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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疯癫狂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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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1984年3月26日,星期一,黄昏17:49
宾夕法尼亚州·哈里斯堡郊外·废弃州际加油站
——夕阳像一块被锤扁的铜盘,悬在灰蓝色云层的裂缝里,把废弃加油站的铁皮顶棚烧得通红。风卷着沙砾和废机油的味道,掠过断成两截的"Shell"标牌,发出空洞的哐当声。远处,萨斯奎汉纳河在暮色里闪出暗红,像一条被划开动脉的巨蛇。
地面开始震动。
不是地震,是引擎——几十台、几百台V型双缸引擎同时怒吼,排气管喷出的热浪把空气都扭曲成蜃景。
哈雷·戴维森(Harley-Davidson)的金属鹰徽在暮色里闪着冷光,像一群被释放的恶灵,排着歪歪扭扭的纵队,从州际公路尽头汹涌而来。
一、摩托队·疯子的嘉年华
车队最前端,是一面被烧焦的星条旗——旗角被撕成布条,用机油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单词:
"CENTURY WAR"
旗帜绑在一根生锈的钢管上,钢管焊在哈雷前叉,像一面移动的战旗。
车手们没有统一制服,却用更疯狂的方式宣示归属——
- 爱尔兰逃难者:染成绿色的莫西干头,手臂纹满三叶草与凯尔特结,皮衣背后喷着橙色火焰与"Erin Go Bragh"(爱尔兰万岁)。
- 黑人混混:头戴红色头巾,脖子上挂着粗金链,车把上绑着说唱耳机,却播放着死亡金属;他们故意让排气管炸响,像在用鼓点嘲笑世界。
- 无家可归者:身穿破棉袄,腰间用麻绳捆着睡袋,脸上涂着白色油漆与黑色泪痕,像从末日电影里爬出来的小丑。
他们大笑、尖叫、对着夕阳竖起中指,有人甚至站在摩托座上张开双臂,像要拥抱一场即将到来的毁灭。
油箱上,绑着 chainsaw(电锯)、自制□□、短筒猎枪、甚至一把被锯短的AKMS——枪口朝天,像移动的火药库。
二、嗜血杰克·末日先知
车队中央,一辆改装成"移动祭坛"的巨型哈雷缓缓驶出——
- 前轮被换成坦克履带,后轮加宽到普通人腰粗;
- 车把上焊着两支生锈的牛角,牛角间悬挂一枚被挖空的猪头骨,猪眼眶里塞着两枚红色LED灯,一明一灭,像心跳;
- 油箱被漆成黑色,表面用白色喷漆画着一个倒悬的橄榄枝,枝上缠着一条被钉穿的蛇——正是"百年战争"的图腾。
车手停下,像被无形的手同时掐住油门。
引擎声由轰鸣变低鸣,最后只剩此起彼伏的"噗通噗通"怠速,像一群野兽在喉咙里滚动威胁。
巨型哈雷的车手,缓缓下车。
他很高——接近两米,肩膀宽得像被斧头劈开的橡树;黑色皮风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下摆沾满机油与暗红污渍。
他的左脸,几乎完全被烧毁——皮肤皱缩成熔化的蜡,颜色从深红到焦黑,像一张被扔进火堆的地图;右眼戴着黑色皮革眼罩,眼罩上钉着一排细小铆钉,像一条被缝上的蜈蚣。
他张嘴一笑,露出两排被烟草与咖啡染黄的牙齿,犬齿异常尖锐,像被刻意磨过。
他就是"嗜血杰克"(Bloody Jack)——
没人知道他的真名,也没人知道他的来历。
传说他来自得克萨斯州的石油火灾,传说他来自路易斯安那的沼泽火刑,传说他来自墨西哥湾的毒品爆炸——唯一被确认的是:他出现的地方,死亡会像影子一样跟随。
他举起一把短筒□□——枪身被锯到极限,枪管短得几乎只剩膛室,枪托缠满生锈铁丝,像一截被剥了皮的骨头。
他朝天开火——
"砰!砰!"
两声巨响,像把天空撕开两道裂缝。
鸟群惊起,夕阳被震得晃动,连远处哈里斯堡的钟塔都仿佛抖了三抖。
三、末日宣言
嗜血杰克站在油箱上,风衣下摆被风吹得像一面破旗。
他抬起手,示意安静。
令人惊讶的是,五百多名疯子竟然真的安静下来,只剩引擎怠速的"噗通"声,像一群被驯服的野兽。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被烟熏火燎过的嘶哑,像从地狱广播里传来:
"兄弟姐妹们——
你们闻到了吗?空气里,有血的味道!
