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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宙光倒纫解因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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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罗之巅，云海翻涌，霞光万道。今日是少主轩辕楷泽与轩辕绝歌缔结道侣之契的大典。白玉铺就的广场之上，宾客如云，仙乐缥缈。高台之上，轩辕楷泽一袭绣金赤袍，意气风发，眉眼间是志得意满的傲然。他指尖逼出一滴殷红的血珠，悬浮于空中绘就的古老符文之上，目光灼灼地望向身旁素衣如雪、却难掩绝代风华的轩辕绝歌。
“绝歌，以天地为鉴，你我今日便结为道侣，永世同心。”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期待。
周遭议论声低低响起。虽轩辕楷泽为养子，与轩辕绝歌并无血脉关联，但同姓结契，终究有些违和。轩辕绝歌怔怔地看着那悬浮的血珠，又看了看自己纤细的指尖，心中莫名空茫，仿佛遗忘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与抗拒，让她迟迟无法动作。这般仓促……真的妥当吗？
就在她犹豫不决之际，一只微凉却坚定的手，忽然从旁伸出，轻轻握住了她欲抬未抬的手腕。
“绝歌，”一个清越而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你既无意于他，何必勉强自己，缔结这违心之契？”
轩辕绝歌心头剧震，蓦然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却难掩清丽的面容，眉眼间带着一种历经磨难后的沉静与坚韧，那轮廓……如此熟悉！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一股巨大的、没来由的悲恸与酸楚瞬间席卷全身，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独……孤……”那个被她遗忘在角落、几乎蒙尘的名字，挣扎着想要脱口而出。封印的记忆如同冰封的湖面被投入巨石，裂痕迅速蔓延，无数模糊而痛苦的画面碎片冲击着她的神识。她迫切地想要抓住那些闪回的片段，看清真相，然而一股强大的、冰冷的力量却如同枷锁，死死禁锢着她的思绪，两种力量在她脑中激烈交锋，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独孤离！你不是已经死了吗？！”轩辕楷泽伪装了整日的温和面容，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彻底崩塌，扭曲成惊骇与暴怒！他唯一的污点，他完美人生中的唯一裂痕，明明已经随着那具冰冷的尸体被深埋于樱花树下，为何会在此刻重现？！这一定是幻觉，或者是……有人冒充！
“独孤离已死，尸骨早寒！你究竟是何方妖孽，竟敢冒充她扰乱大典？！”他厉声喝道，试图以此稳定心神，也说服自己。
轩辕绝歌扶住剧痛的额头，望着那张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脸，又想起自己曾亲手埋葬的那具毫无生息的躯体，眼中充满了巨大的困惑与挣扎：“你……你真的是……独孤离？”
“是我。”独孤离迎着她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坚定，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绝歌，你的命运该由你自己执掌，莫要再成为他人手中的提线木偶，任其摆布！”
“今日是我轩辕楷泽的大喜之日，岂容你在此妖言惑众，肆意破坏！”轩辕楷泽勃然大怒，周身灵力暴涨，一柄缠绕着赤红烈焰的本命灵剑瞬间出现在他手中，剑尖直指独孤离，杀气凛然，“不管你是人是鬼，今日，我定要叫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剑光如虹，带着毁灭的气息，直刺独孤离心口！
然而，预想中的血肉横飞并未发生。一道更为磅礴冰冷的灵力后发先至，如同无形的壁垒，稳稳地挡在了独孤离身前，将那凌厉的剑势消弭于无形。
