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喜自渡》酐囍狸

5、凌晨的山顶与日出

　　艾焱拉着一张脸，萧暮雨扯了扯他的袖子说：“要去哪儿。”

　　艾焱冷冷地回答道：“上课。”

　　每次艾焱生气，萧暮雨都拿他没办法，只能软磨硬泡慢慢哄，哄迟了点就哄不好了，啧，大小姐脾气，萧暮雨在心里吐槽道，而后乖乖地跟着艾焱回去上课。

　　回去的路上萧暮雨一直跟艾焱说话，但艾焱一句话也没有搭理他，直到两人来到教室门口，里面老师正在讲课，艾焱敲了敲门把门推开：“报告。”

　　艾焱有请假条，加之所有老师对萧暮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老师没有为难他们，开口道：“进来吧。”然后开始继续讲课。

　　萧暮雨跟在艾焱身后亦步亦趋，两人来到座位上坐下，艾焱从书桌里拿出课本放在桌子上，面无表情地盯着黑板，全身上下散发着低气压，正在上课，艾焱没有再继续跟他说话，只是全程盯着他看直至下课。

　　下课的铃声响起，教室里立马沸腾了起来，萧暮雨把凳子拖到艾焱身边坐下，继续哄身旁目不斜视的人：“你生气了？”

　　“我打我的架，你生什么气？”

　　“你今天怎么来了？”

　　“你刚才打架没伤着哪儿没？”

　　“别生气了，理理我吧，我错了。”

　　“艾焱，你再不说话，我要生气了。”

　　“嘶～我这里好痛。”当萧暮雨说道这句话时，艾焱才转头看了他一眼，但也只是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有跟他说话，因为艾焱回来的时候已经看过了，他确定萧暮雨身上没什么重伤。

　　刚才萧暮雨说话没有刻意压着声音，坐在不远处的张涛都听到了，看两位大佬之间的气氛不对，他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唯唯诺诺地说：“学霸，刚才一着急，我刚才忘了和你说，校霸是为你打架的。”

　　艾焱抬头撇了张涛一眼，示意他继续说，张涛吞吞吐吐地说：“是那两个人说你的坏话，校霸才去揍他们的。”

　　艾焱听后眉头紧蹙，转头和萧暮雨说：“待会儿放学了我再跟你算账。”开学前，他和萧暮雨做了约定，萧暮雨和他再三保证不会再去和人打架，萧暮雨今天打架他很生气，但为了他打架，他更加生气。

　　见艾焱终于开口和他说话了，萧暮雨松了口气，只要艾焱和他说话，就代表艾焱生气的这件事情有的商量，伸手比了个ok：“悉听尊便。”然后拖着凳子回到自己座位上。

　　刚刚蒋昊他们三个坐在前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用眼神示意对方去问问怎么了，但都不敢，见两人的气氛有所缓和，就立马转过身来。

　　蒋昊缩着脖子小声问：“雨哥，你没事吧。”
　　萧暮雨知道他问的是他刚才在外面打架的事情，回答道：“没事，就几个弱鸡。”

　　陆成立马接话道：：“没事就好，听说你们约了群架，我们都准备一起去的，但焱哥不让我们去。”

　　萧暮雨眉头轻佻：“来那么多人干什么，我一个人就能把那些人打趴下，何况还有杨鹏和冯俊在。”

　　艾焱撇了萧暮雨一眼：“你还骄傲上了。”

　　萧暮雨立马摇了摇头，呵呵两声示弱道：“不敢不敢。”

　　谢奕星气愤填膺地问：“是哪两个傻逼敢挑衅到你头上。”

　　萧暮雨冷声道：“段斌，另外一个不认识。”

　　晚自习放学后风都是自由的，路灯照亮了整个校园，成群结队的少年打打闹闹地往宿舍楼和校门口走去。

　　路灯摇摇晃晃，街上行人稀少，艾焱走在前门，萧暮雨跟在他后面，两人一路上都秉承着沉默是金的原则，萧暮雨对现在的情况很抓狂，走到灯光昏暗处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艾焱停下脚步，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错哪儿了。”

　　萧暮雨低着头看着脚尖，小声地说：“我今天不该打架。”

　　看着眼前毛茸茸的脑袋，艾焱气不打一处来，有些生气地说：“我更生气的是你为了我打架，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是怎么向我保证的。”

　　萧暮雨知道艾焱都是为了他好，但是还是有些委屈，辩解道：“他们骂你我忍不了，才冲动打架的，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打架了。”

　　艾焱提高了声音：“他们骂就骂了，我会少斤肉是怎么滴，你要是为我打架受伤了怎么办，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艾焱越说情绪越激动，生气使得眼眶都有了些许微红，指着萧暮雨嘶吼道：“萧暮雨，你现在已经快要17了，已经到了负刑事责任的年龄了，你不害怕，老子TM害怕，你把人打残打死了，去坐牢了你要让我怎么办，你要是被人打残打死了，你要让我怎么办。”“艹。”艾焱一声怒骂，踹翻了路边的石块。

