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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灭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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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族谱的仪式,要在全族宗亲的见证下完成,才算作数。
乐华被丫鬟换上了一件绣着繁复云纹的正红色礼服,那料子厚重得让人喘不过气,领口的盘扣勒得她脖颈发紧,活像给待宰的羔羊套上了祭祀的华服。
她干脆就不系扣子,又有谁能奈何她?!丫鬟们也是唯唯诺诺,想劝就被乐华一个眼神制止了。
按照管家的指引,乐华一步步走到祠堂前的空地上,四周早已站满了林家的族人,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衣着光鲜的妇人,还有探头探脑的孩童,而祠堂正前方的供桌旁,林老爷与几位族中长辈正端坐其上,神色威严。
林老爷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对着众人开口,语气里满是刻意营造的喜悦:“今日,我林某心中甚是欣慰——终于寻回了我那流离在外多年的亲生女儿,林文雨。今日请各位宗亲前来,便是要让大家共同见证,我的血亲骨肉,正式回归家族……”
后面的话,无非是些“盼她能为林家振兴添砖加瓦”“愿列祖列宗保佑她平安顺遂”之类的套话,听得人昏昏欲睡。
乐华站在原地,目光扫过人群中那些或好奇、或冷漠、或探究的眼神,只觉得这场面又可笑又讽刺又乏味。
林老爷的话终于说完,他示意身旁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辈上前。
按照规矩,接下来便是由这位族中德高望重的老者,将乐华的名字亲手书写在族谱之上,仪式便算完成大半。
终于到她的戏份了,乐华这才打起精神。
就在那老者拿起毛笔,蘸好墨汁,即将落笔的瞬间,她忽然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祠堂前的空地:“等一下。在书写名字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我的父母,各位长辈与宗亲们回答一下。”
林老爷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显然是想当场斥责乐华不懂规矩、打乱仪式。
但他余光瞥见周围族人投来的目光,为了不影响仪式的“顺利”进行,还是强压下怒火,沉声道:“有什么问题,等仪式结束了再说,莫要在此耽误大家的时间。”
乐华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恐怕不行。如果我今日不把这些问题解决清楚,这入族谱的仪式,恐怕是进行不下去了。”
林老爷气得脸色铁青,正要发作,身旁的几位族中长辈连忙伸手按住了他,对着他微微摇头,不想让林老爷在众宗亲面前失了体面。
林老爷深吸一口气,狠狠瞪了乐华一眼,眼神里满是警告,仿佛在说“不该问的别问,见好就收”。
乐华全然没理会他的威胁,径直看向那位方才回答乐华问题的长辈,再次开口:“第一个问题,请问林家的各位宗亲,今日是否都已齐聚在此了?无论是当家主事的,还是旁系分支的,可有遗漏?”
那长辈愣了愣,似乎没料到乐华会问这个,顿了顿才回答:“族中辈分高的、当家管事的,今日基本都到齐了。只剩下几个在外修炼、尚未归府的小辈,以及一些旁系的远亲,并未通知他们前来。”
乐华点点头,心中了然,她的目光转而投向主位上的林老爷,一字一句地抛出了第二个问题:“父亲,我想问您——既然您当初接我回府,本就是为了我的心脏,给您的养女林茵茵做药引,那您今日为何又愿意让我进入林家的族谱,认我这个‘将死之人’为亲女儿呢?”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在人群中炸开,全场哗然。
这件事本就是林家最隐秘的计划,除了林老爷、林夫人,以及少数几个心腹,根本无人知晓。
如今被乐华当众捅破,族人们顿时炸开了锅,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声音如同潮水般涌来:
“什么?挖亲女儿的心脏给养女做药引?这林老爷是疯了吗?”
“林茵茵?就是那个身体一直不好的养女吧?为了一个外人,要杀自己的亲生女儿?”
“难怪突然要认回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原来是没安好心!这也太狠毒了!”
林老爷望着底下窃窃私语、用异样眼光打量他的族人,只觉得一股怒火从脚底直冲头顶,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这些蠢货懂什么!他哪里是为了自己?
