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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杏仁蜂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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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桓宁看了看冷冬香::“姐,你俩怎么办?”
冷冬香想问问虞万林的意见:“那我们先找旅店住一晚上,明早再坐车回去?”
“不用那么麻烦,”高桓宁摆摆手:“我小姨在这城里开了棋牌室,还有住的地方,咱们过去玩两把?”
“住那是不是麻烦你们了?”
“麻烦什么呀,之前我总带人去玩呢!又不收钱,姐你要是不去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冷冬香无奈,身旁的虞万林也没有意见,她点点头:“走吧,去玩玩。”
高桓宁带路,一行人到了和顺棋牌室。
几张八仙桌四周都坐了人,哗啦哗啦的麻将声混着吆喝声回荡在大厅,观战席烟雾缭绕。瓜子皮满天飞,被来往的步履碾成粉末,和烟灰混为一谈。虞万林没见过这热火朝天的场景,微微皱眉。
李彩榕已然驾轻就熟,踏进店门直接走向前台。看来二人此前经常来,勤杂小妹向高桓宁打了招呼,把几人迎进一个包间。
好在包间内环境尚可,与外面浑浊的味道有着明显的分界,虞万林呼吸顺畅起来,好像鱼回到了水里。
不大会儿的功夫高桓宁回来了,手里拎着四罐啤酒和一个盘子。
放到桌子上虞万林才看清,原来是一盘盐水花生。
“老规矩,每人二十颗花生。输家罚酒一杯,给赢家四颗花生。最后看谁面前的花生最多。”
看来盐水花生的功能就跟斗地主里的豆子差不多。
还有惩罚性质?虞万林面色闪过一丝犹豫,打牌她虽不至于一窍不通,可也好久没摸过牌了。她微微皱眉,努力回想着之前接触过的扑克牌玩法。
“学生妹,会玩牌吗?”
虞万林点点头,又摇摇头。
“玩过,但是时间有点久,我也不太记得了。”
冷冬香将椅子拉近了些:“没事,这局咱俩一组,怎么样?”
正在一颗一颗数花生的高桓宁抬起眼睛:“哈哈哈,冬香姐你别逗我了,打牌哪有两个人一起打的?”
“小虞是新人,不知道咱们的规则,难道让她看我们玩?我先带她玩一把,你们也可以一组啊。”冷冬香笑意盈盈,俨然胜券在握。
“哟,第一次听说打牌还分阵营了?那我和彩榕一组。”
李彩榕笑意盈盈:“行,说好了冬香姐,那就我俩一组,你俩一组啦。”
冷冬香洗了两遍牌,把牌放到牌桌中央,先摸了第一张。
然后是虞万林、李彩榕、高桓宁,依次摸了一张。
虞万林看了一眼手中目前的八张牌,没什么思路。最后一张牌被李彩榕摸走,几人开始理牌。
“你看,我们是庄家,保底就赢。”冷冬香展开手里铺成扇形的扑克牌在虞万林眼前过了一遍。
虞万林点了点头,两个人离得很近,她可以闻到冷冬香发丝间淡淡的杏仁蜂蜜味。
在搬到隔壁的第二天,冷冬香递给她一个箱子:“喏,你可能用得上的。我看你什么也没带来,这些东西再买可是要花钱的。”
虞万林表达了感谢,回屋打开箱子,发现里面都是生活用品。
她拿起最上面的圆瓶子,瓶身印着四个字:洗发香波,鹅黄色的标签上画着小天使的图案。
温水没过虞万林的发间,她往手心里挤了一些洗发香波,缓缓在发间抚平。
不同于现世前中后调层次分明、五花八门的洗发水,这款朴实的化工制品味道像冬日里冲泡的一杯杏仁奶,又融入蜂蜜的甘甜,温暖而醇厚。
那天离姐姐很近,她的发间便是这种若有若无的香气。
这种感觉,和她在宿舍时赶时间用冷水冲头发的感觉完全不同。是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
虞万林的注意力有些难以集中在眼前的牌上,冷冬香的手在几张牌之间翻飞,很快调整了一副新的牌阵。而后,靠近虞万林耳边依次指着几张牌,低低的声音讲述了一下规则。她看着学生妹眼神飘忽在牌上,也不知把规则听进去了没有。
“这是最简单的玩法,没事,放轻松,有我呢。”
冷冬香眨了眨眼。
“好。”
李彩榕抽到了红桃三,她把红桃三拿起来在几人眼前过了一遍:“那我先出了。”
方片五。
虞万林扫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牌,大牌不多。
她把手放在红桃七上看了一眼冷冬香,感觉得到她肯定的眼神才有信心。
可冷冬香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牌,没有注意她这边的动作。
她刚要把那张红桃七抽出去,一张牌啪的一声被拍在桌上。
黑桃十。
“该你们了。”
五加七等于十二,对应一副牌里的Q。
