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江淮之上

6、小零

　　琰王府，萧景琰寝殿内一片狼藉，散落一地的书籍、倾倒的烛台、摔碎的夜明珠，还有一位只着轻衣、跪在一侧默默叹息的女子。
　　然而，这混乱的场景还未停歇，萧景琰仍在将茶具等易碎物品狠狠摔落在地，以此发泄他满腔的不满。
　　“萧景沂！你凭什么无视本王，就凭你是嫡子，我是庶子吗！”
　　此时，萧景琰大口喘着气，眼睛通红，红色的血丝已经布满了整双眼睛，双拳紧握，指甲已经嵌进掌心却毫无察觉。
　　在大晟王朝，嫡庶之分极为严苛，嫡出永远比庶出要高贵许多。无论排行如何，嫡出都要比庶出高出一等。
　　“王爷莫要生气了，为了旁人气坏了自己多不值得。春宵一刻值千金，漫漫长夜，怎能白白浪费了呢。”
　　“余侧妃，你不是凰城才女吗？不如给本王想个办法，扳倒萧景沂。若是成功了，本王便封你为正妻，如何？”
　　萧景琰挑起了余若的下巴，一双戏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余若胸口露出的那一点点雪白肌肤。
　　这个余若不过是文官之后，如今文官哪有武官来得有用，要兵没兵，肚子里只装着一大堆空洞的道理。
　　“想扳倒沂王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做成的事，需要慢慢来。他如今如此目中无人，就算王爷您不动他，皇帝陛下也不会任由他这般放肆下去的。”
　　“哼！父皇？父皇要是敢动他早就动了，怎会留他至今。你们一个个都是废物，本王要你们何用！”
　　闻言，余若虽仍强撑着一张笑颜，心底却满是愤懑与不满。
　　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说过他是废物。你萧景琰若是有点自知之明，就该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萧景沂的对手。
　　想要对付他，等你羽翼丰满，能与他手中势力相抗衡的时候再说，否则不过是蚍蜉撼树、以卵击石。
　　要不是你萧景琰的父君还在世，在背后为你出谋划策，恐怕你早就是一个有名无权的废物王爷了，皇帝也根本不会考虑将太子之位给你。
　　“王爷，做一件事需天时地利人和，现在时机未到，王爷还需忍耐啊。”
　　“好啊，本王忍！”
　　萧景琰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余若，蹲下身一把将他打横抱起，径直扔在了床上，幔帐随之落下……
　　清早，鲜花上、绿叶上皆蒙上了一层晶莹的水雾。东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阳光渐渐洒向地面。即便是秋日花落的季节，温暖的阳光仍旧为花草植木带来了一片生机。
　　玉竹轩中，一个小人儿正侧身躺在床上，小手紧抓着被褥，睫毛微微抖动，嘴巴时不时地吧唧着，还沉浸在自己那甜甜的梦乡之中。
　　这恐怕是进王府以来，容鸢睡过的一个最安逸、最舒适的觉了。
　　之前在侍人所的时候，容鸢每日晚睡早起，天还没亮就得起床，开始一整日的劳作。有时候累得腰酸背痛，身子直发抖，却仍不敢叫一声苦、喊一声累。要是被那些管事的太监听到了，那可就是一顿打骂。
　　尽管如此辛苦，每个月她也只有二两银子的工钱，这点钱仅够养活家中的母亲。每月她也只能吃上一顿肉，而且这一顿肉还得留着吃好几天，最后肉都发臭了，她也舍不得扔掉。
　　“咚咚咚！”
　　“容姑娘醒了吗？现在已经辰时了，奴小零是木槿姑姑派来伺候您的。”
　　床上的容鸢慢慢睁开了朦胧的双眼，小手习惯性地揉了揉眼睛，一束光照进了她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
　　容鸢慌忙坐起身，本欲起来干活，可一看周围环境，顿觉有些不对劲。
　　这里是沂王府，自己已经被赐婚了！
　　“姑娘？”
　　听到门口一个小侍的声音，容鸢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起身去开门。
　　大门打开，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映入眼帘。小女孩的眸子十分清透，只是她瘦瘦的，个子矮矮的，嘴唇也微微抿着，好似有点紧张。
　　“奴小零给姑娘请安。”
　　小零微微福了福身子，一旁的容鸢却手足无措起来。她哪承受过别人行礼，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向别人下跪问安。
　　“那个你不用行礼的，我还没嫁过来呢，现在也只是一个小侍而已。”
　　“啊？可是木槿姑姑说您是主子呀，还说让小零好生伺候。小零今日刚刚来王府，听木槿姑姑说主子住在玉竹轩。喏，这是木槿姑姑要小零带过来的衣服，说让您今日穿上。”
　　小零笑嘻嘻地递过手中的衣服，这让容鸢双眸再次一亮，好漂亮的衣服。
　　这小零是木槿姑姑一大早就去管奴所买来的。王府里一个小侍都没有，总不能让几个五大三粗的男子伺候这么个乖乖女子起床。
　　而且王府里不仅没有小侍，连一件女子的衣服都没有。这还是木槿姑姑一大早出去亲自挑选的衣服，还在雪衣坊——全凰城最好的衣坊，定了好几件料子来给容鸢做衣服。
　　“姑娘快换上吧，一定很好看。”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