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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大将军,咱是为了你远赴边境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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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自己刚才把世子爷当成了奸夫,云知意就觉得尴尬无比,脚趾头都能抠出一座迪士尼城堡来。
一路小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经过一条小径,看见地上散落的花瓣,她想起好久没有去看过苏婉清了。
打定主意,立刻调转方向,朝着储秀宫走去。
到了储秀宫外,院内静悄悄的,云知意放轻脚步,想着悄悄进去,给苏婉清一个惊喜。
她熟门熟路地走向内室,房门虚掩着,她正欲推门,却从门缝中瞥见苏婉清坐在窗前的绣墩上,背对着门口,肩膀微微抽动,似乎在低声啜泣。
云知意心中一紧,以为她受了欺负,正要推门上前询问,见苏婉清将手中拿着的物件放在了梳妆台上。
许是听到了声音,苏婉清骤然回头,当看到云知意时,手忙脚乱地想将手中物品藏起来,却因为慌乱,“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那是一枚用红绳系着的和田玉平安扣。
“知意?你什么时候来的?”苏婉清语气中充满了惊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云知意关上门,走近前捡起了那枚玉扣,还带着苏婉清的体温,她将玉扣递还过去。
苏婉清接过去,明明云知意什么都没有问,但是她却哭得更凶了。
云知意站在她身后,轻轻拍着背,安静的陪伴着。
过了好一会儿,苏婉清的情绪才平复一些,看着云知意眼中的担忧,摩挲着玉扣,声音低哑,有着无尽的怀念:“这是他送我的。”
“他姓陆,名书昀,是我入宫前,家里为我相看过的一位公子,也是书香门第,我们只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原本我们......”
剩下的话没有说完,苏婉清已经哽咽道不行:“后来选秀的旨意下来了,我入了这深宫,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
云知意默默听着,给予无声的安慰。
苏婉清好像找到了宣泄口,继续道:“可是入了宫,陛下从来没有宠幸过我,听说后宫里很多嫔妃,陛下都没有临幸......”
......
云知意听到这番哭诉,一边十分同情苏婉清的境遇,一边内心疯狂吐槽:他敢吗?他敢吗?拉个小手都能要他命。
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苏婉清,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
难道要说:才人你别哭了,皇上不是不碰你,而是他的内心是个女子?
只好干巴巴的说道:“才人,或许陛下有陛下的难处,你要保重,日子还长着呢。”说完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好在苏婉清自己安慰好了自己,也或许是不想让她再担心,擦干眼泪问了好多云知意最近的日常,才放她回去。
翌日的金銮殿上,气氛凝重。
连日来暗潮汹涌的镇国将军图谋不轨的风波,随着当事人的归来,被摆上了台面。
萧景煜一身风尘仆仆,戎装未换,铁甲还带着战场上的凛冽之气,高大的身躯如一杆标枪立在玉阶之下,古铜色的脸庞棱角分明,剑眉之下目光如炬。
果然,朝议刚起,一位御史出列,手持奏疏,义正言辞地说了一堆疑似拥兵自重、目无君上等弹劾的话。
待那御史说完,所有人目光都焦距在萧景煜身上。
萧景煜行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军礼,随即转身,眼睛锐利的扫过刚弹劾他的几名官员,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不自觉的缩了下脖子。
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抬手一把扯开了那沾满尘土的戎装衣襟,露出了坚实胸膛以及纵横交错的数道伤疤。
“这一箭,是三年前黑峡谷之战,为救被围的先锋营,臣率亲卫冲阵时所中。”他的手指着自己心口处一道最深的箭疤。
而后手指下移,指向肋下一道长长的刀疤,“这一刀,是去年冬月,夜袭朔北王庭,与敌酋贴身肉搏所留,若非臣的副将拼死回护,臣早已命丧黄泉。”
他环视那些被他身上伤痕震慑住的文官,字字铿锵:
“我萧景煜身上每一道伤疤,都是为了护卫我朝疆土。边军十万儿郎,他们追随的不是我这个人,他们追随的是能带他们打胜仗,能让他们活下来的人。”
“他们效忠的,是坐在龙椅之上的陛下,守护的是这大雍朝的万里山河,亿万黎民。”
“王御史安居京城,锦衣玉食,自然不懂边关风雪之寒,不懂刀锋划过脖颈之冷。”
他将衣襟合上,又继续道:
“北境三洲遭遇雪灾,牛羊冻伤无数,若非我边军开仓放粮,组织兵士协助牧民抗灾,成千上万的流民恐怕就要南下了。”
“这次,我军将士用性命逼退敌酋三百里,战利品就在宫外,要不要让人抬到殿外,给诸位大人长长眼?”