　　萧暮雨没想到艾焱会那么生气，怔愣了一瞬间，上前用双手牵起艾焱的手腕，紧紧地将他的手腕握在自己手里，有些慌乱地说：“对不起，我不该打架，不该让你担心，不该不守诺言，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继而认真诚恳地说：“我向你保证，以后我再也不打架了。”萧暮雨见艾焱的脸色有所缓解，摇了摇他的手说继续说：“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要是我再打架，你就揍我。”

　　艾焱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说：“你还想有下次。”

　　萧暮雨立马否认：“不想不想。”

　　艾焱揉了揉眼前跟小猫似的耷拉着的脑袋，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你啊，你该让我拿你怎么办。”

　　月色朦胧，灯光摇曳，树影婆娑，少年逆光而行，走向巷子深处。

　　时间还是一如既往地往前走，萧暮雨还是老样子，日子过得平平淡淡，每天和艾焱准时去上课，放学一起回家，每天在毫无人气的房子住一晚，每天在课堂上一睡睡一天，偶尔逃课去打个游戏，但再也没有打架惹是生非。

　　课堂氛围浮躁，学生们蠢蠢欲动地收拾着书包，宴文站在讲台上，讲话还是一如既往地公事公办和严肃：“国庆节放假通知，10月1日至7日放假调休，共7天，10月8日正常上课。”

　　教室里立马沸腾了起来，掺杂着窃窃私语声和小声欢呼雀跃的声音，宴文知道学生放假开心激动，所以一改往日的严厉态度，没有维持纪律，继续说道：“待会儿晚自习下课就正式放假了，记得带着各科作业回家，假期期间注意安全。”

　　平时晚自习大家都安静地写作业看书，现在都是在讨论假期去哪里玩去吃什么。

　　“啊！火锅，烧烤，炸鸡，我来了。”

　　“这7天，我要死在我的床上！”

　　“我要去海边冲浪。”

　　“去TM的作业，我要去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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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萧暮雨盘着腿坐在床上打游戏，一条消息弹出屏幕，他划走没看，接着接二连三的消息弹出屏幕，滴滴滴的消息提示音响个不停，“啧，谁TM有病吧，大晚上的不睡觉。”他烦躁地退出游戏，点开微信一看，红色缩小的9悬挂在群聊淮城三中一片天的头像上，这个群是蒋昊拉来撩骚吹牛用的，里面就他们5个人，他点开群消息滑着看了眼未读消息。

　　蒋昊：“兄弟们，爬山约不约？”

　　陆成：“爬哪座山？什么时候？”

　　蒋昊：“凤凰山，现在就去，去不去？”

　　谢奕星：“去！天天在家躺尸，要发霉了。”

　　陆成：“+1。”

　　蒋昊：“@全体成员，焱哥，雨哥，约不约。”

　　艾焱：“你们雨哥去我就去。”

　　谢奕星：“雨哥人呢，不会睡了吧？”

　　陆成：“刚我还看到雨哥驰骋王者峡谷呢。”

　　萧暮雨在群里回复了一个句号，他真的是服了，这群二憨子每次都是想一出是一出。

　　蒋昊的消息紧跟其后：“雨哥，走啊走啊，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

　　谢奕星：“冲冲冲，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

　　萧暮雨被这几个憨批在群里耍宝逗笑了，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手机散发出的幽光成了整个房子唯一的光源，家里没有一点人气，他想人生得意须尽欢，人生失意也得瞎几把活下去，而且有一群能说走就走的朋友似乎还不错，手指飞快地点击屏幕：“走起。”

　　三点，五个人从不同的地方来到了凤凰山山脚下，天很黑，但遇到了好几伙零零散散的人，前前后后的，显而易见大家目的地都是凤凰山山顶。

　　来到夜爬入口处，蒋昊激动地手舞足蹈，举着双手大声欢呼：“啊！凤凰山我来了！”

　　“青春没有售价，疯狂就在当下，冲！”谢奕星边欢呼边撒欢儿似的往山上跑去。

　　他们跟着走在后面，但都匀速前进，以保留体力，艾焱不想打击谢奕星的积极性，但还是开口提醒道：“现在走那么快，待会儿走不动了，我们可抬不动你。”

　　谢奕星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艾焱：“焱哥，你……我……”

　　陆成跟着嘲笑道：“是啊，到时候你就在原地等着，我们上去了下来找你。”

　　谢奕星朝着陆成扑去“啊！成狗看招，今天我要杀了你。”

　　夜里的山林是安静神秘的，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闪烁的手电筒光线与满天繁星交相辉映，刚开始还打打闹闹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呼吸变得又快又沉，回头看，不知不觉已经走过了大半的山路。
　　爬山会惩罚每一个嘴强王者，谢奕星停歇在栈道上，弯腰扶着护栏，气喘吁吁地说：“我不行了，走不动了。”