他是为了林家!
可具体原因他又不能说,只能强装镇定,猛地一拍桌子,用近乎咆哮的威严压下所有闲话:“一派胡言!是谁与你说这些子虚乌有的鬼话?!是不是你不愿认祖归宗,故意编造的谎言?!莫要再耽误时间,尽快完成仪式才是要紧事!”
乐华看着他色厉内荏的模样,嘴角笑意更甚:“父亲既然说我是编造谎言,那父亲您敢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对着在座的宗亲长老发誓吗?发誓你今日让我入族谱,绝非为了林茵茵,从未想过要用我的心脏做药引。”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刺穿了他的伪装。
林老爷张了张嘴,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气得浑身发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怎敢发誓?!
祠堂里还供奉着林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这般欺师灭祖的事,一旦发誓,便是要遭天谴的。
就在这时,林夫人突然从人群中跳了出来,她脸色焦急,眼底满是对林茵茵的担忧。
乐华每耽误一刻,她的茵茵就多一分危险,她再也容不得乐华继续拖延下去了。
“文雨!你别闹了!”林夫人朝着乐华快步走来,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强硬,“茵茵是你的妹妹,也是你的亲人,你该救她啊!仙医说了,你只需献出一半心脏,我们会用全府的仙草灵药为你续命,绝不会让你死的!可茵茵没有药引,就真的活不成了!你怎能如此狠心,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乐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林茵茵只是你的养女,母亲。我与她自始至终没见过几次面,更谈不上什么情分,何时欠过她如此大的恩情,需要拿我自己的心脏去偿还?”
林夫人被乐华问得哑口无言,脸色变得煞白,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乐华说的是事实,所谓的“姐妹情分”,不过是她用来道德绑架乐华的幌子。
林老爷终究不是个愚蠢的人,见乐华态度强硬,油盐不进,便暗中对身旁的几个心腹使了个眼色。
那些人立刻心领神会,开始在人群中故意带起节奏,试图用舆论向乐华施压:
“哎呀,不过是半颗心脏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做姐姐的帮妹妹一把,也是应该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林老爷虽然做得不地道,但也是父爱心切啊!毕竟林茵茵陪在他们身边这么多年,就算是养女,感情也早已胜过亲生的了,舍不得她死也是正常的。”
“就是就是!若是亲女儿愿意牺牲这半颗心脏,不仅能救了妹妹的命,还能博一个‘善良大义’的好名声,往后全家上下都会感激她,这多划算啊!”
随着这些人的刻意引导,人群中的议论声瞬间两极反转,原本指责林老爷的声音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乐华的“劝诫”与“道德绑架”,一道道或同情、或指责、或催促的目光落在乐华身上,仿佛乐华若不答应,便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若是换作一个普通女子,在这样的舆论压力下,说不定早已顶不住,会被迫妥协。
不仅要糟蹋自己的身体,还要在心里说服自己“这是为了大局”“是为了家人”。
可惜,乐华不是普通人。
乐华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魔域护法,早已见惯了人性的丑恶与虚伪,这些廉价的道德绑架,于乐华而言,不过是可笑的闹剧。
乐华环视一圈众人,声音清晰而坚定:“无论我愿不愿意,今日这入族谱的仪式,都不会再进行下去。另外,还请各位说话时,不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他人——毕竟,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你们永远无法感同身受,我理解你们的冷漠,但也请你们尊重我的选择。”
乐华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人群中那些喧嚣的议论,现场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
林老爷的耐心彻底被耗尽,他猛地站起身,指着乐华,怒声咆哮:“你究竟还要闹什么幺蛾子!你到底想怎么样?!”
乐华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终于彻底卸下了所有伪装,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声音冰冷得如同寒冬的霜雪:
“我不想怎么样,只是还有第三个问题要问——林府的魔眼之花,究竟是如何培育的?