出手的，正是始终沉默立于主位之上的轩辕素。她一袭墨色宗主袍服，身姿挺拔，面容清绝，此刻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却并未看向暴怒的轩辕楷泽，而是牢牢锁在突然出现的独孤离身上，那目光复杂至极，有震惊，有难以置信，更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几乎要溢出的悸动。
“母亲！”轩辕楷泽难以置信地看向轩辕素，眼中瞬间布满血丝，戾气再也无法压制，汹涌而出，“连您……也要站在她那边，与我为敌吗？！”
轩辕素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质问，只是望着独孤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重复着那个她以为再无机会问出的问题：“你……真的是独孤离？”
“宗主，”独孤离转头看向她，唇角弯起一个极淡却真实的弧度，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是我，我回来了。”
【轩辕素！杀了她！立刻！否则你将永堕虚无，再也无法回归你的世界，那些Omega也将因你而彻底绝望！】天知难以置信的暴怒的、带着一丝气急败坏的声音，尖锐地刺入轩辕素的脑海。
轩辕素身体几不可查地一晃，眼中闪过剧烈的挣扎。然而，看着独孤离那平静却坚定的眼神，看着地上那个曾属于“独孤离”的坟墓方向，她猛地闭上了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与决绝。
“不！”她在心中对着天知嘶吼，声音带着解脱般的坚定，“她已死过数次！难道还不够吗？！我本就是已死之人，何须逆天改命，以她一次次的血泪与牺牲作为踏脚石？！那些Omega可怜，可独孤离……她难道就活该被如此对待吗？！我做不到！我不能再为了渺茫的回归之望，继续这无尽的罪孽！”
“咔嚓！”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在虚空响起。代表着轩辕素与轩辕绝歌控制权限的信息面板，相继化为光点，彻底消散。她们挣脱了天知无形的手。
与此同时，轩辕楷泽身上的气息变得极其不稳定，浓烈的邪气与不祥的红光在他周身缭绕、吞吐，他的双目渐渐被纯粹的墨黑占据，声音也变得嘶哑扭曲，不似人声：“好！好！好！你们都要与我为敌！都要护着这个本该消失的污点！既然如此，今日，便是不死不休之局！”
话音未落，他率先发难！赤红剑芒撕裂长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直扑三人！
轩辕绝歌玉指疾拂，一架通体莹白的玉琴凭空出现，清越激昂的琴音化作实质的音波壁垒，护在独孤离身前。轩辕素墨袍翻飞，冰寒灵力如同潮汐奔涌，瞬间冻结了半片天空，与那赤红剑芒狠狠撞在一起！
当今修真界堪称顶尖的三人，在这祥瑞的大典之上，骤然展开了惊天动地的厮杀！灵力对撞的轰鸣震耳欲聋，剑气琴音纵横交错，卷起狂暴的能量旋风，吹得广场上修为稍低的宾客东倒西歪，纷纷惊恐退避，原本喜庆的氛围荡然无存，只剩下末日般的混乱。
得到天知力量灌注的轩辕楷泽，修为竟暴涨至不可思议的境界，以一敌二，不仅不落下风，反而隐隐有压制之势！三人战团从地面升至半空，法术光芒璀璨夺目，搅动得云海翻腾，天地失色。
独孤离独自立于一片狼藉的广场之上，仰头望着那高空中激烈到令人心悸的战斗，面色沉静，袖中的手却微微握紧。
突然，她身侧的影子一阵诡异的扭动，一道完全由浓郁黑影凝聚而成的人形骤然显现！那黑影手中握着一把完全由能量凝聚而成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影之剑，不由分说，快如闪电般直刺独孤离心口！
“噗！”
剑尖入肉，带来冰冷的刺痛。
黑影扭曲着，发出天知那混合着惊怒与难以置信的嘶哑声音：“你明明只是一个无法修炼的凡人！为何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我的计划？！除非……你背后有高人相助！说！是谁助你死而复生？！是谁在与我作对？！”
暗影之剑又深入一分，试图彻底搅碎她的心脉。
然而，独孤离却猛地抬起手，五指如铁钳般，死死抓住了黑影握剑的手腕！她抬起头，脸上非但没有痛苦与恐惧，反而绽开一个肆意而灿烂的笑容，那笑容仿佛挣脱了所有枷锁，带着洞悉一切的明澈与不惜同归于尽的决绝，比天际的骄阳更为耀眼夺目。
“你忘了么？”她的声音清晰而平稳，带着一丝嘲讽，“是你告诉我，我这具身体，可以汲取灵气，无论是温和的，还是……充满恶意与污秽的。”
话音未落，一股庞大无比的吸力猛地自她掌心爆发！
“嗡！”
黑影周身缭绕的、堪称海量的阴暗灵气，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不受控制地朝着独孤离的体内汹涌灌入！
