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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乱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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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一开完早会,千朵姐把徐蕾叫住,掏出手机给她看照片,“徐蕾,你看这是我托那个富太姐妹留意的王老五,你看看怎么样?”
徐蕾就职的这个公司,面积虽然不大,地段也不算中心,但是好就好在老板比较佛系,虽然招人比较严格,上司同事不是高学历就是资深从业者,但在业务完成有保证的情况下,晋升见者有份,同事关系其乐融融,徐蕾混在里面有些不好意思。
这样的公司自然做不成大业务,这样的公司自然也装修不出太正经的办公室。
前头还有推拉大黑板呢!在大学教室一样的办公室,坐在第一排的徐蕾和她的邻桌千朵姐讲起小话。
徐蕾耐不住千朵姐的开门王炸一上来就给她介绍对象,所幸一股脑把昨天的经历通通讲出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由于是分散注意力,徐蕾有些添油加醋。
“啧啧,现在的小年轻太没有分寸,作为警察居然故意让警犬跟踪人家小姑娘,要到微信后还言语威胁人家,小刘记住了没?追姑娘的反面教材,不要学啊。”千朵姐听完之后对后排工位的小伙讲到,啧啧称奇。
徐蕾一头尴尬看着好几个同事挤过来,自己和千朵的座位旁已经变成千朵的八卦课堂,水泄不通。
于是千朵大张旗鼓复述一遍徐蕾之经历,徐蕾尴尬到脚趾扣地。
假如她把彭蔚说得有8分坏,在大家的一言一语讨论间,他就变成了10分坏。什么偷鸡摸狗、欺辱良家妇女之类的屎盆全扣上他的头。
“你们听过一句话吗?很多人对警察的祛魅就是从第一次报警开始的。”此话一出,引起一半人共鸣。
徐蕾汗,暗暗愧疚于所有帽子叔叔。
“哎哎,你昨天看那小年轻朋友圈没?他朋友圈什么样的?”有人问。
这个徐蕾还真没仔细看过。
昨天头脑一热,心里想着赶紧把人家删了,后来也没再想起这事。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警察叔叔哈。”千朵拍一拍徐蕾肩膀提醒道。
其实徐蕾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昨天只顾着把他从自己好友列表摘开,其他事被抛之脑后。
“现在无从考证,我已经把他的微信删干净了。”徐蕾不好意思地摆手。面对一群渴望眼神的人,总是不太好开口。
“那好友添加记录在吗?那个说不定能点进头像看他朋友圈。”有人问。
徐蕾摇头,“删完了删完了。”
千朵可惜道,“好吧,本来想再给你辨识一手的……”
回绝掉大家的求知欲后,徐蕾赶紧溜去茶水间躲着。
虽然把男生讲得很坏,但徐蕾可没想过再把人家的朋友圈亮给大家看。
美好的一周从被吃完瓜开始,徐蕾工位上坐好,着手今天的工作。
说不好奇吧,是不可能的。
怎么说呢,一想到小孩拉住徐蕾可怜兮兮说“那个哥哥想要微信”、粘他身上亮晶晶的狗毛、和他说再见后阳光下他的笑脸,还有蹲在他身边力压狗吐出的大舌头,徐蕾突然觉得,冰箱里的那颗杨桃也并非难以下咽。
头发沾在上头了,那算个什么事?杨桃风吹日晒,说不定鸟粪虫子都在上头呆过呢,只有这样,杨桃才会这么清甜。
“小徐,过来一下!”
徐蕾站起来:“好嘞,老板!”
*
傍晚下班时下雨了,徐蕾犹豫再三,最终选择在自己家不远处的另一个银行存了钱。
她不是没想过要到昨天那个银行瞧瞧,毕竟彭蔚昨天最后一句就是那句怪怪的“让狗追她”。
……
好像是这个意思,徐蕾记不太清了。
再结合他说明天要陪着她去银行,是不是意味着,彭蔚今天真的会在ATM那等她?