怼完那些养尊处优的文臣,萧景煜转向御座,单膝跪地,抱拳道:“陛下,臣之心,天地可鉴,还请陛下下旨,派人彻查!我萧景煜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查出一丝一毫叛逆之心,臣愿以项上人头,以谢天下。”
这番话,掷地有声,慷慨激昂,将所有的弹劾都砸得粉碎。
站在百官队列最末尾,再往左一步就能挪到柱子后面的云知意,努力抑制着激动的心情,偷偷用手撸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
这也太刺激了,简直就是现场版权谋大戏啊,大将军孤身舌战群臣,放话本里不知道多少小女生爱看。
萧景煜还跪在地上,龙椅上坐着的皇帝陛下瞧着下头群臣,除了那几个吹胡子瞪眼的,其余皆是垂首屏息,眼观鼻,鼻观心,生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刑部、大理寺的。”
“臣在。”几位主管官员连忙出列。
“没有证据不能瞎冤枉人不是?给朕把这件事查清楚了。“
“对了,爱卿一路奔波,还没有休息吧?这样,在真相查明之前,便暂且于府中静养吧,省的劳累了。”
“臣等领旨!”
“臣遵旨。”
退朝的钟声响起,百官怀着各种心思,离开了大殿。
第二日,东方刚微微透亮,两驾外观朴素的灰篷马车,在四匹健马的牵引下,自宫城侧门驶出,一路向前。
马车内,云知意褪去了青色官袍,换上了一身不显招摇的蓝白色锦缎襦裙,发髻也梳成了富裕人家常见的样式。
她靠坐在软垫上,感受着马车行驶中带来的颠簸,心中有一点踏入未知领域的忐忑。
她想着昨日下朝时萧谨言秘密召见她的场景。
云知意奉召前去,萧谨言屏退了所有宫人,连福海公公都退至远处,心中有预感,定有要事。
萧谨言在房间里踱了一圈又一圈,才转身看着她,目光凝重:“虽然我明面上让大理寺彻查此事,但查到的绝对是对萧景煜不利的,那些老狐狸,他们敢在朝堂上发难,必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他看着云知意,眼神里充满了信任与为难:“我需要有人在暗地里查,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还有没有后手,不管哪个世界,你是我最相信的人了。”
帝王之权虽然至高无上,但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凤毛麟角。
“这件事,我可以试试。”
倒是萧谨言愣住了:“你就答应了?不再想想,我都还没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呢。”
“不然呢?你都‘道德绑架我了’,你说说,你除了相信我还有谁?”
“倒是有一个,不过……”萧谨言一把搂住云知意,“啪叽”一下亲在她脸上。
云知意嫌弃的抹了一下脸,推开她:“咦,你这要被瞧见,又要有人弹劾我‘媚主’了。”
萧谨言被她逗笑,但还是有着浓浓的不放心:“让你去查,无异于让你在迷雾里行走,稍有不慎就可能……”他没有说出那个危险的字眼,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的担忧。
“咱还是再想想办法吧,我们可以……”
云知意打断了她:“你要是有好的想法就不会跟我提这件事了,我还不了解你?”
她挺直腰板,拍着胸脯,做出自信满满的模样:“安啦安啦,我就当公费旅游了,多好的机会啊,让我见识见识这古代的壮丽河山,体验一下边塞风光。”
萧谨言看着她那毫无畏惧的样子,又好笑又好气,摇摇头:“你呀,真是心比谁都大。”
话虽如此,该做的准备一样不能少,他走到御案后面,从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取出一物放在云知意手中。
是一块玄铁令牌,令牌之上,浮雕九龙环绕着一个“御”字。
“这是‘九龙御令’,见令如朕亲临。无论如何,以自己的安全为第一。若发现事情有什么不对,立刻撤回,万事有我替你担着呢。”
“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把他们的底裤颜色都查出来给你看。”
萧谨言被她逗得莞尔,轻轻抱了她一下,低声道:“一切小心,我等你的好消息。”
此行,明面上为回乡省亲。
她的身份,是家中在京城经营绸缎生意,小有所成,此次北上,是回去探访多年未见的远房叔伯。
灰篷马车行驶在官道上,将京城的繁华与喧嚣抛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