“呃啊！”独孤离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过于庞大驳杂的能量在她脆弱的经脉中横冲直撞，皮肤表面开始绽开一道道细密的裂痕，鲜血瞬间浸透了衣衫。可她抓住黑影的手，依旧如同焊铸其上，没有丝毫松动！
“疯子！你这个疯子！”天知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惊惶，“你不是最惜命吗？不是为了自由可以不顾一切吗？！你现在是要与我同归于尽？！”
“我为的……”独孤离嘴角溢出血沫，眼神却亮得惊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是让你还给绝歌和宗主，真正的自由！”
吸力再次暴涨！黑影发出不甘的、凄厉的尖啸，形体开始剧烈扭曲、淡化，最终如同被风吹散的浓烟，寸寸瓦解，化为无数光点，彻底湮灭在空气中。
随着黑影的消失，高空中的轩辕楷泽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周身邪气瞬间溃散，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从半空中直直坠落下来。
“独孤离！”
轩辕绝歌与轩辕素几乎同时收势，化作两道流光，瞬间出现在独孤离身边。看着她浑身浴血、气息奄奄的模样，两人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慌与心痛，立刻不顾自身消耗，将精纯温和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渡入她体内，试图修复那濒临崩溃的躯体。
“独孤离！撑住！你不能死！”轩辕绝歌声音哽咽。
“独孤离……看着我……坚持住……”轩辕素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与哀求。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三柄完全由残余邪气凝聚而成的暗影利剑，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时刺穿了正在全力救治独孤离的轩辕素以及轩辕绝歌！
“唔！”
“啊！”
闷哼与痛呼同时响起。
大量的灵力与生命力，顺着那三柄邪剑，疯狂倒灌入轩辕楷泽的体内！他原本萎靡的气息瞬间暴涨，甚至远超之前！他猛地站直身体，抹去脸上沾染的血迹与污痕，原本俊朗的面容此刻布满诡异的黑色纹路，一双眼睛彻底化为没有眼白的纯黑，看向被轩辕素和轩辕绝歌护在中间的独孤离，发出嘶哑扭曲、如同砂石摩擦般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独孤离！你还是太天真，太弱小了！我乃此方天地意志的化身，是你们命运的主宰！你以为，凭借这点小伎俩，就能将我彻底消灭吗？！痴心妄想！”
他隔着竭力支撑的轩辕素和轩辕绝歌，那纯黑的眼眸与独孤离遥遥对视。而独孤离，即便气息微弱，却依旧艰难地抬起头，迎上他那疯狂而充满恶意的目光，染血的唇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奇异而平静的微笑。
那笑容里，没有绝望，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洞悉一切、势在必得的淡然。
下一刻，以独孤离为中心，一股无形却浩瀚磅礴的法则之力，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时空，在这一刻骤然静止。
飞舞的尘埃定格在半空，喷溅的血珠凝固成诡异的形状，所有人维持着上一秒的动作，如同画面被按下暂停键。
紧接着，咔嚓……咔嚓……细微却令人心悸的碎裂声，从虚空的每一个角落响起。肉眼可见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痕，迅速蔓延开来，布满了整个天空，整个广场，乃至整个视界所及的一切！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一面巨大的镜子，正在被人从内部缓缓敲碎。
时空……在回溯！
轩辕楷泽脸上的狂笑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真正的、源自本源的恐惧与慌乱！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辛辛苦苦收集、积攒了无数岁月的力量，正在被这股逆转时空的伟力疯狂抽离、消散！
