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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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茉接到郁熙电话的那天是个周末。
自从失踪事件过后，他俩除了在疗养院那一次之外，就没再好好说过话。
“在忙吗？”
“没有，刚下课，要去食堂吃饭。”
“去吃东校区的麻辣烫吗？”
“太远了，随便找个食堂吃一口。”
“随便吃也要吃饱。”
“嗯。”
电话挂断前，周茉能听出郁熙的欲言又止，但她到底什么都没有问，两人就这样说了点没营养的话，连再见也没有。
周茉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屏幕界面停留在通话记录那一面上，郁熙是最上面的名字，她就这么看着，一直看到屏幕自动黑屏，这才抬脚离开。
不过她不是去食堂，而是出了校外。
校外的小吃店都喜欢搞一个文艺的名字，来给学生们提供一个美丽又浪漫的邂逅，偶遇猫咖里有一整面便利贴墙，据说每个在这里偶遇的男女成了的情侣都会在这里留下一张便利贴。
这不由得让周茉想起了之前跟何如的一次见面。
不管在哪个城市，都有这样的便利贴角落。
矜贵的布偶猫跳到周茉的膝盖上，自顾自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来开始打呼噜。
周茉对猫这种动物还挺喜欢的，掌心下的毛发柔顺丝滑，是床头的玩偶触感比不上的真实。
布偶猫的呼噜声越来越大，大到遮盖住了李正良的脚步声。
等人到了身后，打了招呼，周茉才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我是李正良。”
周茉抱着布偶猫往沙发边上挪了挪，“我是周茉。”
李正良没有过多打量周茉，很是自然地坐在了周茉的旁边，周茉看着李正良，这人比她想象中的更像是一个普通人，就是那种放在人堆里，毫不起眼的那种人。
“你长得很漂亮。”
“谢谢。”
“我这样说，你不会觉得很冒犯是吗？”
“当然不会，因为我确实长得很漂亮。”
李正良笑了下，他跟何如不太一样，何如即便笑着也能感觉到他是有算计的，他也不在意将自己的算计呈现在脸上，所以别人叫他笑面虎，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李正良不一样，这人看起来像是个真诚的老实人。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李正良的身份，她很难将正阳老大的身份跟这样的一个人联系到一起。
李正良：“楠楠没有恶意，如果她的深入了解打扰到你了，你可以跟她说，她很知道分寸的。”
周茉摇摇头，“我不在乎别人是不是关注我。”
“那你在乎什么？”猫咖送的饮料大多都是勾兑的，李正良咬着吸管喝了一口，难喝得让他有一瞬间的表情失控，这让周茉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点点同龄人的影子。
周茉思考了下，“人生。”
“？”李正良虽然感到疑惑，但秉持着聊天要继续首先要认同的观点，“确实，人生的确很重要，是要好好在乎一下。”
“所以我想好好地完成我的大学学业，不想再被有的没的事情打扰到了。”
李正良看着周茉，周茉脸上没有任何笑意，很是认真的模样。
他心里开始重新评估对周茉的评价。
“你这样跟我说，是觉得我会打扰你的人生吗？”李正良身子后靠，一直黑色的德文趁机跳到他的腿上，用脑袋蹭了蹭李正良抬起的胳膊，他不吝啬自己的抚摸，但并不纵容猫咪的逗留，德文被不轻不重的力道推开，它盯着李正良，最后甩甩尾巴离开了。
“是我自己打扰了我本该的人生。”
“你是指郁熙？”李正良拍了拍手，将手上沾染的猫毛拍掉。
周茉注意到他这个动作，“你不喜欢猫，为什么还要约在猫咖。”
“你跟周生都姓周，你俩有亲戚吗？”
李正良的话题跳转得太快，周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的脑子飞速运转着，终于在记忆里的犄角旮旯里将周生这个名字翻了出来。
齐笑那所谓名义上的爷爷，明安地下真正的操盘手。
“碰巧而已。”
“那老头子可喜欢收集孩子了，你不知道吧，我、魏怀、齐凯、肖恩克、孙哲、何如、范楠楠还有郁熙，都曾经在他手底下生活过，我们这些人，有的只待了几天，有的几个月，还有的几年，时间最长的就是齐凯了。”
收集孩子？
