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与飞鸟》逍遥芫荽酱

7、不会再有下一次

　　“呃……就是学校每一天会布置的……”白鹭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名词，索性跳过了这个步骤，给出了解决方案，“你用手表给梓琪打一个电话问一下。”

　　铃铛：“手表？”

　　白鹭向她一步步介绍电话手表的使用方式，一通忙活之后，电话成功接通。

　　“喂？”电话另一头传来少女欢快的声音，杨梓琪似乎正在吃东西，时不时有咔嗞咔嗞的声音传来，“啊？你居然没记作业？这可不像你啊，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感觉一整天都怪怪的……”

　　“杨梓琪，出来吃饭！你是不是又在偷吃薯片？一天只能吃一包，你这样子牙会坏掉的！”

　　“没有，没有啊妈妈！我在和白鹭打电话呢，等一会，马上马上……”被杨梓琪的家长一搅和，她也忘记了要问白鹭的事情。她急着吃饭，拿出小小的记事本，翻到今天的日期：“我看看啊，今天的作业是……”

　　万幸，铃铛把所有需要完成的作业本都带回来了。

　　吃过晚饭后，铃铛在白鹭的指导下完成作业。或许是白鹭的身体还残存着写字的肌肉记忆，将一个字多写几遍之后，铃铛已经可以完美复刻出白鹭之前的笔迹。

　　白鹭点点头，十分满意。

　　终于写完作业的铃铛松了口气，她合上作业本，看见封面上白鹭的姓名，抬头看了桌上的白猫一眼。

　　她想起了小汪问当初问她的话，那时候不能理解的东西，上学后稍稍有一点明白了。

　　人类的语言由文字组成，这些文字中有些读音相同，只有写在纸上才有区分。人类的名字同样也由文字组成，如果要知道具体是哪个字的话，只有问出与字组合的词语才能确定。

　　铃铛看着“白”后面笔画繁多结构复杂的“鹭”字，歪了歪头，忽然向白鹭问：“小鹭，你名字里的这个鹭，是哪个‘lù’啊？”

　　白鹭不甚在意：“就是白鹭的鹭呗。”

　　“哦……”

　　看铃铛仍是一知半解的样子，白鹭接着补充解释道：“有一种鸟叫‘白鹭’我的名字就和那种鸟一样。”

　　“这样啊。”猫开始回想自己曾见过的鸟，想到其中会有和白鹭同名的存在，心头莫名一暖。

　　铃铛指指自己，好奇地问：“那我呢？我的名字是什么？”

　　白鹭的回答句式和上次一样：“铃铛就是铃铛呗。”

　　她拨弄了一下此刻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项圈铃铛，陷入了某种回忆：“当初捡到你的时候，你就戴着这个。所以我就叫你铃铛了。还以为你是从谁家走散的，可是找了很久也没找到……”

　　白鹭略带怀念道：“姐姐还想叫你棉花来着。”

　　铃铛眨了眨眼睛，把已经放下的笔重新握在手里，她的眼睛闪闪发光：“小鹭，我的名字是怎么写的？能不能教教我。”

　　白鹭从回忆中脱离，点点头：“当然可以啊。”

　　她熟练地用爪子拨弄了一张桌角的验算废纸，点了点空白处：“就写这里吧。”接着又指挥铃铛：“你把字典打开。”

　　照着字典上方正的文字参考，歪歪扭扭的“铃铛”二字慢慢出现在满是数学公式的草稿纸上。最后一笔落下，白鹭歪着头看了会，给出中肯的点评：“唔……多练练应该会更好。”

　　可铃铛似乎已经满意了，她摇摇头：“没事，这样就很好了。这个是……我自己写的……”

　　她的声音渐弱，白鹭没听清后半句。她指挥着铃铛收拾完桌面，把明天要带的东西放进书包，才发现台灯底座下压着一沓碧绿的彩印票。

　　白鹭不记得自己桌上有这种东西，用爪子扒拉了一下，没扒拉出来。

　　她困惑地皱起眉：“这是什么？”

　　铃铛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她将那些票从底座拿出，支支吾吾道：“是小琪……给我的票。”

　　“票？”

　　“小琪说这个周末她要演出，她排练训练了很久。希望小鹭你能去看看……她还多给了几张，说可以和家人一起去！”

　　“……”

　　出乎意料地，白鹭沉默了。

　　铃铛原本以为她会开心，或是生气自己擅自决定去看杨梓琪的演出。

　　但白鹭什么都没表达出来，白猫低下了头，看着自己毛茸茸的爪子，过了许久。

　　“她们才不会陪我去呢……”白鹭叹了口气，“到时候再说吧。如果我有空的话。”

　　表演地点在市中心体育馆，公交车可以直达，往返一趟大概四十分钟。

　　“哦……”铃铛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

　　周二的早晨和周一一样，阵阵凉风袭来，空气中都有落叶的味道。

　　今天不用穿校服，铃铛走到校门口时，差点没认出来常服状态下的杨梓琪。也不怪她，她就只见过杨梓琪两面，一次带着夸张的舞台妆造，一次是和同学们穿着一模一样的校服红领巾。