“包括它的生长环境、所需的灵材,以及你们与魔域交易的渠道。我提醒你们,没有拒绝回答的权力。”
“魔眼之花”四个字一出,全场瞬间死寂,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族人纷纷闭上了嘴,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他们显然没料到,乐华,一个刚进林家门的丫头片子,居然知道林家最核心的秘密!
这只能说明,这丫头,一开始就是冲魔眼之花而来,是林家的敌人!!
空气中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仿佛一张拉满的弓,随时都可能断裂。
眼下的形势,正如乐华方才所言,入族谱的仪式举行与否,早已变得无关紧要。
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场。
林老爷的反应极快,几乎在乐华话音落下的瞬间,便猛地朝着门口大喊:“来人!护院何在?!快把这个妖女给我拿下!”
他此刻的脸色,早已不能用“难看”二字形容,那是一种混杂着恐惧、愤怒与绝望的铁青,仿佛下一秒就要气血攻心晕厥过去。
而一旁的林夫人,也终于意识到事情的走向早已偏离了她的预想,不再是“逼迫女儿救养女”的简单闹剧,她的嘴唇哆嗦着,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眼神里满是慌乱。
可那些冲上来的护卫,在乐华眼中不过是些不堪一击的蝼蚁。
她甚至未曾动用灵力,只是微微侧身,避开他们的扑击,再抬手轻描淡写地在他们的关节处一按 。
只听“咔嚓”几声脆响,那些护卫便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惨叫着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与此同时,乐华抬手一挥,无数只赤色的蝴蝶从乐华的袖中飞出,如同一片燃烧的晚霞,在祠堂前的空地上翩翩起舞。
它们飞得极快,转眼便落在了在场每个人的肩头,蝶翅轻轻扇动着,尖端的触须恰好抵在众人的脖颈处,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
在场的族人们瞬间大惊失色,纷纷尖叫着想要抬手拍落肩头这诡异的赤蝶。
可他们的动作刚一做出,便有几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空气。
那些试图拍落赤蝶的人,脖颈处瞬间出现一道细细的血痕,紧接着,头颅便滚落在地,鲜血喷溅了一地。
原来赤蝶的翅膀边缘,如同锋利的刀刃,只需轻轻振翅,便能轻易切断人的脖颈。
乐华站在一片混乱与恐惧之中,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难以反抗的威慑:“我劝各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毕竟,你们的性命,此刻就握在这些小小的蝴蝶手中。越是挣扎,只会死得越快。”
乐华的话音落下,那些原本还在骚动的族人瞬间僵住了动作,一个个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站在原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肩头的“索命蝶”。
祠堂前的空地上,只剩下此起彼伏的颤抖与压抑的哭泣声,再无人敢多说一个字。
林老爷的眼神闪烁,他趁乐华不备,悄悄给身旁一个小厮递了个眼色。
那小厮领会其意,强忍着肩头红蝶带来的恐惧,猛地转身就想往祠堂外跑,想出去搬救兵。
乐华眼神一厉,刚要示意赤蝶动手,却见那小厮跑至门口时,突然“砰”的一声炸开,血肉模糊地散落一地,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乐华瞬间警惕,抬眼望向门口。
那里不知何时站了个二十七八的男子。他身着墨色劲装,腰间悬着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刀,右手手掌心竟萦绕着一团小型飓风,风眼旋转间,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
“这位小姐,”他缓步走进来,目光扫过地上的几具血肉模糊的断头尸体,眉头微挑,带着几分轻佻的提醒,“对长辈总归要有些敬意,这般动辄取人性命,可不是大家闺秀的做派。再说,滥杀无辜可不是个好习惯,小心将来没人敢娶你。”
乐华冷眼看着他,指尖暗自凝聚灵力。
这男人身上的气息不弱,掌心的飓风显然是仙门术法,绝非林府那些废物护卫可比。
林老爷见来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嘶声下令:“叶九旭!不必和她废话!这妖女知晓我林家机密,快干掉她,务必不要留活口!”