“不！这不可能！停下！给我停下！”他发出绝望的咆哮，试图冲向独孤离，阻止这一切。然而，他的身体却被那股无形的法则之力死死定在原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片片空间如同破碎的琉璃般剥落、消散，又在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作用下，开始倒流、重组……而在这一切的尽头，他看见独孤离依旧带着那抹平静的微笑，用尽最后的气力，清晰地说道：
“我要……一切回到最初之时，独孤离不再受家族胁迫，母亲安康顺遂；轩辕绝歌寻得本心，自在随心；轩辕素得偿所愿，无愧于心；而轩辕楷泽终将为他今日之傲慢与恶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一个空灵而威严的声音，仿佛自九天之外传来，回应了她的祈愿：
“交易达成，独孤姑娘，祝你……得偿所愿。”
空间彻底破碎，又被温暖的白光吞噬、重组。
天知感受到自己好不容易凝聚的力量彻底溃散，它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的、充满怨毒的嘶吼，却最终只能陷入无边的黑暗。它惯于操纵他人，让他人体验无能为力的绝望，如今，终于轮到自己亲身体会这滋味。
……
一片纯粹的、无边无际的黑暗囚笼之中。
天知那残余的意识被禁锢于此，它疯狂地冲击着无形的壁垒，向着囚笼之外嘶吼：“你是谁？！这等逆转时空、篡改因果的伟力，绝非你所能拥有！你背后究竟是谁在指使？！”
囚笼之外，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浮现。
来人身着月白缀星纹的广袖流仙裙，容貌清丽绝伦，气质空灵出尘，唇角噙着一抹浅淡而疏离的笑意，仿佛世间万物皆在她掌控之中。尤其那双眸子，清澈如水，却深邃似海，仿佛能映照出过去未来，万物轨迹。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她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
时间回到独孤离死时。
独孤离自一片温暖的、仿佛母体般的黑暗中缓缓苏醒。意识回归的瞬间，她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自由，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奇异的空间，四周流光溢彩，仿佛有无数星辰在缓缓流转。而她的面前，站着一位身着月白长裙的女子，正浅笑着望着她。那女子容貌极美，气质超然，看似温和，眉宇间却自带一股不容侵犯的凛然之气，绝非寻常人物。
“你醒了。”女子开口，声音如同清泉击玉，悦耳动听，“你可以叫我镜雪，我为此番捕捉天知而来，至于天知……便是那个一直蛊惑你、试图操控你们命运的声音。”
见独孤离眼中尚有迷茫，镜雪耐心解释道：“你如今或许尚不清楚前因后果，且听我为你细细道来。天知并非此界天道，它实则是域外魔物，以众生负面情绪为食粮，依靠蛊惑人心，引动仇恨、不甘、贪婪等恶念而壮大自身。你，独孤离，是被它选中的猎物之一，不止是你，轩辕素、轩辕楷泽，乃至轩辕绝歌，皆是它棋盘上的棋子。”
她顿了顿，目光略带赞赏地看向独孤离：“至于你……倒是特别，轩辕楷泽那般折辱于你，你竟能始终心湖平静，不起波澜。唯一一次真正动怒，还是亲手毁去那被天知操控的婴孩傀儡之时。想必，天知那时定是气急败坏。”
“轩辕楷泽因你的存在，视你为他完美人生中的污点，只要你出现，他的傲慢、愤怒、嫉妒便会滋生，这些都成了天知甜美的养料。”
“而轩辕绝歌……当她查明你身世，知晓你竟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时，巨大的愧疚便淹没了她。她自责未能早些认出你，未能阻止轩辕楷泽对你的伤害。天知让她知晓一切，看着她情绪崩溃，吸取养分，随后又冷酷地封印她的感情，让她忘却，待她平静，再次让她忆起……如此循环往复，让她的心神在无尽的折磨与痛苦中煎熬。”
镜雪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只是含笑看着独孤离，不再继续。
独孤离耐着性子等待，四周只有星辰流转的细微声响。见镜雪真的不再言语，她心中那份对特定之人的关切终究压过了沉静，忍不住急切追问道：“那……宗主呢？轩辕素她……又是为何？”
镜雪的眉眼弯了起来，唇角的笑意加深，带着一丝了然与淡淡的促狭。
“果然，你最在意的……还是她。”她轻声道，语气带着些许意味深长，“若我告诉你，轩辕素同你一样，并非此界之人，亦是魂魄穿越而来，身负不得不完成的任务，才不得不那般对待于你，你又当如何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