你们听到了吗?风里头,有哭声!
你们看到了吗?这个世界,正在腐烂!"
他每说一句,就向前迈一步,鞋底踩在油箱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像心跳,也像鼓点。
"意大利人,已经被我们踩成灰烬!
下一个,是谁?
是那些穿西装的猪!是那些坐在大理石办公室里、用钢笔签死亡通知的猪!
他们把我们赶出家园,他们让我们睡下水道,他们让我们吃垃圾!
今天,我们要让他们——吃子弹!"
他举起猎枪,再次朝天开火——
"砰!"
五百多台引擎同时轰鸣,像回应,也像怒吼。
有人点燃□□,扔向空中——火球在暮色里炸开,像一朵盛开的死亡之花。
有人拔出 chainsaw,拉动拉绳——锯齿高速旋转,发出高频尖叫,像女妖的嚎哭。
有人把手指割破,把血抹在"百年战争"旗帜上,像在为某种古老契约盖章。
四、目标·凤凰州立监狱
嗜血杰克抬手,再次示意安静。
他从风衣内袋,掏出一张被烧焦一半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一个地点:
"State Correctional Institution - Phoenix"
凤凰州立监狱,距离此处,四十七公里。
他咧嘴一笑,犬齿在夕阳下闪出寒光:
"那里,关着我们的'客人'——斯特凡·施耐德。
把他带出来,或者,把他的头带出来!
然后,我们再去炸了那座大理石猪圈!"
他转身,跳回驾驶座,风衣下摆被风吹起,露出腰间一排自制手雷——弹体被涂成白色,表面用红漆写着:
"For the pigs"
他拧动油门,巨型哈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像一头被释放的恶龙。
五百多台引擎同时响应,排气声浪汇聚成一股肉眼可见的声浪,冲向暮色天空,连远处的萨斯奎汉纳河都被震得泛起涟漪。
五、回程·灾难预感
所过之处,鸟群惊飞,牛群四散,连夕阳都被引擎黑烟遮得黯淡无光。
地面震动,17:57,车队启动,像一条黑色钢铁巨蟒,沿着废弃州际公路,向凤凰州立监狱蜿蜒而去。
所过之处,鸟群惊飞,牛群四散,连夕阳都被引擎黑烟遮得黯淡无光。
地面震动,
Kimi: 像一场提前降临的地震,连空气都被排气管的轰鸣撕得稀薄。
——哈里斯堡郊外·旧22号公路
嗜血杰克(Bloody Jack)骑在最前方。
那是一辆改装到近乎畸形的哈雷·戴维森FXRS,车架被加高十公分,排气管像两挺反坦克炮管,表面缠满生锈的铁链,链节上挂着干瘪的耳朵、牙齿、钥匙环——每一次加速,铁链就相互撞击,发出骨骼碎裂般的脆响。
他本人,比机车更畸形。
身高两米零三,肩背阔得像被坦克履带压过的钢板;左半张脸几乎被熔岩般的疤痕吞噬,眼皮翻卷,露出湿润的粉色肌肉,像被剥了皮的野兽。
右眼戴着黑色皮革眼罩,罩面用生锈的铆钉钉出一个倒十字架——那是"百年战争"的图腾,象征"倒置的救赎"。
他穿着用卡车帆布缝制的马甲,胸口用红色油漆喷着一行字:
"THE END IS NIGH"
油漆未干,顺着腹肌纹理滴落,像新鲜的血。
他举起那把短筒□□——
枪身被锯短至三十公分,枪管敞开,像两张黑洞洞的大嘴,口径大得能塞进一枚苹果。
"砰——!"
枪声炸开,像两辆火车在头顶相撞。
硝烟在他头顶盘旋,被夕阳染成橘红,像一场小型的核爆云。
一、疯子的狂欢
车队停下,像被按下暂停键的黑色潮水。
嗜血杰克站在公路中央,背对夕阳,影子被拉得极长,像一条通往地狱的隧道。
他张开双臂,疤痕脸皮在风里抽动,像被无形的手拉扯的破布。
"世界的末日要来临了!!"
声音沙哑,却带着某种金属磁性的震颤,像电锯锯过钢板,
"你们闻到了吗?——血的味道!意大利人的血,德国人的血,政客的血,警察的血!"
