的螺丝，忽然想起警察说的“护栏螺丝有松动痕迹”。原来不是自然老化，是有人故意拧松的？她猛地抬头看向男人。
“你为什么要拍这个？”她追问，“你认识我父亲？”“我叫刘不惟。”男人收起相机，伸手想递名片。见沈琳没接，便把名片放在供桌上，“做灵异短视频的，昨天在这拍素材，正好看见你……还有你父亲的‘声音’。”他刻意加重“声音”两个字，眼神里带着探究。
“你刚才蹲在这的时候，嘴里在念叨‘302房’。”刘不惟继续说，“那是你父亲住的房间？”沈琳的后背瞬间窜起一阵寒意。她刚才明明没说话，刘不惟怎么会知道“302房”？难道他一直在盯着自己？还是说，他和父亲的死有关？
“不关你的事。”沈琳抓起供桌上的存折和名片，转身就要走，却被刘不惟拦住。他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胳膊上，力道不大，却让她没法挣脱。
“沈小姐，我知道你想查你父亲的死因。”刘不惟的声音很平静，“你能听见你父亲的声音，对不对？就像……能预知什么一样。”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沈琳的心里。她猛地推开刘不惟，后退两步靠在供桌上，供果滚了一地。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带着颤，“别装神弄鬼的！”“我想和你合作。”刘不惟没在意她的态度，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个短视频。画面里是昨天灵堂的场景，沈琳当众读信反击护工的片段被放慢了速度，配着悬疑的背景音乐，评论区已经有好几万条留言。
“你看，大家对‘能听见逝者声音’的故事很感兴趣。”刘不惟把手机递到她眼前，“如果你愿意配合我拍视频，我帮你查你父亲的死因，还能给你钱，一举两得。”沈琳盯着手机屏幕里的自己。蓬乱的头发、通红的眼睛，像个失控的疯子。她突然觉得一阵恶心，伸手把刘不惟的手机推开。
“你要的是流量，不是真相。”她说，“我父亲的死不是你博眼球的素材，你别想利用我。”“利用？”刘不惟笑了笑，弯腰捡起地上的苹果，用袖口擦了擦，“沈小姐，现在能帮你的人只有我。你以为警察会认真查一个‘意外坠楼’的老人案子？还是你觉得，凭你一个人能找到拧松螺丝的人？”他把苹果递到沈琳面前，语气带着几分笃定。
“302房里有线索，可你进得去吗？”刘不惟补充道，“养老院的护工早就被叮嘱过，不让外人随便进老人房间。”沈琳的指尖微微发抖。刘不惟说的是实话，她刚才去三楼找302房时，被护工拦在了楼梯口，说“没院长批准不能进”。可她不能就这么放弃，父亲的死明明疑点重重，她必须找到真相。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沈琳盯着刘不惟的眼睛，试图从他脸上找到撒谎的痕迹，“如果你只是想拍视频，为什么要提前拍窗台的照片？”“因为我早就怀疑这家养老院有问题。”刘不惟收起笑容，眼神变得严肃，“三个月前，有个老人在这‘意外’摔断了腿，上个月又有个老人‘走失’，最后在附近的河里被找到。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他顿了顿，从相机里调出另一张照片——画面是为民养老院的财务室，窗户开着，隐约能看见里面的文件柜。
“我本来是来查这些‘意外’的，没想到正好碰到你父亲的事。”刘不惟说。沈琳看着照片里的财务室，突然想起刚才院长躲闪的眼神。难道这些“意外”都和养老院的财务有关？还是说，背后有更大的阴谋？
“我可以和你合作。”沈琳深吸一口气，攥紧兜里的纸条，“但我有条件。第一，视频里不能露我的脸。第二，你必须先帮我进302房。第三，一旦找到和我父亲死因有关的线索，合作就终止，视频也必须删掉。”刘不惟挑了挑眉，伸出手。“成交。明天早上九点，我在养老院门口等你。”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录音笔。
“这个你拿着。”刘不惟把录音笔递给她，“万一进302房时听到什么有用的，能录下来。”沈琳接过录音笔，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外壳，突然想起父亲的老座机。她抬头看向刘不惟，想问他为什么会有录音笔，却见他已经转身走向灵堂门口。黑色的西装下摆扫过门槛，带起一阵风，吹得供桌上的遗像晃了晃。
“对了，沈小姐。”刘不惟在门口停下，回头时嘴角又勾起那抹让沈琳发寒的笑，“明天别穿这件格子衫了，太显眼。”沈琳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格子衫，肘部的补丁在残焰下格外清晰。她突然意识到，刘不惟好像早就认识她，甚至知道她的习惯。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他早就调查过自己？
灵堂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燃烧的“滋滋”声。沈琳走到供桌前，拿起父亲的遗像。照片里的父亲笑得一脸慈祥，仿佛在告诉她“别害怕”。她把脸贴在遗像上，冰凉的相框让她清醒了几分。
“爸，我一定会找到真相，不会让你白白送死。”她说。这时，她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短信，只有短短几个字：“302房有危险，别去。”沈琳的心猛地一跳，赶紧回拨过去，电话却提示“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是谁发的短信？是提醒她，还是故意吓唬她？她攥着手机，突然想起院长掉落的纸条上那半截“周”字签名，难道是护工周姐？可周姐早上还在嘲讽她，怎么会突然提醒她？