“放心,林老爷。”叶九旭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轻松得仿佛在开玩笑,“你花重金请乐华来做护卫,这笔钱绝对花得值当。”
话音未落,他脚下猛地发力,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朝乐华扑来。
右手的飓风瞬间扩大数倍,裹挟着碎石与落叶,带着呼啸的风声,直逼乐华的面门,显然是想一招制敌。
叶九旭的飓风刚至眼前,乐华便抬手一挥,数十只赤蝶迅速迎上。
它们振翅的频率快得几乎形成残影,试图穿透飓风的风眼。
可那飓风裹挟着的风刃太过锋利,赤蝶刚一靠近,便有大半被绞成了粉末,赤色的蝶翼碎片如同血雨般洒落。
余下的赤蝶虽拼尽全力扑到他身前,却也被他腰间长刀横扫而过,瞬间断成两截。
“呵,就这点能耐?”叶九旭嗤笑一声,脚步不停,掌心的飓风再度暴涨,“不过是些花哨的小玩意儿,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他手腕翻转,飓风瞬间分裂成数十道细长的风刃,如同密集的箭雨,朝着乐华周身要害射来。
乐华侧身避开几道风刃,却还是被其中一道擦过左臂,布料瞬间被割破,一道浅淡的血痕立刻渗了出来。
这伤不重,不过是皮外伤,却让叶九旭更加得意,他一边操控着风刃不断袭来,一边出言嘲讽:“看看看,这就受不住了?我劝你还是早点投降,乖乖受死吧!当然了,如果你求我,说不定我会为你说说情,多漂亮一小姑娘,年纪轻轻就这么死了可太可惜。但要是说情没有也怨不了我,谁让你杀了这么多林家人……”
这家伙的碎嘴子真叫人讨厌!
他的风刃越来越密集,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乐华困在原地。
赤蝶虽前赴后继地冲上去抵挡,却始终无法突破风刃的防线,不过片刻,便死伤过半。
叶九旭见状,笑得愈发猖狂:“怎么?没招了?不要在做无谓的挣扎了。快点来求我吧,最好跪着求,我最喜欢小姑娘这么求我,我肯定会为你说情的,说到做到……”
乐华忍无可忍。
“聒噪。”
她冷冷吐出两个字,突然抬手召回所有剩余的红蝶。
叶九旭愣了愣,随即嗤笑道:“怎么?终于知道怕了?快点求饶……”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见那些赤蝶在乐华身前汇聚,以极快的频率振翅。
它们的翅膀虽小,可成千上万只蝴蝶同时振翅,竟形成了一股小型的赤色飓风。
这飓风虽不如叶九旭的那般强劲,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吸力,恰好与他的风刃相撞。
“轰——”
两股力量碰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叶九旭的风刃被赤色飓风死死缠住,竟无法再前进一步。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不可能!你怎么会……”
“现在,该我了。”乐华打断他的话,脚下猛地发力,身形如同鬼魅般冲向他。
叶九旭显然没料到乐华会突然近战,下意识地抬手想要用风刃阻拦,可他的风刃还在与赤蝶飓风僵持,根本来不及回防。
乐华欺身而上,叶九旭甚至来不及提刀挡下,在他惊恐的目光中,乐华握紧右拳,将体内的灵力灌注其中。
这一拳,凝聚了乐华在魔域多年厮杀的力量,带着破空的呼啸声,狠狠砸在了他的胸口。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响起。叶九旭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祠堂的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墙壁瞬间裂开数道蛛网般的缝隙,他整个人都被砸得嵌入了墙中,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眼神涣散,身体受了重创。
“叶九旭!”林老爷见状,急得浑身冒冷汗,他大喊,指着祠堂内部,嘶声下令,“快!去祠堂里拿八荒镇魂扇!只要拿到扇子,你就能反败为胜!我要扒了那妖女的皮!”