　　萧暮雨双手叉腰，调整了一下呼吸打趣道：“活该。”

　　谢奕星委屈巴巴地说：“雨哥，你36度的嘴里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文字。”

　　萧暮雨转头看了看，蒋昊和陆成虽然没有像谢奕星一样已经累瘫在地了，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和艾焱虽然没有说爬那么多山还能做到气定神闲，但剩余的体力足够爬到山顶，他拿过谢奕星的背包丢给艾焱，然后一把扶起谢奕星：“走吧，我扶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谢奕星感动地说“呜呜呜，谢谢雨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艾焱跟在后面耍嘴皮道：“我也不行了，需要雨哥来扶着我走。”

　　萧暮雨回头用眼睛从上到下将艾焱扫视了一遍，然后将视线停留在他的腰腹处：“男人不能说不行。”

　　艾焱被萧暮雨的小动作逗乐了，笑骂了一声：“艹。”

　　抬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踏上台阶，萧暮雨搀扶着谢奕星，蒋昊和陆成互相搀扶着，艾焱负责拿着五个人的包，走走歇歇，磕磕绊绊，互相加油打气，夜爬3小时，五个人终于来到了山顶。

　　山顶上人头攒动，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来自各地的陌生人相聚于此，共同看着一个方向等待着，那就是太阳升起来的方向。

　　目光所及之处，是磅礴的云雾和雄伟的山峰，城市的全貌也都被尽收眼底，萧暮雨看着眼前亮着的万家灯火失了神，因为这万家灯火里没有一盏是为了等他而留。

　　“快看，太阳升起来了。”人群中突然有一个人高喊。

　　众人都激动地看着天边，只见那一轮红日徐徐升起，日起日落，太阳驱散了无数个黑夜，就像少年的热爱和勇气，绝不会在黑夜里消亡。

　　不知是谁高高举起了五星红旗，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唱起了国歌：“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在旭日下随风摇曳的国旗，在旭日下激情澎湃的国歌，此时此刻，爱国情怀得到了具象化。

　　五个少年肩并着肩，迎接太阳跃出地平线，艾焱看着萧暮雨，萧暮雨看着艾焱，两人相视而笑，在两人的眼里是星辰大海，是对方的身影。

　　山顶的风很大，少年迎风而立，黑色的冲锋衣被吹的向后鼓起，黑色的鸭舌帽遮住了半张脸，看着又酷又拽，艾焱笑着对少年说：“萧暮雨，真的很高兴，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萧暮雨被风吹的迷了眼，模糊听到艾焱叫他的名字，转头大声问艾焱：“你说什么，风太大了，我没听清楚，你说大声点。”

　　艾焱没有重复刚才那句话，将双手放到嘴边对着萧暮雨的耳朵大喊：“我说，萧暮雨，你个大傻子。”说完笑着跑开了，但被人群阻挡住了脚步。

　　“我艹，你才傻，你全家都傻。”萧暮雨立马追上去，扑在艾焱身上揍他。

　　“雨哥，焱哥快来。”萧暮雨和艾焱停止了打闹，转头穿过无数个人头，看到蒋昊站在悬崖边观景台上一蹦一跳的把头露出来，对着他们挥手大喊。

　　艾焱拉着着萧暮雨的胳膊跨越人群来到蒋昊他们跟前，问道：“干嘛。”

　　蒋昊一脸兴奋地说：“来都来了，这不得对着天对着地，对着山对着海，一人来一句什么嘛。”

　　萧暮雨皱着眉头，翻了个白眼，无语地说：“我才不干那么傻逼的事情，从现在开始，你们离我远点。”说着往后退了几步。

　　蒋昊和谢奕星一左一右拉住了萧暮雨，他准备往前挣脱开，艾焱挪了一步挡在他前门，萧暮雨给了艾焱一个大大的微笑，咬牙切齿地说：“干嘛，你想造反？”

　　“嗯哼。”艾焱欠揍地耸了耸肩，随后走过来将他从蒋昊和萧暮雨手里扯出来，一把搂住他的腰，然后双手禁锢着他往观景台边走去，萧暮雨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他搞不懂这狗东西为什么力气比他还大。

　　谢奕星幸灾乐祸的看着萧暮雨，笑着说：“都得说啊，不说的是小狗，一人一句，我先来。”

　　谢奕星：“啊！我要上大学。”

　　蒋昊：“啊！我要做富一代。”

　　陆成：“啊！我要读医科大。”

　　艾焱：“啊！会越来越好的。”

　　四个人喊完后，都盯着萧暮雨，萧暮雨感觉此刻如鲠在喉，在四个人热烈的目光下大喊道：“啊！去TM的生活。”

　　少年们的声音回荡在峡谷里，消散在风里，风是自由的，他们也是。

　　热烈的不是青春，而是说走就走的人生旅程，是勇敢，是自由，是你，是我，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