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春知GB》不见冬月

6、第 6 章

　　书堂太小，人一多就显得拥挤。叶景云只留下三个人，其余的让他们继续回去当值了，李书意不愿意走，这种热闹她一定要参与，硬是留下了。

　　齐绍被那三人围在中间，像是沙袋一样被推来推去，有时一个踉跄摔倒，还有人将他扶起来，等他站稳了又继续推。

　　这种场面很难见，不止他们书堂的同窗，书院里其他书堂的人也都来看热闹。

　　赵玄白站在最后，犹豫了许久，还是走到叶景云和宋时砚面前，很恭敬的作了个揖，他被齐绍欺负已久，这还是第一次这么畅快。

　　“郡主，宋小公子，谢谢你们。”他诚恳道。

　　叶景云微微颔首，不甚在意。她原本也不是为了赵玄白，说起来他要谢的人只有宋时砚而已。

　　“不用谢。”宋时砚也不是很在意，只不过顺手而已。

　　赵玄白继续说道：“郡主此举，将齐绍的所有怨恨都算在了宋小公子头上，倒是给我开脱了，但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如果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请宋小公子千万不要客气。”

　　此话说完，叶景云看了他一眼，人看着窝窝囊囊的，倒是不傻。

　　“好。”宋时砚并不推脱，给足了赵玄白尊重。

　　叶景云挑眉笑笑，转头对他低声说道：“懂事了哈。”

　　宋时砚瞪了她一眼，却悄悄地站的离她近了些。

　　持续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叶景云的耐心消耗的差不多了，万先生好几次欲言又止，只有李书意看的津津有味。

　　“停下吧。”叶景云叫停，万先生立刻松了一口气。

　　“给万先生添麻烦了。”她笑眯眯地对万先生说道，万先生一头冷汗，她虽不是趋炎附势之人，但是齐绍毕竟有个吏部尚书的母亲，又是家中最受宠爱的小儿子，在书院出了这种事，即使叶景云在前面顶着，恐怕她也落不到好。

　　戏唱完，叶景云看也没看瘫在地上大声喘气的齐绍，毫无心理负担的走了，还请李书意将叶知舟送回了国公府。

　　书院的事第二日就传遍了燕州城，就连萧容臻都听说了，兴致勃勃的去郡主找她问到底什么情况。

　　叶景云大概跟她说了一下，萧容臻乐的哈哈大笑，“那齐枫园不得参死你，她可是我二哥的人。”

　　“就因为她是你二哥的人。”叶景云意味深长地看向她，萧容臻瞬间明白。

　　“现在也别闲着了，咱俩去船坊玩？”萧容臻心情大好，主动提议。

　　叶景云立刻答应，两人姐妹好的勾肩搭背着走了。

　　漱月坊是萧容臻的产业，坐落在平江湖上，平日里来的都是一些高官贵客，装饰极具奢华，遥遥看过去仿若闪着金光的仙境。里面也是热闹非常，不管什么时辰总是灯火通明，所以不少人管这里叫“不夜坊”。

　　叶景云每次来都是带着陆之，这次也没有例外。

　　陆之今日穿了一身粉色长衫，乌黑的长发宛若丝绸，被一根白玉钗束起来，又娇俏又清丽。

　　“六殿下，郡主。”

　　他来时叶景云已经和萧容臻喝了一壶酒，在厢房里欣赏舞侍们翩翩起舞，正是舒服的时候，叶景云张开胳膊，他就顺势靠了过去。

　　叶景云很喜欢他，身子摸起来很软，还带着香气，人也懂事，从来不会提要求，哪怕是对她来说轻而易举的事情。

　　萧容臻的情人从不固定，全看心情，在舞侍中环视一圈没有看到喜欢的也就罢了，她看着叶景云和陆之有些好奇，问道：“陆公子跟了你多久了？”

　　叶景云记不清，看向陆之，陆之倒是记得很清楚，回答道：“回六殿下，六年零三个月。”

　　“这么久？”叶景云也有些惊讶。

　　她对床事并不热衷，偶尔会有些兴致，陆之合她心意，便懒得换人了，一直是他。

　　陆之在桌下轻轻勾住叶景云的手指，眼眸含情，直直的看着叶景云，“郡主忘了，侍跟着郡主的时候和郡主现在差不多大。”

　　他马上就要三十岁了，在玉春楼已经算是年纪大的，但是好在有叶景云，他平日里并不用接待她人，也不必看谁的脸色。

　　叶景云对他的年龄倒是不介意，陆之长得不错，年纪上来了反而有另一种风韵，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若想赎身，我也可以赎你出来。”

　　“侍自己就可以替自己赎身。”陆之轻轻开口。

　　他这么说，叶景云就不再提了，陆之如果是自由身，自己是万不会和他再有任何关系，不合情理，除非自己纳他进门，但她又没有这个打算。所以对于陆之选择继续在玉春楼这件事，她倒是乐于看到的。

