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剑上清都》爱睡觉的二蛋

2、装不下去

　　“敬着桑梓？你让我敬一个人拐子？他把我掳来关着比强盗还强盗，我还要敬着他？”小魔尊有刹那被气笑了。

　　“这……魔尊有何吩咐？”小琉羽见提醒无效，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行，那我就再问一次。桑梓什么时候回来，今天回来还是不回来，给个痛快话。”

　　“琉羽不知。或是今天，或是明天，或是后天，或是更久。”小琉羽言辞诚挚，纯真无邪。

　　“好好，诚心糊弄我是吧。我看你们魔宫有多少东西够砸的！”说着话，小魔尊抡起袖子开始摔东西。

　　平日看小魔尊瘦瘦弱弱是个没气力的，可发起火来就变了样。眼冒火星身发黑气，武力值蹭蹭长。虽说还是打不过童稚的小琉羽，破坏力倒是提升了不少。

　　羊脂白玉瓶应声落地清脆回响。小琉羽望着碎屑连连摇头，满眼惋惜的呢喃一句“万金难买啊，说没就没了。”

　　乌金雕花屏风哐啷一声摔得粉碎。小琉羽又啧啧两声“万贯家财。”

　　小魔尊一把抓起梨木赤金椅掷向门口。小琉羽刚要说声“可惜”，只见一道红光由外穿来紧紧的缠住椅子，稳稳的把它放到地上。

　　殿外响起此起彼伏的拜厄声。大祭司回来了。

　　四百岁的年龄在修仙界属大龄了，尤其是仙门那些宗族长老们过了百岁无不是头白胡子花，披头散发，穿着也老气横秋的，唯恐别人不知他们是得道的高人。

　　桑梓不然。墨发以一枚白玉冠箍着，羊脂玉的簪子上镶了颗金珠，白金墨三色浑然天成。一身赤金花底玄衣配一双白底描金缎面靴，纤痩矫健的身姿显露无余。再看他那张俊美却带了冷清疏离感的面容，生人莫近直接刻在了三尺外，让人望而却步。

　　殿外的方尤、缘木弯腰恭迎，口中称道:“见过大祭司。”

　　桑梓微微颔首致礼，向殿内走去。

　　方尤、缘木起身，望着远去的背影，一如既往的崇拜羡慕。他们要是也有大祭司的容貌和身姿，还愁没有姑娘嫁么？可惜没有。两人谁比谁唉声叹气的声调高。

　　桑梓走进殿内，一成不变的冷脸瞬间让周围空气凝结，不由得小魔尊踉跄着退了两步，刚才胡闹的勇气顷刻偃旗息鼓。

　　桑梓睨了眼满地狼藉后，目光扫过小魔尊，落在了他身旁的小琉羽身上。

　　小琉羽面色一紧，傻笑着扁扁嘴，往小魔尊身后躲。

　　桑梓收回视线，居高临下的看着小魔尊，问道:“魔尊找我何事？”

　　“……没……没……有……”半大孩子面对大人总要发怵，何况他面前的还是个活了四百年的老怪物。小魔尊的话说的语无伦次，到底有事还是没事，活生生把自己绕进去了。

　　“嗯？”桑梓挑了下眉梢。

　　“有……有事！我找你有事。”小魔尊壮壮胆，让自己镇定下来，“我要回清陵府，我要去找我师兄，你赶紧把我送回去。”

　　桑梓从鼻腔哼出个似有似无的笑，唇角都提了微弱弧度:“回清陵府？”

　　“那是当然！清陵府就是我家，难不成还是这里？你快把我送回去，否则我师兄饶不了你。”话越说声音越低，到“饶不了你”时候几乎已经是哼哼唧唧了。

　　叶山川才多少年岁？看相貌顶多二十出头，幽默风趣又不失清雅俊朗，十足十的好青年。从年龄上看，他应是打不过桑梓了。

　　“是么？我竟不知你已如此厉害。”桑梓望着躲在后面的小琉羽，深邃的眸子里流露出不屑的挑衅。

　　“那是！”输人不输阵，小魔尊倔强的眼神里透着崇拜，“我师兄的本事放眼仙门都是数一数二的，他跺跺脚……等等，你说……你……是谁？”

　　小魔尊反应过来了又迷迷糊糊的，卡在“你”上，惊疑的说不出话。

　　小琉羽被头顶的眸子盯得紧，眼神躲躲藏藏不敢直视，不住的往地上瞧，一副做贼心虚做派。

　　小魔尊看看桑梓又回头看看小琉羽，感知二人之间有问题，眉头拧成一块疙瘩，问:“什么意思，你说谁厉害？小琉羽么？”

　　“怎么，还要装下去？”桑梓问。

　　“冤枉，冤枉！”小琉羽从小魔尊身后露个头，举着双手，“我就是来逗逗小落云的，可没装。再说变身有什么好，损耗修为不说，缩骨术都够折磨人的，累得我腰酸腿疼胳膊也疼。”

　　说着话，小琉羽从小魔尊身后走出来，摇身一变，从一个八岁孩童变成了已过弱冠的叶山川。

　　叶山川拍拍肩膀，边走边抱怨:“这里疼，你要不帮我揉两下？”

