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遗月桑桑

5、点石成金（五）

　　“当年我想讨老婆，有个媒婆跟我说，张小凤这女人，一不要车、二不要房、连彩礼都一分不取，唯一要求就是带她走。”
　　“我也不是没犯过嘀咕，但是那媒婆解释说，她是饿怕了。你们懂吧，岭北那地方，这种事……常见。”
　　“况且谁不想捡便宜呢？正好那年我大哥说要带我来墟江捞金，我俩就匆匆办了证，一块来了这儿。谁想得到，一来就撞上连环杀人案，钱没挣着，大哥跑了，还给我撂下一屁股债！”
　　男人越说越激动，讲到这，义愤填膺，像是触了霉头似得，狠狠朝旁边“呸”了两口。
　　孟晞白指节叩了两下桌面，“别东拉西扯，讲重点——”
　　“这就是重点！”他猛地拔高声音，一双眼睛狠狠剜向孟晞白，几乎要喷出火来，“要不是背了这么多债，我至于去偷这些破金子？被这鬼东西缠上？至于连自己的家都回不去吗！”
　　吼完这一通，他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斜眼看着面前的金子。
　　“我……我本来已经得手了。”他声音陡然嘶哑，像是不愿再回忆了，他痛苦的闭上了眼，“可那死丫头……偏偏被她看见了——”
　　……
　　“这么晚不睡觉，你瞎晃什么！明天给你扔回那破村子喂狗！”
　　前几天邻居神神秘秘地告诉方磊，说看见有个男人给了张小凤一袋金子。他起初只当是闲话，没往心里。可就算不信，以他多疑的性子，也得先亲手给家里翻个底朝天才踏实。
　　“女人家拿那么多钱做什么？”他暗自嘀咕。在他看来，他是个男人，作为一家之主，家里所有的钱就该全部攥在自己手里才对。
　　就算翻不到金子，顺手摸几件东西出去换钱也能多混几天日子——抱着这样的念头，他趁着张小凤不在，溜进屋里一顿乱翻。没想到，竟然真的在被罩的夹层里摸出一袋金豆豆。
　　他正乐的眉开眼笑时，却丝毫没察觉背后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的站了一个人。
　　一转身，就看见那女孩攥着衣角，静静地靠在门边。她身上脏兮兮的，皮肤却惨白的晃眼。而更让人无法忽略的是那只眼睛——布满血丝，空洞无神，嵌在那张过分苍白的脸上，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被吓得一个激灵，这才猛然想起：邻居说起那男人时，确实还提到了一个孩子。
　　见她盯住自己手里的金豆不放，他恼羞成怒般一声怒吼。
　　女孩没动，而她那只布满血丝的眼睛，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目光移向方磊。
　　他心里一惊，却还是壮着胆子骂道，“小……小杂种，你想干什么？”
　　“那是我的。”在一片寂静中，女孩终于开口。
　　“狗屁你的！”方磊一下 怒了，在这个家中，还从来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过话，“这家里的东西全都是老子的！”
　　“我的。”女孩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歪着头，兀自啃着手指。
　　她向前一步，手指从唇边移开，指尖点点方磊护在胸口的金袋，目光里没有丝毫感情，只是执拗的重复着“我的”。
　　“他妈的！你个小崽子——”
　　方磊忍无可忍，一记耳光狠狠扇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之后，是更沉闷的撞击声。
　　他眼睁睁看着那女孩的头颅骤然脱离脖颈，滚落在地，最后“砰”地撞在墙上，不动了。
　　方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荒诞的一幕。
　　他……他竟然把这个孩子的头，打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点不在状态，明天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