　　几壶酒下去，叶景云和萧容臻都尽了兴，舞侍已经换过几轮，萧容臻也没看到什么合心意的，有些遗憾，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我走了，你们自便。”

　　漱月坊常年有一间厢房是给叶景云留着的，不过叶景云很少在这里留整夜，今夜也不例外。

　　叶景云将手洗干净，整理了下衣服，正要走的时候被陆之拉住了。

　　陆之脸上的红晕还未散，额前有几缕被汗水打湿的头发，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咬了咬下嘴唇，有些难以启齿。

　　“怎么了？”叶景云问。

　　陆之拉着叶景云的手紧了紧，垂下眼眸，强压下心中的失落，露出一个笑，说道：“没什么，夜深露重，郡主回去的时候小心。”

　　叶景云“嗯”了一声，伸手将他的头发顺到耳后，摸了摸他的脸，开口道：“明日不用急着回玉春楼，六殿下说漱月坊新来了一个淮扬的厨子，你有什么想吃的跟他们说，挂我的账。”

　　“好。”陆之的脸颊蹭了蹭叶景云的手心，眼里掩饰不住的缱绻。

　　叶景云回到郡主府的时候门口等着的不只有已经昏昏欲睡的陈管家，还有百无聊赖的宋时砚。

　　“你在这干嘛？”她拧眉问道。

　　陈管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忙说道：“这么晚了你还没回来，小公子担心你。”

　　叶景云不解，“担心我做什么？”

　　她又不是第一次这么晚回来。

　　宋时砚隔着老远就闻到她身上的熏香味，不是她平时用的檀香，是一种甜腻的花香味，他在陆之那里闻到过。

　　“你身上怎么这么难闻？”宋时砚也皱眉。

　　叶景云举起袖子闻了闻，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只有淡淡的酒味。

　　“我和六殿下谈事的时候喝酒了。”

　　宋时砚一路跟着她走到她的房间，进去了往椅子上一坐，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陈管家看看宋时砚，又看看叶景云，开口问：“郡主要沐浴吗？”

　　“要。”宋时砚替她回答，表情有些嫌弃，“身上难闻死了，这身衣服直接丢掉。”

　　叶景云对陈管家扬扬下巴，然后问宋时砚：“你有事？”

　　宋时砚冷着脸，等陈管家出去叫人烧水了才说道：“你能不能不要总去不干不净的地方。”

　　叶景云忍不住乐了，问：“六殿下的船坊哪里不干不净了？那地板擦得比你的书卷都干净。”

　　“那就是不干不净的人，男人！”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叶景云揪着他的脖子将他拎起来，笑骂道：“你管得倒多，回去睡你的觉，再让我看到你这么晚不睡我真打你。”

　　宋时砚一脸不服气的被叶景云丢出门外，气冲冲的走了，半路还撞到了烧完水回来的陈管家。

　　“感觉小公子最近怪怪的。”陈管家对叶景云说道：“是不是之前那事给他吓着了？”

　　叶景云倒是没什么感觉，宋时砚的脾气一向捉摸不定，小时候倒是乖巧的很，越长大越闹人。

　　她第一次看到宋时砚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小孩格外听话，乖乖的站在叶知舟旁边一起念书，念得磕磕绊绊，念错了先把自己吓一跳，马上偷瞄启蒙先生的神色。

　　吃饭的时候只敢夹自己附近的菜，即使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也会强迫自己吃下，吃的很撑了也不敢剩饭，怕被骂。

　　还长了一张让人忍不住心软的脸，精雕玉琢的五官像极了画上的娃娃，一双眼睛水灵灵的透着股机灵劲，逢人便笑，整个国公府就没有不喜欢他的。

　　后来长大点了反而透出几分恃宠而骄的味儿，但这也都是叶景云纵容出来的，她也不好说什么。

　　“你明天给他向书院请假，最近先不去了。”叶景云跟陈管家说道。

　　她担心齐绍真为了出这口气憋什么大的坏。

　　况且宋时砚本来功课也不行，没必要承担这个风险，别说个把月不去书院，就是以后都不去影响也不大，去书院不过是给他找点事做，免得一天到晚只知道缠着自己烦人。

　　陈管家忙应下，书院的事她也听说了一点，今天小公子就没去书院。

　　“对了，国公府那边来人传话了，说让小公子去一趟。”

　　“那就让他去吧，左右在郡主府也无事。”

　　陈管家有些担心，国公长君是出了名的严厉，小公子很少自己回国公府，她怕没有郡主陪着小公子去了又挨骂。

　　“是长君派人来的，应该是也听说了书院的事。”陈管家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