他转身,指向远处——
哈里斯堡的城市轮廓,在夕阳下像一排被削尖的牙齿。
"我们要去的地方,叫凤凰州立监狱——那里关着我们的'兄弟',关着他们的'罪'!我们要把他抢出来,然后——"
他停顿,嘴角裂开一个几乎到耳根的狞笑,
"然后,我们要把这座城,变成第二个威斯康星!"
回应他的,是上百台机车的同时轰鸣。
排气管喷出火舌,像一条被点燃的黑色地毯,瞬间蔓延至公路尽头。
有人举起□□,瓶口塞着浸满汽油的布条,点燃后抛向空中——
"轰!"
火球在半空炸开,像提前升起的太阳,照亮每一张扭曲的脸:
- 爱尔兰逃难者,绿白橙三色头巾缠在额头,纹着凯尔特十字架,手里挥舞着用汽车传动轴改造成的链锤;
- 黑人混混,戴着用□□改造成的耳坠,机车后座绑着用路牌改造成的□□;
- 无家可归者,穿着用帐篷布缝成的斗篷,斗篷上写满用红色油漆喷绘的"THE END"字样,像一群从末日漫画里走出来的难民。
他们大笑,他们尖叫,他们像被解放的野兽,又像被释放的恶魔。
有人把啤酒瓶砸碎在头盔上,玻璃渣混着泡沫流进衣领,却没人觉得疼;
有人把点燃的香烟按在自己手臂上,皮肤发出"滋滋"焦糊味,却没人觉得烫;
有人把用意大利国旗改造成的头巾,塞进排气管,让火焰把旗帜烧成灰烬,然后迎风抛洒——
灰烬像黑色的雪,落在每一张疯癫的脸上。
二、公路·死亡进行曲
17:59,车队重新启动。
嗜血杰克骑在最前方,车速表指针死死压在140公里/小时,排气管喷出的火舌,像两条燃烧的尾巴。
他单手扶把,另一只手举起猎枪,朝天空再次开火——
"砰!"
枪声像发令枪,上百台机车同时加速,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尖叫,像一群被释放的恶魔,扑向他们的猎物。
所过之处,鸟群惊飞,像被撕碎的乌云;
牛群四散,像被冲散的沙堆;
夕阳被黑烟遮蔽,像被泼了墨的油画;
地面震动,像一场提前降临的地震,连空气都被排气管的轰鸣撕得稀薄。
公路两侧,废弃的加油站、破旧的谷仓、被藤蔓缠绕的 billboard,在车队掠过的瞬间,被机车灯光照得惨白,像一排排被临时拉开的幕布,为这场死亡进行曲提供背景。
三、监狱·无知之幕
18:27,车队距离凤凰州立监狱还有十二公里。
嗜血杰克抬起手,整个车队瞬间减速,像一条被拉紧的缰绳。
他摘下眼罩,露出那只被疤痕吞噬的左眼——眼窝深陷,像被熔岩烧过的火山口,却闪出诡异的兴奋光。
"听着,"他低声,声音却被车载对讲机放大,传遍每一台机车,
"监狱外围,有一条旧排水渠,通往B区锅炉房。
十分钟后,我们分成三队:
- A队,正面冲击大门,吸引警卫火力;
- B队,从排水渠潜入,炸开锅炉房外墙;
- C队,跟我,直奔A级羁押区,抢人。
记住,"
他停顿,嘴角裂开一个几乎到耳根的狞笑,
"不留活口,不留证据,不留遗憾。"
回应他的,是上百台机车同时熄灭引擎的沉默——
沉默,比枪声更可怕。
四、回程·无知者
18:35,两辆黑色政府轿车,正从相反方向,缓缓驶向监狱。
前座,斯科特·埃尔南德斯(Scott Hernandez)——州检察官,西装皱巴,领带松垮,脸色比车窗外的暮色更暗。
他揉着太阳穴,声音低哑:
"什么也没问出来……那家伙,连呼吸都像在算计。"
后座,州首席检查长约瑟夫·希泽尔(Joseph Hazel)——五十岁,白发梳得一丝不苟,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
他笑了笑,像给同事打气,也像给自己安慰:
"现在这些犯人,一个比一个难对付。没事,慢慢来,法律会给他上课。"
两人殊不知,十二公里外,一条黑色钢铁巨蟒,正张开血盆大口,朝他们蜿蜒而来。
夕阳最后一线光,被机车黑烟遮蔽,像被拉上的幕布。
而幕布后,嗜血杰克举起猎枪,枪口对准天空,像对准整个世界的太阳穴——
"砰!"
枪声,是开幕的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