　　她纯是靠着杨梓琪的发绳颜色才能把人认出来。

　　所以当散发杨梓琪朝她招手打招呼时，她还以为是白鹭别的朋友。直到她靠近，杨梓琪熟稔地朝她嘴里塞了一块酱香饼，开始问昨晚的作业，她才发现这个女生是杨梓琪。

　　铃铛咀嚼着口中的酱香饼，含糊不清道：“你的头发……？”

　　杨梓琪也一边吃早饭一边回她：“早上洗了个头，还没干。没事，我带发圈了，吹干了就扎起来。”杨梓琪朝铃铛展示了自己挂在手腕上的向日葵发圈，喝了一口牛奶。

　　铃铛咽下去酱香饼，点了点头。

　　她的头发昨天是白鱼扎的，今天是白川扎的。

　　猫没有这项技能，她只会舔毛，可人类的舌头上没有倒刺，舔了也没有梳毛的作用。

　　白鹭本人更没有这个梳头发的耐心，梳两下就丢梳子耍脾气说不干了。还心血来潮说自己要去剪个短发，就再也不用梳了，可惜没成功。

　　她看着吃饼的杨梓琪，敬佩的目光更强烈了。

　　“哦对了，你听说没？”杨梓琪抬起头，起了个话茬。她看看四周在校门口聚集的人群，压低声音道：“六年级那个赵魔头，被辞退了……”

　　铃铛困惑不解：“……赵……魔头？”

　　杨梓琪：“就是那个说话特别奇怪的人，和高老师一个办公室来着。我哥在她班上，昨天晚上她在家长群里发了好久的语音条，然后哭着就把家长群解散了。”

　　她摇摇头：“我哥说她心理不正常……经常打压学生，还在学生作业本上乱涂乱画，就像见不得学生好。还当着学生的面说别的老师坏话。班上有个同学被她欺负得受不了，昨天下午在学校嚷嚷着要跳楼，警察家长都来了。然后她晚上就解散群聊，我妈问过副校长了，公开辞退消息就这两天……”

　　铃铛处理着这些复杂的信息，她当猫的经验不能很好的帮助她理解，她对整个事件仍然半知半解。她疑惑地问：“可是昨天下午，没有人来学校啊？”

　　“嗐呀，你傻呀！”杨梓琪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敲，“六年级下午的课比我们多！”

　　“哦……”铃铛摸摸脑袋，“那之后呢？”

　　杨梓琪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说起来还挺害怕的……就昨天，我吃完饭之后买了两根烤肠想回去找你。半路还碰上她了！”

　　杨梓琪比划着：“她就站在办公室门口，笑得可瘆人了！还问我是哪个班的，有没有空帮她忙，吃完饭没有，她有饼干给我吃。我可是听我哥说过的，拔腿就跑，烤肠都被吓掉了。真是的……”

　　铃铛想着想着，皱起了眉：“昨天……我好像也碰到她了……”那块曲奇饼干还在她的校服口袋里，没拿出来。

　　“什么？！你没被她欺负吧？”杨梓琪瞪大了眼睛，“我听我哥的朋友说，她可恐怖了……她会偷偷拧人胳膊！”

　　铃铛的迷茫地回忆了一下遇到那位陌生老师之后的事，拧胳膊什么的到没有发生。对铃铛而言，那只是一个非常非常没有礼貌的人类，和她流浪时叮铃叮铃经过喷她一身沙子的洒水车一个级别。

　　铃铛摇摇头，平静道：“没有。”

　　杨梓琪这才松了口气，反应过来，哈哈笑起来：“也对，她要是敢欺负你，那等不到下午。中午你们就吵起来了！”

　　铃铛的第二天学校生活平淡地结束了，她已经习惯在众人面前扮演白鹭，双腿早就可以灵活地跑起来，字也写得漂亮，除了偶尔会收获一两句“白鹭你今天好安静啊”之类的评价，没什么插曲。

　　铃铛逛透了学校，这里没什么特别有趣的东西，但也不是什么都无聊。

　　那些她怎么学都看不懂的知识应该就挺有意思的，可惜她是一只猫，学这些也没有用。她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将笔记记全，等换回来之后白鹭能立刻接上学习。

　　今天回家，明天早上就能换回来了。

　　铃铛走在回家路上，开始规划明天的计划。

　　明天再去临湖公园看一眼吧，然后去水果店……不对，先巡视领地！好几天没当猫，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她熟练使用筷子，吃下那份属于白鹭的晚饭，完成今日份的作业，坐在桌前等待白鹭归来。

　　白鹭今天回来的比第一天交换时还晚，白鱼都敲门催促了一次该关灯睡觉了，窗户外还是没有动静。

　　铃铛关掉房间大灯，只留下一盏小台灯，以前她回来晚时，白鹭也是这么做的。

　　直到窗外的人家都齐刷刷熄灯睡觉，白猫才出现在窗口。

　　白鹭浑身湿淋淋的，像从河里爬出来一样，铃铛急忙为她拿来毯子擦拭毛发。

　　“谢谢，哎呀……走路没注意，掉到下水沟里去了。卖酱香饼的老板把我捞起来洗了个澡，用的居然是刷锅的洗洁精！……算了也不是不能用。对了，我今天……”白鹭絮絮叨叨说着这些。

　　正当铃铛想对她说交换事宜时，白鹭先一步开口。

　　“铃铛，明天能不能再替我去一次学校？我还有点事没办完。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