乐华立刻转身看林老爷,她眼中的杀机汹涌,震得林老爷失了分寸。
乐华直接下令,场上的族人霎时间死了一半,遍地的鲜血,红得吓人。
“闭上你的嘴巴!”她狠狠警告。
林老爷被吓破了胆,瘫软在地,浑身打颤。
叶九旭得到提醒,也顾不上管林老爷这边的事,他眼中闪过一丝求生的光芒。
他猛地咳出一口血,挣扎着从墙缝中爬出来,踉跄着就往祠堂里跑。
乐华岂能容他得逞,立刻招来剩余的赤蝶,让它们组成一道赤色的屏障,拦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赤蝶扑向叶九旭,翅膀锋利如刀,在他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叶九旭疼得龇牙咧嘴,却依旧咬牙往前冲。
他知道,只有拿到八荒镇魂扇,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乐华紧随其后,一步步朝着他逼近,指尖的灵力已经凝聚,随时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眼看乐华就要追上他,叶九旭突然猛地转身,将体内最后一丝灵力尽数逼出,掌心的飓风瞬间化作数十道锋利的风刃,朝着乐华迎面打来。
“想追上来?没那么容易!”他嘶吼着,试图用这最后一击拖住乐华的脚步,“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风刃呼啸而来,乐华不得不停下脚步,抬手抵挡。
到底是些小花招,她片刻就解决了。
而叶九旭没时间感叹敌人的强大,他只能抢夺一分一秒加快速度,忍着赤蝶在他背上切割的剧痛,拼尽全力朝着祠堂深处跑去。
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把八荒镇魂扇上。
只要拿到那把八荒镇魂扇,他就有机会反败为胜!
到时候,他定要将这女人碎尸万段,让她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叶九旭心中恶毒地想着,每一步都踩在自己滴落的血珠上。
赤蝶切割他的肉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后背传来空洞的凉。
他甚至能模糊感觉到风穿过伤口,拂过那截突兀裸露的脊柱骨,一节节凸起,毛骨悚然。
血顺着脊椎沟壑往下滴,在地面砸出一串暗红的印记,而蝶群仍在追逐,翅膀上的血迹让它们的攻击愈发疯狂。
而林九旭硬是凭着一股狠劲往前冲。
他终于踉踉跄跄地冲进了祠堂,当他进入密室看清里面的八荒镇魂扇时欣喜若狂,离开上前去拿。
结果下一刻,整个人瞬间傻眼了。
只见那本该灵光流转、威慑四方的八荒镇魂扇,忽然变成了歪歪斜斜地躺在供桌中央的破扇子,扇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痕,原本泛着灵光的扇骨变得灰暗无光,轻轻一碰,竟有碎屑簌簌掉落。
那扇子早已没了半分灵气,活像一件被丢弃了百年的废品,连最普通的木扇都不如。
“怎么可——”叶九旭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接受的崩溃,他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去触碰那把扇子,话还没说完,便猛然感受到背后传来一阵刺骨的罡风,带着死亡的寒意。
他心中警铃大作,想要转身抵挡,可重伤的身体早已不听使唤,动作迟钝得如同生锈的木偶。
下一刻,他只觉得胸口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搅碎了一般。他迟钝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膛。
一只沾满鲜血的拳头,打断了他的脊柱骨,正从他的胸膛前贯穿而出,指缝间还挂着碎裂的内脏,血淋淋的,触目惊心。
温热的血液顺着拳头的缝隙不断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襟,也染红了祠堂冰冷的地面。
他艰难地抬起头,想要看清身后人的脸,却只对上一双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睛。
那眼神里没有杀意,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仿佛她刚才贯穿的不是一个人的胸膛,只是踩死了一只碍眼的虫子。
“你……”叶九旭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咳出一大口带着碎肉的鲜血。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的力气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最后一丝求生的希望,也随着那把破烂的扇子,彻底化为了泡影。
“下地狱去吧,垃圾。”
乐华缓缓收回拳头,面无表情,赤蝶飞上去为她清理满是血迹和碎肉的拳头。
她任由叶九旭的尸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祠堂里的供桌被他的鲜血溅得一塌糊涂,那些列祖列宗的牌位,此刻仿佛也在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充满了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