此时出一张Q就可以解决问题,虞万林手里确实有一张Q。但接踵而来的另一个问题是——她出了Q,冷冬香手里就会有一张牌没有被消耗掉。
而对面的五和十都不算大牌,如果她们在第一轮就把大牌丢出去应对,很难面对后面的攻势。
刚才那张红桃七要是出掉就好了,高桓宁这张十反而让自己有些棘手。她不仅想让自己赢,还想让冷冬香赢,但在不记得冷冬香手中所有牌面的情况下,胜率的天平就变得微妙起来。
虞万林想到刚才冷冬香给自己打的包票,还有高桓宁势在必得的姿态,自己输了心里很对不起姐姐,因此举棋不定。她想用眼神求助一下姐姐,这会儿冷冬香偏是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牌,目光没有向她投来一点。
虞万林咬咬牙,出了一张黑桃九。
冷冬香紧随其后出了草花四。
十三大于十二,没有浪费一点。
虞万林松了口气。
“你看,这不就会了?”冷冬香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响起:“很好嘛,不愧是学生妹,一点就通。”
虞万林有了斗志,开始全神贯注地分析手中牌面。
下一轮该用小牌,钓出对面手里的大牌。
不知道冷冬香的想法跟自己是否一致,虞万林没有犹豫,把那张红桃七放到中央。
冷冬香紧接着跟了黑桃九。
七加九,点数十六,看来姐姐的想法跟自己是一致的。
如果这个时候冷冬香出小牌,点数和在十二以内,虽然消耗了自己的小牌但很“仁慈”地保留了对方的大牌,打到后面就不占优势。冷冬香显然早已知悉这点。
李彩榕出了方块七,高桓宁出了黑桃J。
18点。
几个人都认真起来,个人战俨然变成了两两之间的荣誉保卫战。
第三轮,李彩榕黑桃九,高桓宁草花十。
虞万林黑桃K,冷冬香方块七。
本来这个K可以留着将对面一军,就这样被一张九一张十轻轻松松钓走了。
虞万林已经熟悉了规则,便也不再束手束脚,把牌得心应手地丢出去。
而冷冬香也像明白她心中所想一样,出大出小,两人沿用了同样的战术。
几轮下来,众人手中的牌越来越少。
高桓宁把最后一张牌撂在桌上:“我赢了。”
虞万林抬起头。的确,不知不觉间高桓宁消耗了所有的牌,成为第一个“撤离”的赢家。而剩下三人手中,还有着或多或少的牌。
而虞万林手中的大牌本就不多,在刚刚的战术下,小牌果然剩下几张没有打出去。
自己手中的牌貌似最多,虞万林握紧了牌,不想被李彩榕看出端倪。
又过了一轮,冷冬香手里的牌也出完了。
李彩榕干脆把牌面摊开:“我输了。”
虞万林也几张牌翻过来,这几张牌面的点数比李彩榕的点数还要小。
“耶!我们没输,是她输了!”高桓宁把牌翻过来拍在桌上。
虞万林点了点头:“是我输了。”
这时候她发现了游戏的乐趣,也不再心心念念地担忧赌注和惩罚了,反而很盼着再来一把。
“那先来啤酒和花生。”
高桓宁拉开一个易拉罐,在玻璃杯里倒了一杯淡黄气泡的液体。
虞万林刚把酒杯接过,突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覆在她的手上。
“我有点冷,喝口酒暖暖。这杯,我喝了。”
未等虞万林拒绝,冷冬香接过杯子仰头一饮而尽,喉间微微滑动。
“姐你这分明是包庇嘛!”
“怎么?不许?上次你可是输了两局都逃了。”冷冬香笑笑,放下酒杯:“既然是一组,当然可以代酒了。”
“好哇,要是这都可以的话,一会儿彩榕输了她那杯我喝了。”
李彩榕又瞪了高桓宁一眼,脸上飘过可疑的红色。
低低的,冷冬香的声音在虞万林耳边响起:“没事,第一局算我没给你带起来。学生妹,不是山里红酒都喝不惯?”
喝得惯那酒吗?
眼前冷冬香的脸和梦中那张脸重叠,那天姐姐怎么说的来着?
酒量这么差,喝喜酒的时候怎么办?
虞万林突然很想证明自己,站起身把易拉罐拿过来,倒了半杯,一饮而尽。
喝完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幼稚,啤酒划过肺腑,还余了些苦味在舌端。她有些不适应,舌尖舔了舔下唇,眼睫急速眨了眨。
最后吐出三个字:“还能喝。”
冷冬香也不知信还是没信,被她的样子逗笑了。
“再来一局,再来一局!”几人兴致高涨,争相把牌归拢,再大战八百回合。
正洗着牌,敲门声响起。
“进!”
勤杂小妹打开门:“宁姐,外面有个人说要给你们这间的消费买单。”
高桓宁站起身来:“买什么单啊?我小姨就是老板,我从来不用买单。”
话没说完,小妹侧身,一个女人从阴影里走进门:“哎,我要是不那么说,她们还真不放我进来。好久不见啊,老朋友。”
年轻女人的视线死死锁在虞万林脸上,几人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她们不认识这个女人,虞万林一抬眼,心下一沉,手中的牌险些滑落。
面前正是那天山中遇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