徐蕾回味起今天午休时,偷偷看的彭蔚朋友圈。
午休时,徐蕾整个人趴在桌上,柔软的大肚娃娃成为办公室专用午睡枕,很是舒服。
人一舒服,精神就开始涣散。趁没人注意,徐蕾翻看彭蔚的朋友圈——有点视奸的变态味道,徐蕾心虚,很不好意思。
然后,看着看着,她偷偷红了脸,把头埋进娃娃的大肚里。
彭蔚朋友圈对陌生人只开放最近十条,大半是转发杭州市公安局微信公众号的内容并配上三个赞赞赞的表情。
剩下寥寥几条是分享养犬、打球之类随手拍的生活照,但照片构图很好,看得出现实生活很充实。基本本人出镜,偶尔带带小狗。
尽管彭蔚的照片里没一张骚包裸露身材,但凭徐蕾在舞团呆过多年,见过的身材好的男的不下百个,一眼也能看出彭蔚衣服下的身材有多好,从未失手。
没有一块肌肉是作秀的。徐蕾看的出来。
有一张打羽毛球的,在室内球场里,有些模糊只露半张脸,应该是别人帮他拍的,他打球累了来场边要瓶水,汗巾还搭在肩上,汗水打湿了T恤,微微贴在身上。他的肌肉走向不像是专门练出来给人看的,而是边用,边形成。
需要用肌肉的好身材。他应该是真的,警察吧?
那自己要不要去找他?呃,人警察挺忙的,别让人白等?徐蕾找不出别的理由。
“我叫彭蔚,草头蔚,抱歉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徐蕾照照小镜子,又想起他微微泛红的脸,和现在的自己一模一样。
怪不得老是被人骗,徐蕾不止看起来像个不谙世事的实习生小姑娘,实际上她确实是。前一天删的人家,第二天就变了心意,而中间压根什么也没发生。
但物竞天择,人就算犯蠢,也不会一直犯蠢,还是要有安身立命之长的。
徐蕾也就是想想而已,并未真的去。
*
徐蕾租的房子不在小区里,而是从前的自建房,可以从街面走楼梯上楼,也可以绕到房子后头坐之后为方便老人建的电梯。
房东住一楼,一户活得很有味道的人家,徐蕾刚搬来时还送了盘自己忙活的韭菜盒子,配上他们一家自己酿的醋,好吃到徐蕾味蕾开花。这家院子做了个开放的花圃,花圃里弄了一排粗纹大瓦缸,夏季物候催缸里头的荷花开了满盆,粉白花瓣簇拥着透明空气,娇艳欲滴,碧绿荷叶与她的花苞长得很高,长颈管不住花叶,它们爱随风乱飘。
徐蕾经过它们时,雨打乱荷,涟漪圈圈,很美,于是驻足。
碰巧应景,到点了街灯准时打亮,让这缸水里的荷花们看起来幽深而昏黄,也断了徐蕾的念想,徐蕾手软,快拿不住伞,仿佛她才是在雨中摇曳的那抹凄凉。
要去那个银行必须要经过自己家这,之后再往前走个几百米就能到,被这些花儿美呆,徐蕾撑着伞在花前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上楼,把自己的钱从冰箱的冷冻层第三层麻利地取出来,然后换了个银行存掉。
动作很快。她很容易失神,但求不要失身。
理智支起了,所以换个银行,还是不去见了。不过其实见不见得到关徐蕾何事?谁知道彭蔚是瞎说还是实话,还下着雨呢,他爱来不来。
狼狈的回家路上,徐蕾默念,像念经一样,向上苍不断祈祷,路途里伞还是没有拿住,夏日的暴雨实在来势汹汹,雨点们打湿她的长发,乌黑发尾变得一缕一缕的,让冒着雨赶路的她看起来有一丝可怜。
再次回到家,徐蕾勉强洗了个热水澡,一头躲进沙发里。
脑子好像也被雨打湿了,黏黏糊糊的。肚子饿了,人高的冰箱前,徐蕾差点没站稳,她暴力打开冰箱门,番茄酱、甜辣酱和耗油们的瓶瓶罐罐被这力道弄得摇摇晃晃,瓶身碰撞控诉徐蕾的暴行。徐蕾从最里头的里头取出杨桃,狠狠咬了一口,一瞬间杨桃汁冰爽般的酸甜沁入徐蕾心底。
被藏在冰箱最里头的杨桃,还被冻了一整夜,就算是在夏天,也足够解救沙漠里最口渴的人。
“他叫力压,省级优秀犬哦。”他的声音像是钩子,勾人的魂魄。
三口把杨桃吃掉,果核吐进垃圾桶,徐蕾擦擦嘴,拎起钥匙和摆在门口地上的伞,匆匆跑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