无数个疑问在脑海里打转。沈琳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决定先去302房附近看看。她把遗像放回供桌，揣好存折、纸条和录音笔，轻手轻脚地走出灵堂，往三楼走去。
三楼的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在墙角泛着微弱的绿光。沈琳沿着墙壁慢慢往前走，每走一步，地板都会发出“吱呀”的响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302房就在走廊尽头，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线。
她屏住呼吸，慢慢靠近房门，隐约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是护工周姐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
“……我都说了，沈老头的事跟我没关系，是他自己不小心坠楼的。”周姐说。“不小心？”另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响起，语气里带着威胁，“护栏的螺丝是谁拧松的？你以为能瞒多久？要是沈小姐查出什么，你也别想好过。”沈琳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摸出刘不惟给的录音笔，按下了录音键。
“我怎么知道是谁拧松的？”周姐的声音有些发颤，“说不定是沈老头自己弄的，他不是总说想不开吗？”“想不开？”男人冷笑一声，“你以为警察会信？我警告你，最近别惹事，要是坏了顾家的事，有你好果子吃。”顾家？沈琳的瞳孔猛地收缩。她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却一时想不起来。是父亲提过的某个亲戚，还是和养老院有关的人？
里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琳赶紧往后退，躲进了旁边的杂物间。杂物间里堆满了清洁工具，消毒水的味道呛得她直咳嗽。她透过门缝，看见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从302房里走出来，周姐跟在他身后，脸色苍白。
男人走到走廊尽头，突然回头看了一眼302房的门，眼神冰冷。沈琳赶紧缩回脑袋，心脏狂跳不止。等脚步声远去，她才敢从杂物间里出来，快步跑下三楼，冲出了养老院。
外面的夜风格外凉，吹得沈琳浑身发抖。她掏出录音笔，按下暂停键，里面周姐和男人的对话清晰地传出来。原来父亲的死真的和“顾家”有关，护栏的螺丝也是被人故意拧松的。可顾家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杀父亲？
沈琳走到银杏树下，捡起白天看见的那片沾着暗红的银杏叶。指尖触到叶尖时，突然想起父亲生前说过的话：“晚晚，以后要是遇到危险，就去废弃电影院找老周，他会帮你。”废弃电影院？老周？沈琳的兜里还揣着父亲的旧戏票，右上角模糊的“电”字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难道父亲早就预料到自己会出事，所以提前留下了线索？
她攥着银杏叶和戏票，突然觉得手里的录音笔变得格外沉重。明天要不要去302房？刘不惟到底能不能信？发短信提醒她的人又是谁？无数个疑问在脑海里打转，让她头疼欲裂。
这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还是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别信刘不惟，他和顾家是一伙的。”沈琳盯着手机屏幕，后背窜起一阵寒意。如果刘不惟真的和顾家是一伙的，那他接近自己的目的就不简单了。可他为什么要帮自己拍窗台的照片，还提出合作查父亲的死因？
风越来越大，吹得银杏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提醒她危险就在身边。沈琳把录音笔和手机塞进兜里，握紧了父亲的旧戏票——不管明天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必须去302房看看，那里一定有父亲死亡的关键线索。
只是她没注意到，在她转身离开时，养老院三楼的窗户后面，刘不惟正举着相机，对着她的背影按下了快门。他左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表盘上的指针依旧停在2008年10月15日，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刘不惟到底是不是和顾家一伙的？那条提醒短信是谁发的？302房里藏着的线索，会不会是个陷阱？如果你是沈琳，明天会选择相信刘不惟一起去302房，还是自己单独行动？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存折藏暖，院长低语露疑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