周茉很疑惑李正良为什么会用这样的词。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社会在进步，人的思想在进化，可总有人停滞不前，那老头子就是。”李正良压根不管周茉怎么想的，自顾自地说着，“他想找个合格的接班人，他觉得明安是他的，怯懦的孩子得不到奖励，我们都是被淘汰下来的，只有郁熙，郁熙是齐凯带来的，我记得见到他的时候，浑身脏兮兮的，还喜欢跟老头子的狗说话，简直就是怪人，但就是这样的怪人很得老头子的心，老头子会给郁熙穿上很好看的洋装，会把他的照片打印出来放在自己的相框旁边。”
李正良又喝了一口那难喝的饮料，他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可我们一点都不嫉妒郁熙，反而感谢他，没有郁熙，就没有李正良，周茉，你现在明白了吗？”
“你们在对我设局？”
周茉脑子突然生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正良，“我为什么来Z大？”
“对啊，你为什么来Z大呢？”
周茉紧皱着眉，眼中慢慢续满了泪水。
“我想帮他自由。”
“他想你替他自由。”
李正良苦笑着摇摇头，“郁熙是老头子向上面投诚的贡品，老头子坚信黑白融合才能长久，上面只想稳住退休，暗度晚年，他们的眼界好像很大，却又很小，说白了，也就一个明安而已。”
“可明安有那么多的人，能逃出来的不过寥寥。”
周茉低着头，李正良以为她在哭，准备去抽纸巾递给周茉。
纸巾还没送到周茉手边，就听到了笑声。
周茉缓缓抬起头，冷笑着看李正良，“说实话，我本来不想跟你说什么的，今天来，我的目的只有一个，能和平相处就和平相处，不能那就另算，我的人生是什么样子，我自己都不知道，反正我就这一条命，一个人，想干就干了，都到这份儿上了，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可是你偏偏要给我讲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
“笑话？！”李正良反问，“你觉得我刚刚说的话都是假的？你不清楚这次郁熙失踪是因为谁吗？你不是已经知道宁香见了吗？”
“你跟宁香见有什么区别？”周茉抬手，“抱歉，我说错了，应该说你们跟宁香见有什么区别？”
“是周正喜欢收集孩子吗？肖恩克为什么找一个小孩子接近郁熙，不就是因为你们当初就是这么接近郁熙的吗？！”
“你们成功了，郁熙说过他有过朋友。”
“你说你们不嫉妒郁熙，是啊，他有什么好嫉妒的？周围没有一个人真心对待他，你们接近他是为了什么？别人承诺的大好人生还是一辈子挣不到的钱？”
“谁会嫉妒一只被锁住翅膀的鸟。”
“你知道我最开始接触郁熙的时候，耳边最常听的话是什么吗？她们跟我说，郁熙是一条野狗，是一条没人要的野狗。”
“太巧了，太巧了，只要静下心来想想，郁熙身边出现的所有人，都是假的，我差点都变成假的。”
“但因为张行，一个嫉妒我父亲的人，不愿意承诺给我任何好处，所以我成为了漏网之鱼。”
周茉闭上眼睛，她不知道该如何设想，如果张行当初给她一个极为丰厚的条件，那么她会不会答应张行。
“即便他毫无价值，你们仍然不肯承认，还要困着他。”
“他知道资料，却不告诉我们。”
“有义务吗？”周茉将身上的猫抱起来轻轻放在地上，随后站了起来，“我真是讨厌死你们这种虚与委蛇的样子了。”
李正良：“讨厌也没用，你身边也全都是这样的人，这都是拜郁熙所赐。”
“呵，是吗？我看不见得。”
周茉与李正良的谈话不欢而散，刚出猫咖，周茉就收到了孙哲的消息，是一张照片，范楠楠跟齐笑聊天的照片。
她只看了一眼就揣回了手机。
周茉从来都不相信什么概率事件，所有看似命运的命中注定不过是人为的环环相扣。
但只要是人做的，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周茉抬眼看了眼天，不远处的火烧云将天际染上一片橘红色，她拿起手机拍了照片然后给郁熙发了过去。
——一样的天。
郁熙不知是不是在玩手机，立马就回了一张照片，不过构图没有周茉的正，能看出来有些仓促。
郁熙发的天稍稍阴一点。
——不一样的天。
周茉笑出了声，没回郁熙，揣上手机，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她心情很好，甚至还能哼着小调，等红绿灯的时候旁边的男生一直在看周茉，周茉大大方方地冲着男生笑了下。
男生顿时红了脸，就在男生掏手机要微信的时候，绿灯亮起，周茉没做任何停留，没入人群。
男生一脸惆怅。
周茉握紧了兜里面的手机，感受着手机的震动。
真不好啊，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