　　他人将到桑梓身边，刚才还拍在肩头的手迅速一转，就向桑梓劈去。桑梓冷眼一睨，随即侧身，脚下生风，避开掌刀。

　　叶山川一击不中，调转身姿又挥一拳……拳头结实有力，桑梓避开，拳风对着正前方的壁画而去。墙壁出现大窟窿，壁画也四分五裂。

　　“大祭司是瞧不上我，还不出手？”叶山川收拳化掌刀，双手合十自上而起，直砸桑梓头顶。

　　桑梓不躲不闪，抬手去接，轻轻巧巧稳稳当当，大有四两拨千斤之势，化解了万钧之力。

　　这一记掌刀看似雷厉风行，实则只是障眼法。叶山川趁桑梓出手之机，人后退几步，扭头就往殿外跑。

　　桑梓右手打个腕花，一道赤色光线跟了出去，只一个眨眼，叶山川就被五花大绑拖到了殿内。

　　“杀猪扣捆人，你过分了啊大祭司。我就是去外面活动活动筋骨，咱俩何至于闹到如此地步？再说我的法力到了魔宫受压制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还能逃出你的手掌心？赶紧解了这束缚，我肩膀酸疼的紧，一会儿勒红了。”

　　叶山川一副谄媚表情，话里话外都在说自己不是桑梓的对手，看的小魔尊一愣又一愣。这还是他那个师兄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师兄在桑梓前怎么就是这等二流子行径？

　　桑梓挥手收回术法。

　　“这才对嘛，何必打打杀杀的。”叶山川得了自由，甩甩胳膊又伸伸腿，毫无尴尬所言，明显忘记是他先出的手。他说，“既然是大祭司盛情相邀，那我跟小落云就多住几天喽。”

　　盛情相邀……小魔尊知道自己的师兄幽默，可没想到他能把阶下囚形容的如此高上，太阳穴突突的跳了几下。

　　“随你。”桑梓说话不带声调，言语里难以听出喜怒。

　　终于，小魔尊想到了小琉羽，他刚要开口问，叶山川就开口了。

　　“你一早就知道我混进来了，为何今日才拆穿？倒不符你的性子。”

　　“是么？对你，我有的是耐性。”

　　看似驴唇不对马嘴的回复，却真的让叶山川羞臊了。他假装咳嗽两声:“这个……魔宫里有禁制我冲不开，要不然早走了。还有你那两米高的墙头外是魔雾迷障吧，我要翻出去了岂不是尸骨无存？”

　　这些对话听的小魔尊云里雾里，好在他听懂了墙外有迷障，万分庆幸自己个头低力气小，翻不出去。从叶、桑的对话中，他得出个结论:小琉羽就是叶师兄。

　　“叶师兄，”小魔尊想问他棉服怎么来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兴许师兄有其他出去的门道，当着桑梓面还是别抖出来的好。他话音一转，“真是你呀。”

　　叶山川食指压唇，发出两声“嘘”。小魔尊本也没准备多话，立即不再开口了。

　　桑梓没心思猜他们师兄弟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抬手一挥，复原了满地碎屑，连屏风也物归原处，而后抬腿往殿外走去。

　　“你去哪儿，你别走！我肩膀疼，你得给我揉揉！”叶山川大喇喇的跟了出去。

　　自此，小魔尊又得出了个结论:我师兄认识桑梓，且交情不浅。那么……他的二十几岁是装的？难道他也好几百岁了，在装嫩？

　　“师兄，我呢，我怎么办？”小魔尊喊着才追到门口，门就被外头的方尤、缘木合上了。

　　小魔尊狠狠的拍了一下门，愤懑的得出最后一个结论:阶下囚自始至终只他一人。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师兄要找大祭司，这些都不是个半大孩子拦得住的。

　　偏居魔宫一隅的小房子，屋内半明半昧。烛光萤火与其他屋子的灯火通明迥然不同。

　　桑梓坐在案子前，翻看近日手下们递上来的奏报。他不时蹙眉，紧接着写几行字，以魔族密信形式传递回去。

　　叶山川不拿自己当外人。看到桑梓忙，自顾自的找到睡塌休息了。鞋子也不知道脱，看来被缩骨术折磨的不轻。

　　夜风隔着窗棂发出呜呜咽咽，与榻上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形成难以入耳的音符。入夜雪停，气温更低。床上人扭了两扭，缩成了团。

　　桑梓叹了声气，信手一挥，一条狼毛裘掉落遮住了叶山川的头。叶山川迷迷糊糊扒拉两下盖好，人又安稳的睡下了。

　　魔宫灯灭，天地陷入混沌，风却大了，拍的窗棂哗啦啦响，让人睡不安稳。

　　叶山川翻个身，察觉身边躺了人，先是一惊，随后一笑，而后侧首凝视:“曾听人说大祭司面冷身子热，可比大氅，今日方……唔！”

　　桑梓伸手捂住想说“信”字的嘴，只一个眨眼，人已到了屋正中，透过窗纸看向屋外，手中多了一把紫金权杖。

　　叶山川起身坐正，这才瞧清窗外游来荡去的无数团黑影，因被结界拦着进不来。

　　他一个闪身站到桑梓身边。握着的无涯剑发出低沉的响动。无涯剑嗜邪魔，已感应到外界异动，亢奋起来。